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浴室门打开了。
我急忙转头望去,见蓝洁露出半个身子,在哪儿看我,面容中微露些许疲惫,便急忙走过去,说:“小苗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蓝洁点点头,便说:“苗姐已经醒了,只是还很虚弱,我抱不动她,只能让你进去。”
听到孙苗醒了,我兀自欣喜,就要拉开门进到里面去,蓝洁急忙把我的手拦下,又说:“舟哥,苗姐她,原本的衣服不能穿,现在只裹着浴巾。”
浴巾?我不由得停下手,这能找个什么法子解决?难道要让孙苗在浴室里呆着?
孙苗的背包里只有几个铁壶,刚才我已知晓,之前装的应该是机驽箭矢,全布置在桂楼村的祠堂里了。现在是凌晨,也不知在哪儿去买新的衣服。略微思考,还是需要自己把孙苗抱出来。
我就转头对老五说:“老五,你回避一下。”
老五还坐在椅子上,这时候就闷哼一声,说:“小丫头片子,还怕我占她便宜?你小子他娘的也是个过河拆桥的主儿。”站起身,就摇头说,“罢了罢了,我还是走吧。”
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老实说,救治孙苗这件事上,主要还是靠他,我也不能否认,就对着老五背影喊了一声:“今天,多谢你了!”
老五顿住,没有转身,只听得到他说:“这可不是善心,记住你答应了我什么!”
我答应了他什么?什么也没有答应,但那一句话,正代表着我什么都必须答应!
老五说完,便打开门走了。
撇下此间,我进得浴室,顿时有一股恶臭袭来,和在桂楼村闻到的一模一样,看去,孙苗尚坐在浴室一角,起不得身,而那浴缸,里面原本绯红的水已如墨汁,就此,也可看出孙苗中毒之烈。
孙苗一只手软软垂在地上,另一只手捂着浴巾,也快落下,蓝洁帮她扶好。此时的孙苗,已恢复最初见她时的样子,面容白皙,蛾眉秀目,看着像是邻家小妹。没想到,老五的药方竟然还有这功效。
我过去抱起孙苗,她便把头埋在我怀里,动也不动,想来是大病初愈,需要调养。
出了浴室,将孙苗放在牀上,盖好被子,她便安然睡下,我就告诉蓝洁:“如果你累了,就先陪着孙苗休息一会儿吧,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就好。”
蓝洁应允。我就出门站住。
这几日并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中间昏迷过两次,也还补足了精神。现在时间在凌晨两点以后,自是万籁俱寂。我想着老五说的种种,复又忆起以前和孙苗的所有事,自然心里天人交战,乱得不可开交。
所幸没有多久,天外渐渐明朗,已是早上了。如此,我就分出心来,到外面买了一套女士衣服,附上吃食,最后选了两条长布,可用来包好唐刀,这才回到房间。
开门入内,蓝洁还睡在孙苗牀边,而孙苗此时也正安稳,当是不忍心打扰他们两个,放下东西,拿了牀毯子盖在蓝洁身上,复又出去。
下楼,我先把那条白花蛇给李姓老人送去,他见到此蛇尚安,自是欣慰,我道谢两句,便也走了。回到旅馆,先结算了这两天的房钱,然后问起有关车站所在,旅馆老板说,在镇中心,有到县里的大巴,如果去的地方远,可以在县里转车。
听到大巴,我就不止地会想起那天的情景,心里叹息,复又回房了。
此时已近九点,孙苗和蓝洁早收拾好,正在吃着东西。趁此时间,我和她们商量一番,决定先去镇上,一来方便孙苗调理所需,二来也可以让蓝洁离开。
听到要走,蓝洁就有些沉默,大概知道分别在所难免,最后没有露出些小女孩姿态,只要了我和孙苗的电话。
将唐刀两两包好,她们也吃完,我就带着她们去了镇中。小镇上没那么多注意,给了钱,自然上车。
到了县上,我先去买了一份报纸,却并没有发现有关那大巴车祸的半点消息,兀自心里奇怪。这样的事情,不可能被瞒得一点消息也没有,莫非有哪个大佬在干涉,把所有报道都掐死了?那我和孙苗蓝洁又到底有没有被某些人注意到?
