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回到滨城的那个夜晚,风雨交加。
她独自一人坐在盛楠那栋别墅的楼下,地暖依旧热烘烘的,懒人沙发依旧放在原来的位置,可窗外没有那盏灯,连家里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了尹佳囡,没有了盛杰,她孤孤单单的,有些害怕。
只是张莫西问她要不要先去他那里住的时候,她想想,还是回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有点儿依赖盛楠的这个家,有点儿依赖有盛杰的日子。
好在,明天下午那小家伙就该回来了吧?长安想着,迷迷糊糊的抱着书睡着了。
也不知道凌晨几点,她突地从梦里惊醒过来,窗外的雨更大,哗啦啦的水从房顶上流下来落入花园里,透过窗子,一眼就能看到她自己幽灵般的影子映在雨水冲刷的青石路面上。天空一道白光劈下来,将她的脸照的雪白,她吓得后退半步,渐渐的,看清那张玻璃的上的脸不是她的,那是一张鲜血淋淋的脸,空洞的黑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她吓得心猛地抽起来,然后一道霹雷炸起,又是闪电,那雪白的脸便又变成了她的!
长安慌乱的摸索着,轻易便摸索到了旁边的地灯。
那是盛楠不知什么时候特地装在这里的。哦,是了,是上回她下楼到这里,差点儿摔倒以后的第二天,这儿就多了盏等,她只要轻轻抬手或者抬脚,灯就会亮起来,或者声音动静大一些,灯也会亮。
这会儿,长安也顾不得去管到底是声响太大还是她真的摸到,灯才亮起来。
只是柔和的灯光亮起,照在窗子上,终于清晰的照亮了窗外的一切。
雨太大了,春天里滨城好像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雨,风呼呼的刮着,夹着细密的雨丝落在树上、花朵从中,把个花园打得七零八落。
门口有人敲门,长安愣了下,不知所措的摸过去,从猫眼里看,发现居然是张熟悉的脸,是常跟在盛杰身边的盛楠的属下,她松了口气,打开门。
“许小姐没事吧?”那人急切的询问。
“我没事。”长安仍旧有些喘息,她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许小姐,不要怕,我不知道您下午回来,所以傍晚才来,见您一个人在屋里忙,不好打扰,就住在旁边了,刚刚听到您的声音,又见灯光亮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来看看,您没事就好。”那人忙不迭的解释。
长安点点头,她知道,盛楠这些人都极规矩,平常就住在院子旁边另外一栋房子里,没事从来不会过来打扰他们,总让人以为不存在似的。大概她刚刚吓得忍不住叫出来,惊到人家,就匆忙过来看,头上身上都还是湿淋淋的,长安实在抱歉的很。
“进来坐会儿吧,我给你热杯牛奶,真对不起打扰你。”
“不了,许小姐,我不能进去。”那人忙道,“许小姐别害怕,我一直都在的,最近盛总比较忙,派过来的人少,只有我和阿正两个,我的名字叫小北,有什么事您用电话拨1,我们两个都会接。”
“小北,谢谢你。”长安点点头,“你等下。”她匆匆转身,拿了门口的雨伞,“对不起,让你淋雨了,去睡吧。”
“好的许小姐,我是夜班,您不用不好意思。”小北笑着,撑了伞,有些不放心的在看她一眼,说了句,“许小姐大概有点儿孤单,没关系,明儿咱们小少爷就回来了。”
“是啊!”长安点点头。
她的日子里,还真的不能没有盛杰了呢!难怪那小家伙听说要去寄宿制学校的时候,一个劲儿只抱着她问,“你舍得吗?长安你舍得我吗?”她还记得她拍拍他的头说,“怎么不舍得,你总要长大的啊!”
“嗯,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
她还能清晰的听到盛家在她怀里嘀咕这句话呢!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
回到房间,看看表,快五点钟了,睡是没法睡,头还疼的厉害,只好去热了杯牛奶,等牛奶的空隙,透过厨房的窗子,看到外面的雨更大了。她到底做了个什么样的梦,好像突然又忘记了大半。
只是隐约记得盛楠那张血淋淋的脸,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她说,“长安,再见了,再也见不到你幸福了!”突然间,就心疼的厉害,泪水也不知道怎么就落下来,一滴滴打在手背上,竟有些疼。
那张脸,她分明是见过的。是了,是那个总缠绕着她的噩梦里,她看到盛楠直挺挺的靠在一面墙上,鼻青脸肿,满头满脸满身的血,却望着她,一直望着,彷佛要用眼睛告诉她,“走啊,快走啊许长安!”,可是多少次梦里,她都像是被人捆住了,动也动不了,再挣扎,便会醒来。
靠着厨房的柜子,长安哭的蹲下来,两腿都软了,便坐下来,一个人,在寂静的凌晨,肆无忌惮的狠狠的,哭过一次。
下了一夜的雨,早晨的时候,太阳却从云层里突出重围的钻出来,照亮了整个滨城的海面,晨练的人这才惊讶的发现,那海面像是被洗劫了一般的,海面上飘飘散散的,尽是断壁残垣……
有人猜测是有船在昨天晚上遇难了,有人说似乎隐隐听到枪声和爆炸声,是黑帮火并,众说纷纭的猜测着,直到后来的人拿出手机,一则报道在人羣中传开了。
长安晨练回来,是阿正跟在她身后,她有些好奇的听到晨练的人在谈论着一桩故事,似乎很是惊心动魄,不禁也拿出手机,一则新闻早就跳到手机页面上了。
“昨日凌晨海关破获重大非法毒品、枪支走私集团”,果然是大事,也果然是一场厮杀。长安读下去,心中大骇。
新闻中提到的‘非法毒品、强制走私集团’,竟赫然就是佟家!而新闻的下方,后续报道更是一篇接着一篇,滨城的新闻媒体又开始发挥作用,将佟家、滨城某些上层甚至是外围层,一层一层,剥竹笋般的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