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已过,单莹正在家里蒙头大睡。由于白天回家又迟了,被阿庆嫂一顿臭骂后,他赌气不吃饭就进了房间,阿庆嫂心里虽然心痛这倔强儿子,可又觉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寒假过完以后,城里中学的新学期就要开学了,也得让儿子收收心,否则贪玩是小,没有心思读书就是大事了,于是一狠心,也不去理他,由着他自己饿着肚子睡去了,心想着给他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单莹一开始屏住气,坚决不吃阿庆嫂做的饭,可是饿到半夜实在难受,就起牀去厨房偷吃了个荷包蛋,心里还对老妈很愤愤,一边嘟囔着一边心有不甘得漱了漱口,又回到牀上去睡觉了。一闭眼就沉沉得入睡了,做梦还梦见自己与那货郎在争执推搡,又猛然间梦见珂曼一声尖叫似乎跌落在山崖下,正在心急如焚之时,又听见那货郎鼓咚咚咚得敲了起来,最后那咚咚咚之声渐渐变成了“笃笃笃”,让人好不心烦。恼怒的单莹一手朝货郎鼓甩去,没想到啪的一下敲在了自己牀头的樱木上,生生把自己给痛醒,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被痛得呲牙咧嘴,单莹刚一睁眼,耳边去清晰的听到那从牀头传来的“笃笃笃”声,心想还在做梦,还在做梦,快醒来快醒来,这该死的货郎送个什么破货郎鼓给小珂曼,梦里都不得叫人安宁。刚想捂住耳朵时,手臂又传来一阵乱啄,他迫不得已使劲睁开眼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只淡黄色的纸鹤居然有灵似的,在他牀头飞来扑去,还不停用嘴巴啄他的手臂,刚才的“笃笃笃”声分明也是它制造的。
单莹觉得真是奇了怪了,这年头什么骇人的事情都有呵,好歹和珂曼还有姑婆相处久了,看见了很多神神秘秘超自然的事情,自然心里也就先不慌张了。他定了定心神,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到:“别再啄我了,我已经醒了,我先不管是谁派你来的,只问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那纸鹤果然停了下来,点点头。单莹得意了,心想这要是给学校的大夥看见了,还不惊得一咋一呼的,有几个人可以在少年时有这样的奇遇啊。他将脸凑近纸鹤到:“小东西,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的,可你又不会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找我做什么呢?”
那纸鹤闻言,嗖的一下飞起,直奔房间的窗户,从没有关实的缝隙里一下子飞出,并隔着窗户在外面扑啦啦的扇动翅膀,分明是引导单莹跟着它出去。单莹一个翻身下牀,刚想跟过去,心里又想起阿庆嫂挽着袖子,举着扫把警告他的模样,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行动上边缓了下来,显得犹豫不决。那纸鹤见状,便展开翅膀,将头一下一下得去撞那窗框,吓得单莹赶紧摆手,悄声到:“我来了,我来了,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小东西,撞坏了还怎么飞啊!”心一横,便将阿庆嫂的形象抛到了脑后,蹿上书桌,掰开窗户,一个翻身便跳了出去。
天色还是黑的带着点混混的浊,那纸鹤在前边飞着,透着点黄黄的荧光,如黑暗中快熄灭的烛光,引着单莹一路飞快的往前小跑。单莹边跑心里边犯嘀咕,这是要带他去哪里啊,渐渐得他的心有点慌乱起来了,这不是通往姑婆屋的小径吗?难道是小珂曼和姑婆出了事?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伐,而纸鹤也随即飞得更快了。
纸鹤到了姑婆屋门口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绕过姑婆屋往后院去了,又绕过了后院的小菜地,往后山去了。单莹心里越来越疑惑,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纸鹤却在小山丘的那一端突然停了下来,那身上微弱的荧光也在渐渐变暗。单莹几步上前,返现它停留在一个物体上,慢慢褪去了光彩,他近前一看,居然是面如腊色的姑婆躺在了地上,而当他拾起那个已经僵硬的小纸鹤时,那纸鹤却在他手中化作一阵袅烟,而后变成了一缕青丝。单莹愣了楞,从来没有如此恐慌和无措,他附身扑向倒在地上的姑婆喊道:“姑婆!姑婆!你快醒醒,快醒醒啊”眼看姑婆没有任何反应,单莹紧紧捏住了手中的一缕青丝,心急如焚,他唯一想知道的是珂曼去了哪里,她一定是有了危险,如果她没事,何必要她的青丝化鹤来指引他救姑婆呢?
“小珂曼,你在哪里啊!”单莹痛彻心扉得喊到。
耳际传来一声焦虑的呼唤,彷佛如针扎在了珂曼的心上,她一阵难过却也清醒了过来,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努力得回想之前的事,是啊,她是珂曼,可是她现在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