这个问题想来难解,便放在心底。陪着蓝洁去买好车票,一直等到她上车。蓝洁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在上车那一刻哭了起来,正被我看在眼里。这是个好女孩儿,但就几天时间,她也经历了太多事情,花儿一样的年纪,平白多了些污点。
但既然她可以安全上车,想来大巴一事并没有查到我们头上,倒是稍微放下心来。
就在车站外边,我抱着四把唐刀,就对孙苗问:“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几天吧,等你好得差不多了,再去石板坡。”
孙苗点头。
我看着孙苗,总还是满肚子问题问不出来,沉默着就在近车站的地方找了一家旅馆,开了两间房。略微收拾,我就让孙苗先休息,自己出去帮她买些吃的回来。
孙苗仍是点头。
她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当然,于我自己而言,并不是真的把买东西当成主要目的,现在,我很不想面对孙苗,一看到她,我总是会忍不住有质问她的冲动。
她是真的骗了我吗?她是真的有什么目的吗?如果是,我该怎么对待她?
这些问题,我都不愿意去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孙苗少见面,我一个人想这些事,总还可以不停否定想法,如果从孙苗嘴里听到不好的答案,难道我还能逼她说是在玩笑?
可买东西再慢,也终于还是有回去旅馆的时候。把东西送到孙苗房里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放下东西,我就说:“这些吃的,你都自己安排,这两天我就在房里,如果有事,你再找我。”
说完,我转身要走,孙苗喊道:“等等!”
我就站住问她:“还有什么事?”
孙苗又问:“你是用什么把我治好的?”
我把老五的药方道来,孙苗便摇头道:“这些东西虽然可以用,但还是太复杂,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比较简单的办法?”
还有其他办法?就算有,老五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就得告诉我。我就问孙苗:“你说的简单办法是什么?”
孙苗问:“阴神的牙齿你应该带出来给他了吧?”
这件事我没有向孙苗提过,也不清楚她是怎么猜到的,还是点点头,说:“是,但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孙苗就说:“阴神虽然能够给人下毒,但它的牙齿其实就是最好的解药,只需要擦下来一点牙粉,兑水喝下,马上就能把毒给去了。就算阴神的牙齿很难得到,但对老五来说,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靠!我又被老五摆了一道,明明可以马上把孙苗给治了,他为什么要弄那么多程序?吃饱了撑的吗?
提到阴神,我就问了下孙苗昨天自己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孙苗就说,在我晕过去之后,她就想把那小童斩首,但没想到,阴神这时竟然回到了小童体内,准备殊死一搏。因为那阴神本就是小童死了之后的产物,再借小童发力,最后无论结果,它必定是要消失的。
可孙苗自是不能让它害死自己和我,一番搏斗下来,虽然她最后砍掉了小童的头颅,但自己也被抓了一下,染了阴神的毒性。
阴神可以下毒,这件事自是让我放在了心上。就是不清楚它的毒性由来,是本身带着的?还是后天被别人加上的?
我问了孙苗一下。她就说,这件事,她尚且不知。
我又问:“阴神为什么可以操控别人的尸身?”
它操控着柱子来害我,但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发了哪门子神经,直接给柱子来了个大卸八块,当时孙苗还对我怒目而视,或许因为后面时间过了,她也没那么多气,才能在此时和我心平气和地说话。
孙苗复而摇头不答。
我心知她清楚这些事,只是不愿意告诉我,就不在多问。
孙苗却向我问道:“你在之前是不是看了我的身体?”
当时我只是撕开了她衣服的一小片,哪里算看了她的身体,还以为孙苗对这件事生气,就急忙回答:“没,我只是看了下你背后的伤口,顺便上了点药。”
孙苗皱眉,又问:“只看了背?”
我点头应是。
孙苗却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就明白过来,她在意的,是她背后的那些红纹,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说,就告诉她:“没有,你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跨出两步,孙苗突然一声大喝:“站住!”
这句话还是让我一顿。
孙苗复而又说:“你肯定看到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难道你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我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我想要离开,仅仅是不愿再这个问题上多话罢了。
可孙苗不知道,她应该是认为我明白了很多东西吧,这时就有些急迫,又问:“还是说,你以前在哪里看到过?”
我当是浑身一震,终于没忍住,转过头,对孙苗一字一顿地说出来:“老五!在老五身上,也有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