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一无所有,我只有一副不是人的木偶身体。当时我很迷茫,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任谁突然从人变成了木偶都会措手不及。
不过我恢复了,我终于还是恢复了,我已经有了决心,我决定要报复圣母。这股仇恨的力量支持我坚持到了现在,可以说,我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那仇恨。
然而我现在感觉到自己的仇恨好像有那么一些可笑,因为我完全被圣母玩弄在股掌之间,我已经知道自己被圣母玩弄在股掌之间了。从一开始木府的唐刀,再到李家李天侄子的唐刀,然后是这里,张老头儿作坊里的小刀。
这一切,如果说仅仅是巧合,我断然不会相信,我怎么能够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说是巧合,就好像在说买彩票连中三次头奖。那根本就是笑话。
这一切,必然都是圣母安排好了的,他想让我无形之中增加对付她的筹码,他想让我信心膨胀,她给了我厉害的身体,又让我得到可以对付她的武器,这一切,莫不都是因为她想从我的心里击垮我。
她让我在自己信心最膨胀的时候去找她报仇,然后她会施展手段把我打败得体无完肤,这就是她的心思,因为她要为她的儿子报仇,她要让我受到折磨,这就是她不一口气杀了我的原因吧。
好深的心机!
我努力平复下来,我必须平复下来,如果在这个时候就乱了阵脚,那么就平白少了对付圣母的筹码。因为圣母的自大,才是我最大的筹码啊。
她既然想让我去找她,她既然想让我对付她,我当然不能辜负了她的心意。我心里冷笑起来,已经知道了圣母的用意,我完全可以对症下药,打圣母一个措手不及。
我相信,如果我没有猜错,就算我杀不了圣母,必然也会让她好好吃上一壶。我已经舍弃自己的性命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既然我打不过圣母,那么我就只能够将自己对圣母的伤害最大化,怎么也要让她心痛。
我已经有了计较,我也没有再想问张老头儿那小刀的来历。张老头儿肯定是直属于圣母的,除了圣母,那个可以赋予木偶神奇力量和精神的人,张老头儿又会对谁如此崇敬呢。
张老头儿必然也是受了圣母的吩咐。所以才有那一句必须要帮助我。好精明的算盘,如果不是我及时退了出来,我肯定已经一头栽进了圣母的坑里。
我把小刀贴身收好,这始终是老五所说的对付圣母阴神的利器,这种东西想必圣母也会有所防备,所以只能够留到最后用以一击必杀。
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应该怎样才能打圣母一个措手不及了。这种机会毕竟只有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必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争取一下子就把圣母打回原形。
当然,我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因为我根本就不害怕圣母能够洞穿我的心思,如果她可以,那这报复根本就不需要进行,我直接等死就好。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我就看到张老头儿从房门一侧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子,和我背上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就走过去,我看着张老头儿他用手抚摸着那个木盒,做的是人性化动作,但是我知道,他的手根本就不可能有感觉,那不过是他照着人有样学样罢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我问他:“这就是黄泉草?”
虽然我心里隐隐猜到,这也是圣母布置好了的。以圣母的地位,想要从张家拿一株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我仍然有些激动,因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做成一件事,我可以救下木清雨,我可以完成自己的承诺。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张老头儿是看不懂我的想法的,他说:“这就是黄泉草,已经在我这儿放了两年了。这是老太爷对我的信任,没想到,今天我却要背叛他一次。”
张老头儿的话是有感而发,尽管他从根本上来说是为了张家好,但不可否认,他辜负了张家老太爷的信任。任谁做出这种决定的时候都会有些感慨的。
我理解张老头儿,因为我是人。可张老头儿是个木偶,他的人性化已经太清楚了。
张老头儿慢慢把那木盒子递给我,他说:“把黄泉草交给你,也算是了结了一段恩怨,对我而言,对张家而言,这是好事。黄泉草,你就拿着吧!”
