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甚是诧异,祖约将军不过中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正准备问个明白之时,只听见上面似乎又有脚步声过来,官兵似乎开始搜家搜户。于是时间紧急,祖瑶将王猛急速送至家门,王猛自土中出来,“今日时间紧急,先请恩公避官兵追查,他日定来重谢。”王猛也是一回拜,来日方长。拜别之后,匆匆将衣服换下埋入后院土中,毁灭踪迹。
由于父亲的尸首离城不远,担心尸体重新落入赵兵之手的祖瑶拜别王猛。先行土遁出城了。夜色尚黑,祖瑶已然是精疲力竭,将父亲的尸首背上山,轻跃上山,随便靠着一棵大树的枝干,虽然望着父亲的尸首很是悲伤,可是多日的疲惫难忍,一时间也是进入梦乡。
果然第二日,郡府之内城门紧关,诸多百姓不知发生何事,官兵将每家每户的百姓家里都搜了个遍,包括王猛的家,以及冉闵的府上。官兵将城门之内整个郡内翻了数遍,依然没有任何收获,那夜的疑问始终无人知晓。郡府太守战战兢兢的将情况上报给石勒,石勒果然大怒,不过自己派去监督的几个羯人,似乎也是认同鬼魅所为的说法,石勒也是将信将疑。另一方面也是自己心中有鬼,知道上天即将降灾。于是下令封锁内黄郡内消息,称祖约的尸首已于昨夜运回襄国,弃尸荒野,任狼狗为食,也算是死无对证。暗里依然派人搜查此事原委。
祖瑶次日为父亲选了一个好的位置,亲手为父亲刨开了一座坟,刻了一块碑。把个本来白嫩玉手刨得伤痕累累,将父亲好好埋葬。当下还立下重誓,定然为父亲双倍偿还欠下天下人的债,以报生身之恩,否则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王猛和冉闵这两个小鬼头,夜出晚归,怎么也瞒不过各自的母亲,在向母亲老实交代之后,罕见的,两个母亲竟然不约而同的,虽然都是很反对孩子做这等危险行为。但对这等英雄的心肠确是相当的宽容。也幸亏有两位开明大意的母亲,两人方能继续还耍在一起。两人在家躲了一阵风头,劫尸之事的影响似乎很快过去了,日子很快也平静下来了。两人便相约出来正常活动了。
由于近日郡府兵员归郡,校场似乎不对外开放,出入不便,于是二人将约见地点该在王猛家背后的后山下,两人相见,彼此互相吹捧,甚是得意了一番。
“没想到咱们两个小试牛刀竟然干了如此大事,将来可不得了啊。大爷你甚是豪胆啊,一个人冲向百人,竟然毫发无损,还打得他们仓促被动,甚是厉害厉害啊。”
“那是那是,不过,如果不是二爷你箭法精准神奇的话,掩护及时的话。只怕我是没命回来了,要是兄弟我真的惨遭不测,倒是我家老母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别说丧气话,伯母便是我妈,那个是自然的。不过我们注定英雄,怎么会在如此小役栽跟头,那岂能担负天命啊。”
王猛心中又是一热,正不知该如何言谢。忽然想起那日遇那神秘男子,顿时将其中的疑虑向冉闵道来:“那日我即将摆脱追兵之时,那神秘男子竟然忽然出现,将我拉入土中,似乎真是奇人异士,当下便是很生佩服。”冉闵听到此处一惊呼道:“将你拉入土中,你确定吗?想不到又遇到是一个异人!没想到天下奇人如此之多,看来我还真是做了一回井底之蛙。以后可要多多出去游历修行才可!”
