我忍不住扯开嘴角笑,“那你要告诉我什么呢?”
“你如果要离开的话,一定要通知我,你不走的话,可不可以借我一笔钱,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她望着我,目光坚定,眼睛里彷佛燃起了一团火。
“为什么?你不管你父亲了吗?我那天看见他,他腿脚不便。”我疑惑地望着她。
“呵呵,”她冷笑一声,“就你觉得他是我父亲。”
“如果不是你父亲,那他是你什么亲戚?”我实在想不出他们除了血缘关系以外的关联了。
“他是我丈夫。”她几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就像平地里炸起惊雷,把我惊得外焦里嫩。
“不是,你······你·······为什么?”虽说她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超级美女,但好歹也是五官清秀,有胆有识,和这里的人明显有一大段差距,我可不相信她和那个残疾男人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说起来故事就长了。”说着她挽起衣袖,露出一片片狰狞的疤痕,淤青更是随处可见,此刻我的心情,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你看我这一身的伤,不单单是这一生的伤,”她低下头把袖子慢慢地撸下去,“让我一辈子留在这里还不如让我死。但要是真的让我死,我又不甘心,我还想去山外面,我还有一个一定要见的人。”
我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我急切地想知道她和那个残疾男人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你是哪里人?”我脑海里突然掠过年轻女孩被卖到山里的新闻,说不定她就是受害者之一。
“我就是这里的人。”她望着我,眼睛里闪过期冀。
“那你为什么要和和他在一起?”我始终记得我的疑问。
“说来话长,我不能待太久,我得回去。不然明天我这身伤会更严重的。你愿意帮我吗?”她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
“我想先知道你的故事。”我可不想好心办坏事,况且这还关系着家庭人口的问题。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她的眼睛告诉我她很无奈。她从我牀上站起来,走到门边,又回头冲我点了点头,“我会找机会来告诉你我的故事,希望你到时候可以考虑我的要求。如果你借我一笔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说完,不等我回答,她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把四周瞄了一圈,确定没问题以后,她瘦小的身体像只猫一样从门缝里钻出去,转眼就消失在树丛掩映的山路上。
自从这次见了白潇,她身上的那种神秘深深的吸引着我。我已经没有那种迫切地想要回北京的冲动了,我现在只想下山去买那些我想的东西。来到这里,我不仅没食欲,还便秘。我实在不能忍受这里的厕所,和厕所里的木头硬块,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
已经是七月底,马上就进入八月了,天气也变幻不定。时刻都准备着迎接一场惊天动地的山雨。
我站在屋檐下,雨倾盆而下,真真切切地听见了鬼哭狼嚎般的风声,打雷闪电此起彼伏,我心里一边担心着,害怕泥巴房子支撑不住轰然倒塌,那我这条命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又在心里感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你看,一场暴雨,已经超越了一切我听过的交响乐。
在这个地方,我竟一次都没有失眠,但是下暴雨这几天,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实在是不敢睡,我怕一不小心房顶塌下来。在那么多个风雨飘摇的夜里,我心里一直在为房子祈祷:兄弟啊你一定要撑住,等天晴了,弟弟给你加固,多给你盖点草,你一定要保住弟弟这条命啊。
由于大雨不断,这几天都没人来上课。山高路远的,实在是危险。我一个人天天憋在屋子里,无聊又难受。我多希望某天白潇突然推开门,进来告诉我她的故事,我等啊等啊,始终没把她等来,后来想了想,人家都是有夫之妇了,随便进一个男人的房子也不合适。
但我还是期待她来,没把她盼来,倒是盼来了刘艳红。
我包里的麪包和饼干已经吃得一点渣都不剩了。想当初在北京的时候,这些食物我看都不会看一眼,到了这个地方,却成了人间美味。现在美味已经告罄,只得跟在刘艳红身后。
刘艳红的妈妈是个身材矮小的女人,见我来了,她从厨房又拿出一副碗筷。村长依然握着他的大烟枪吞云吐雾。屋檐下堆了几根青翠的竹子,有的已经被划开分开一条一条的。地上放着一个新的竹篓,还有一个编织了一半,我知道地上的竹子是拿来干嘛的了。
吃完饭,我坐下来和村长聊天,他把大烟袋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进屋里,随即坐在屋檐下开始编织那半个竹篓。他的女儿依然赤着脚,在我身旁的地上叉开腿坐着,就像一个闹脾气的熊孩子。我突然想起我爸以前养的那条大金毛,它吃完饭总是喜欢趴在我爸腿边,它的两条后腿也以一种极度放松的姿态分开。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来,像一条条透明的珠帘,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开出一朵水花。
“这雨啊,指不定要下到啥时候,今年又没搞咯。”村长无奈地说道。我不太明白他说的“没搞”是什么意思。
“今年庄稼收成不好吗?”我只得这样理解。
“是啊,就怕这样下雨,下半年的吃喝都成问题。”
我一时语塞,贫富差距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我无暇去说富裕的地方有多富足,我只想说,到了这个00后都快成年的时代,还能见到交通不便,水电不通的地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村长的老婆收拾完毕也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两个水红色额大塑料盆,一个盆子的边缘破了,另一个盆底和盆身应该已经坏了好几次了,他们用火把另一种塑料熔化,敷在盆子坏掉的地方,等塑料干了,就算把坏的地方补好了。她突然冲进雨里,把两个盆子放在院子中间。然后又迅速地冲回来,还是没能幸免被雨淋湿,本来身上的衣服就单薄,这回全贴在身上,我看见她没穿内衣的干瘪的**和身上松弛的皮肤,她们一家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我连忙把脸扭向一边,原谅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可怕的鸡皮疙瘩又来光顾我了。我不禁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