我没有矫情,我把那木盒子接了过来。我甚至没有打开看,我对着张老头儿问:“如果张家找你讨要,你该怎么解释?”
我倒不是关心他,而是因为我要按照圣母给的剧情来发展下去,我不想被圣母看出破绽。
张老头儿摇头说:“这都是小事,我记得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决定离开了,只是时间不确定,现在把黄泉草交给你,这时间就已经确定了,比我想的还要早那么几日。”
我还是装作不解问他:“我一直没能弄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我心里很清楚,其背后,多半就是圣母的意思。
张老头儿摇头说:“不可说不可说啊,你还是不要多问了。记住我告诉你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身体破损严重,就可以到前面那存放衣服的房间里找到制作图谱,这几天我会努力找到材料,把你的手脚恢复,剩下的材料,就留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我又问他:“那你走了以后,这个地方难道就不会被其他人觊觎?”
张老头儿说:“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早在之前,我就对老太君提过要求了,其中就有保护这个作坊,以老太君的地位,她必然是可以做到的。”
我自己感慨,感慨着圣母的心思。她为了让我彻底心灰意冷,竟然布局到了这种程度,我不得不说一个服字。不过我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我告诉张老头儿:“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把握好就是。”
张老头儿还有些古怪的看着我,好像不明白为什么我在突然之间对于他的态度就有了一个大的转变。
我没有再言语。张老头儿却突然问我:“难道你就不看一下这个黄泉草?”
我暗自一跳,果然是因为知道了圣母的阴谋后,心里明晰张老头儿不会拿出来假货,以至于自己对张老头儿有些放松警惕,殊不知,这个时候,才是最需要警惕的时候,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看出破绽。
于是我就不慌不忙把那木盒子给打开,在木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株草,这草和碧落草有几分相似,不过在叶脉之中,很明显可以看到一缕红色,那就是毒,这也是黄泉草黄泉的由来。
我把黄泉草也包起来收好,然后我拿出了那把小刀,我对着张老头儿问:“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因为黄泉草的缘故,我现在是必须得问上一问了。
张老头儿倒是洒脱,开口就道:“这个东西是在月余之前,天上掉落在院子里的,我看它精致,而且锋利程度特级,所以就想把它收着,也可以用做刨木。”
然后张老头儿抬头看我,他问:“怎么,你认识这个东西?”
张老头儿的说辞,和老太君还有李天侄子几乎一模一样,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波动。因为我早就已经猜到了张老头儿的说法,一个天衣无缝的藉口,就是除了幕后之人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把那把刀捏着,我告诉张老头儿:“这把刀对我来说有用,我要把它取走。你有没有问题?”
张老头儿摇头说:“你愿意拿走拿走就是,我在这里已经待不了几天,这里的东西我又带不走,对你有用的话,它倒是一个好去处。”
我点头把那小刀收了起来。因为这小刀是我势在必得的东西,我才不管张老头儿会不会把那小刀要回去。
不要脸的说,已经进了我口袋的东西,想要拿回去,绝对没门儿,何况张老头儿还受到了圣母的指使,他绝对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我收拾好,就问张老头儿这破损手脚需要几天才能做好。
张老头儿说:“这几天情况特殊,我势必不能够待在这里。三天,三天之后,我会在三天之后的晚上在这里等你,你务必要在那个时间过来,因为只有如此,我才能够帮你接手接腿。当然,如果你实在有事也就算了,我会把做好的手脚连同材料一起放在屋里,不过到时候你就得自己安装。这几天,我就去外面寻找材料,肯定不能够回来,这几天,你要自己小心。”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于张老头儿的话其实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他这几天的行程,关键是那手脚涉及到了我和圣母对敌的资本,所以我不得不慎重一点。
此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我站起身对着张老头儿说了一声告辞,我准备回木府了。
张老头儿看着我,他没有半分异样,他说:“那你就先走吧。”
我半点不含糊,直接就冲到了外面,在这朦胧的凌晨的光色里面,一路就朝着木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