王猛知冉闵与自己一般被如此触动,不过自己说话的重点并非如此,于是接着道来:“当时追兵还算较紧,我们便在地下静候了一段时间,等官兵渐渐离远之时,我预备谢奇人奇书救命之恩时,那奇人竟然先行向我道谢,更为称奇的是,他竟然说如果不是我们出手的话,他父之尸首不能摆脱贼人之手,来日定来报答我们的大恩。当时我很是奇怪,只是由于追兵来了,所以便来不及细问。你说奇不奇。我到只有祖道重大哥一人逃脱毒手,没想到祖家还有后人幸存,而且还是身怀异术,说来将来若是还能相见,定然要问个明白。”
冉闵一听,也是奇怪,问道:“这人有没有透露他的名字,看他是个瘦弱男子,想不到竟然是祖约将军之子。而且还是身怀异术,道重大哥年岁也只与我等稍大三四岁。这男子似乎是中年男子,而且异术甚是精妙,我倒是很好奇呢。他日定要一见。大爷,你说这人既然身怀异术,会不会是易容之术,按祖约将军是他爹推算的话,怎么说他的年龄,不会到二十吧。”
王猛当下一听,认为也是有理,心想等到他日此事平静之后,遇见此人,定然要好好询问一番。冉闵与王猛当下又是比划了一下拳脚,相聚甚欢。由于冉母现在专门为冉闵定下出入归家之时,王猛也要赶到集市替母亲售卖簸箕。二人今日早早就分离,回去做乖乖孩童去了。
话说祖瑶将父亲埋葬之后,一时也不知道该去何处是好,本应回罗浮山与葛洪师父相聚,只是师父那边似乎已然开始炼丹,自己用千里传音似乎无人接听,师父闭关炼丹,自己也不能打扰,一时无事可做。只有找个山洞打坐修养。想到那日晚上相助自己的几个恩人,尤其是那个黑不溜秋的恩人,似乎应当好好答谢报答他们。于是打算等城里风声平息,不再禁止出入之时,找个机会酬谢他们。只是自己似乎也无甚银两,但是恩人冒着生命危险出手相助,自己心意感激,却也不知如何答谢。这几日风声似乎平息了,祖瑶于是变回本貌,进城在那晚与王猛相别的家门附近与树木花草为伍。
这日,自王猛出门之后,祖瑶便刚好来到他家附近,找了棵大树,背靠着大树坐下了。静静等候王猛的归来。
快到傍晚左右,王猛才挑着簸箕回到家中,母亲在其后的菜市上买菜姗姗后到。王猛将簸箕放入家中,就去挑水回家。准备好编制簸箕的竹材之后,王夫人回家开始煮饭,王猛忙里忙外劈柴、编织簸箕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工夫,王夫人将菜做好,两人对着一起吃饭,算是其乐融融。小祖瑶坐在树上,看着王猛忙里忙外。看他的身形,虽说是个孩童,可是身材算是厚实身长。与那日恩人确是一人,那日帮自己的果然是他,只是没有想到他也不过是个孩童。只是这人似乎脸并不是奇黑无比,看来那日也是以黑炭遮颜,当时自己错以为是一黑汉。这人似乎谈不上俊俏,但是于举手投足之中,似乎有一丝伟岸的风范,很让人觉得安全进而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确是有一些很奇特的味道,感觉不像是普通人。
祖瑶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一时也忍着不想,但是看到王猛与王夫人两人吃饭,彼此间夹菜擦汗,母子之乐融融的感觉,顿时心中生出许多感动。自己从未和自己的母亲一起吃过饭。若是自己的母亲还在该多好,自己也很想很想和父亲母亲一同吃饭。一同享受从来没有机会享受过的晚餐。顿时心中感触一出,泪水便自眼眶流落不止。只是忍住抽噎,不忍打扰这对母子享受天伦之乐。
此时正是夕阳,黄昏时分,金光照在这大树上,祖瑶背对着在树上坐在,被感动,无声的哭泣着,茅屋之外,王猛母子对坐晚餐,确是一幅让祖瑶记忆多年的一幅画,也是第一次祖瑶印象中的家人团聚的晚餐。
坐在树上思绪万千,远远看着王猛和母亲,直到太阳下山,夜色也晚了,祖瑶方才静静的走开,似乎是祖瑶能做到的唯一的事。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山间,只有花草似乎能理解她的哀伤,不时飞起叶子围绕着她,静静的在她手中漂浮。一个人在这世上,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可是落叶终究不能理解她的哀伤,这种哀伤对于一个刚刚涉入俗世的小女孩来说实在是很难承受。什么是家的感觉,说不清楚,想不明白,只是那种远望着的温暖,真的打动了祖瑶。
思虑再三,祖瑶决定第二日向恩人道谢,然后就回罗浮山,师父在的地方,似乎只有师父算得上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和师父在一起,是自己所知的唯一的去处,也是唯一的温暖。恩人的名字,那日晚上知道了他叫王猛。也不知道他为何相助自己,但是这种全世界都舍弃自己,依然还剩下这人帮助的恩情,应当会一直记得,终究要报答的。
第二日一早,祖瑶又坐在昨日坐过的树上,等着王猛出门,根据昨天侦查的路线,王猛会帮母亲收拾好东西,然后先行出门,似乎没有发觉有人跟着他一直走了一路。王猛将昨日编好的簸箕放在集市,等到母亲来到之后,就扯了个由头到了后山,等冉闵到来。母亲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似乎是越来越多的和冉闵一起。两人之间似乎是共同习武居多,因此也比较支持孩子。王猛最近都较冉闵早到,冉闵由于家中母亲不希望孩子荒废文课,所以请了一个儒师来教冉闵,冉闵每每需要找到空隙才能溜出来。
等了一会儿,王猛便知冉闵今日出来似乎有些困难,于是不打紧的自己练了一套冉闵教的拳法。祖瑶依然还在树上看着,不知为何,认这恩人,开口似乎是难的,自己很少与师父以外的人说过话。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当下一边远看着王猛练拳,一边犹豫许久。终于咬了咬玉牙,决定下来向王猛道谢。甫一下树,还未走近他的时候。王猛顿时警觉起来,望向树下,发现了一个白衣女子。不知这女子是何来意。只是看她不过十岁左右,长相清新秀丽,绝色脱俗,王猛一时竟然看呆了,也忘了问这女孩来意。祖瑶本来就不知说什么好,又加上看这傻小子盯着自己看呆了,一时脸色羞红,低头更是无语。
两人僵在这里有一阵,王猛方才回过神来,想起不知女孩是如何来意,但是看着姑娘来意似乎是为了自己,估计是自己刚才失礼让她恼怒了。一时也不知道问什么,于是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便问了起来。
“敢问姑娘你有何贵干,我跟姑娘素不相识,不知何处得罪过姑娘。失礼失礼。”王猛低头抱拳一揖。
祖瑶见这傻大个终于开口问到自己,也想了半天,方才答道:“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王猛一头雾水,自己确实不记得认识这么秀丽的女子,更不知道自己何曾帮助过这位姑娘,一时也是痴呆,挠头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什么所以然来。
祖瑶见这傻大个没有明白,半是因为自己没有说明白。于是婉婉又道来,
“谢谢你那日助我救了我父。这份恩情,小女子祖瑶会永世铭记于心。”
这一下,王猛更是挠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姑娘你在说什么,你我平生素未相识,只怕你是认错人了吧。”
祖瑶意会过来,自己那日是使了障眼法的,难怪这大个认不出自己。于是又使出了土遁术,从地下消失,直接又直接从王猛身后出现,半个身子还在土中,把王猛吓了一跳。这才会了过来,惊呼道:“原来你是那日劫尸的英雄啊!”
“怎么,怎么,怎么你会是个姑娘。不是一个男子吗,怎么。。。”王猛一脸的惊讶。顿时蹲了下来,问道。此时二人似是一般高,祖瑶还有一半身子没入土中,若是他人见到此时景象,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祖瑶见这傻大个似乎是无可救药了,于是又开始使上了障眼法,回覆那日中年男子的面容,这下王猛终于明白了,这位姑娘真的就是那日劫尸的人,也是那日救了自己之人,更是一位法术高超的奇人。而且更让他惊喜的是,他终于确认了这姑娘便是那日唤祖约将军做爹的人,那么她也是祖家遗留下来的后人,顿时欣喜万分的问道:原来你也是祖家的幸存者,是祖约将军的后人啊,你可见到过道重大哥,我们一别已是半月,他是否还安好无事。”
无意中从王猛口中听到自己一族似乎还剩下一个堂兄,祖瑶心情顿时激动起来,问道:“你说的祖道重大哥是谁,他在哪里,现在在何处?”
王猛才明白这姑娘或许并非祖家直系,因为据闻祖家一族已然全数被斩杀于闹市,除了自己和冉闵那日遇到了祖道重大哥之外,这祖逖将军一家似乎全然绝灭。顿时疑问起来。
“姑娘莫非不是祖家人,祖道重大哥是祖逖将军的庶子,现在安然无恙。不知姑娘和祖家是什么关系。”
祖瑶一时急于想直到祖家另外一个幸存者的下落,本以为这世上再无一个亲人的她顿时也燃起了一丝希望。“照你这般说来,那祖道重大哥是我的同兄,我父是祖约,我是他所遗下的女儿。只是不知道我兄现在何处,近况可好。”
王猛明白了一切,想起那日这女孩独身救父,顿时感慨道。“姑娘那日独自救父,让我等甚是钦佩,我和兄弟算定姑娘晚上定会再劫,于是便合意助姑娘你一臂之力。我那兄弟对你也是钦佩不已啊。我俩一直都对祖家英雄钦佩不已。得见道重大哥已然甚是荣幸,更何况能够得见姑娘你这高人,如果我那兄弟得见姑娘的话,定然也会欣喜万分的。道重大哥现在无恙,已然随一世外高僧修行而去,姑娘切莫担心。”
得知兄长去向,世间又多了一位亲人,祖瑶的心终于放轻松了些。见这王猛与自家如此有缘,心中也甚是欢喜。王猛一时想起自己上不知道姑娘名字,于是问道:“那日情况紧急,匆匆一别,不曾得知姑娘大名,敢问姑娘现在可否告知。”祖瑶心中一羞,不过一种悲伤随后就上了心头。“我近日方才得知姓祖,单名一个瑶字。”一时间,祖瑶又想起了刚刚得知生父,转瞬又闻听噩耗,顿时哀上心来。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原本祖瑶是个较坚强的女孩儿,只是近日得知的众多噩耗,心中本就压抑,一时间得闻了好消息,放下心来,于是宣泄的眼泪不自觉的多了起来。
王猛也是无语,本来只是问姑娘芳名,结果这女孩却是哭将起来,自己知是她心中哀伤难受,虽然不知是何处触动她伤心,只是此时也只有静静陪她在这里伤心触动。
不知何时,冉闵已悄然来到了二人身后,虽然远处已然望见大哥和这女子,可是冉闵也不知道这女子是谁,走近却发现这女子真在哭泣,而大哥却是沉默不语,似乎也是哀伤。于是站在他们身后,不忍打破此时的气氛,半是因为走近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便是三人此生的第一次相见。
瑶儿抽噎了半天,王猛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有傻乎乎的站在旁边,许久,抬头发现冉闵已经过来了。冉闵也在两人身后等了半天,两人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都是手足无措。王猛看到冉闵,顿时像是盼到了救星一般,一直对着他使着颜色,要他化解这尴尬,冉闵这边的眼神则是一副你小子闯出什么祸我都不知道,别指望我给你背黑锅的幸灾乐祸。半天也站着不动。傻大个心不在焉,瑶儿也略抬起了头,这才发现来了一个陌生人,于是止住了眼泪,用袖擦拭了一番。王猛这才拉着冉闵过到祖瑶面前,介绍道:“这个就是我兄弟,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的箭术出神入化,事情可能就不会很顺利呢。
冉闵一头雾水,对着大哥的头拍了一下,“你没事吧,在说什么啊,我都被你弄糊涂了呢,什么那天晚上?哪天晚上啊?”
王猛也反拍了他一下。“你才脑袋进水了吧。那日晚上啊,就是这位姑娘啊,她便是那位身怀异术,孤胆劫人的英雄啊。
冉闵脑子转得快,一下子会过来了。“原来,果真是使了易容术的,居然是位姑娘。真是想不到。没想到我冉闵自诩英雄,竟然不如一位姑娘。天下英雄竟然如此之多,我这英雄路看来甚是漫长啊。
祖瑶本来低头羞生的,听得冉闵一个不大的少年,竟然说出如此豪言,顿时破羞而笑。真是两个有趣的人。于是抬头望向冉闵。王猛拉着祖瑶,向她介绍起冉闵来,祖瑶先是道谢了一番,见二人似乎有些疑惑的地方,于是对二人说起了自己的身世。说起了自己为何救父。然后从那日说起,一直说到祖道重大哥,王猛和冉闵也向她讲起了彼此,说得甚是有趣,本来三人就年龄相仿,如此一聊来,三人都聊到了兴头,王猛和冉闵两人便开始互相取笑,胡吹瞎侃,一直说到两人初识的那些时日。祖瑶也被他们逗笑了,时间在闲聊之中过得飞快。
在祖瑶第一眼的感觉中,冉闵并不是很高,跟王猛比起来还略显瘦弱。面容也较王猛精细一些。只是似乎骨子中有一种张扬的豪气,那种不输于任何人的傲气,虽然还只是个孩童,可是假以时日,此人定然是一个人物。王猛这个人外表憨厚沉敛,铅华净洗。总之这冉闵和这王猛两个人气质不同,冉闵聪敏张扬,王猛内敛自华。真没想到两个恩人均都是少年孩童,却胸怀大志。自己自小便甚少跟师父之外的人说过话,未想到此时竟然如此喜欢这种有同伴一起的感觉,似乎这样的交流能淡化那种本灌入骨髓之中的悲伤。
不知不觉已然近了黄昏,王猛抬头看着日落,才恍然想起,自己还要赶去帮母亲挑簸箕回家,于是连忙起身,预备归去,待自己归来之后,再跟两个夥伴续聊。冉闵和祖瑶二人本还盘坐在地上闲聊,冉闵见王猛要走,顿时生出兴趣,准备一同去帮王猛收拾摊子,王大娘平日甚是宽容,也甚是喜欢冉闵。王猛见时间紧迫,也顺口答应了。两人便打算一同去,祖瑶顿时不知该去向何处,本来是打算今天拜谢完两位恩人的话,就直接回罗浮山的,虽然师父此刻尚在炼丹,尽管此次师父闭关炼丹可能要历时半年,可是假如天下之大无处可去的话,自己宁可回到山中,与花草为伴,等待师父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