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我心知青青在这旅馆里有什么制约,但某些事还是得牵个头问出来。
青青沉默了,很明显,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她某些东西,她不能说出来。她不说话,也就表明了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
我转而对她说:“青青,你在这里多久了?”
她这次没有沉默,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很听不懂:“不知道,应该很久了吧,久到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连记都记不清楚,那少说也得几十年吧。可青青不是个老太婆,难道她是感觉到这里的生活太无趣,所以才连时间都没办法记住吗?还是说,她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创伤,所以很多事情忘记了?
这个没办法向青青求证,我继续问她:“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一定感觉很苦恼吧。”
青青摇头:“还好,早就习惯了,来这里对我而言是很好的差事,我不想继续再外面。”
她说话隐隐带上了哭腔,从刚才到现在她的话结合起来推敲,我就感觉青青应该是一个孤儿,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家旅馆的老板带了回来,帮忙看店,所以青青才会说什么离了这里就没地方可去的话。
真那样,青青的身世还真的挺悲惨。不过这世上悲惨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没什么触动。
然后我就继续笑着,对她说:“可我看别人好像都很不愿意靠近这家店,你知道为什么吗?”
青青摇摇头说:“别人的思想我怎么猜测,他们总该是觉得这边有什么问题所以才不靠近吧,说不定就是别人都以为我是鬼呢,从来也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除了你。”
她这个玩笑有些落寞,其实也能体会到她是孤独的,在这么个地方,又被别人排斥,谁也会受不了吧。
我又问她:“你的老板不让你出去吗,为什么别人会对你避而远之?”
青青苦笑一声:“我说了,我只能留在这里,我不能出去,不能出去你明白吗?如果真的出去了,我又会变成以前那样,我出去了,就再也不可能会来。”
或者,这是旅馆老板给青青下的规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搞不懂这样做有什么道理,但是看得出来青青很无奈,她分明是想出去,偏偏因为这限制,就只能留在旅馆里。
这种事情很悲哀,不过这是人家的生活,我没必要太过于插手。之前我已经说了可以照顾青青,如果她真的愿意,大可以提出来,只是她好像不信任我。
对啊,她为什么要信任我?我本来就是在博取她的信任,她会不会照我说的话去做,那已经不是必要,我也不怎么在乎。
我长出了一口气,就继续说:“怎么做是你的事,不过我说的话算数,如果你来找我,我肯定是欢迎的。”毕竟,就这种小事也不会让人怎么样,“哦,对了,今天下午在广场上,我看到有一个人在演木偶戏,他玩儿得真是好,那些木偶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如果你有机会,真应该也去看看。”
我说出来就感觉不对,因为青青不能出去,自然,她也看不到什么木偶戏。或者这是她的一个痛处,难保她不会因为这个就对我置之不理了。
不过青青的态度却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听了我的话,面色变得比之前更要惨白,有一滴两滴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她眼睛睁得老大看着我,神色惊惶,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
然后她说:“他不是好人,不是好人,你不能靠近他,靠近他,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说的话太模糊,我根本听不懂,就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告诉我!”
青青摇着头,身子已经开始哆嗦,她说:“不要问。不要问。你记住千万别靠近他,千万不要让他找到你。你记住早些离开这个地方,迟了会来不及!”
她的话让我莫名其妙有了一种紧张感,我顿了顿。看着青青,还是笑着,告诉她:“青青,你想得太多了,哪儿有那么多坏人啊,我不会出事的,我还要在这儿玩儿好几天呢,你也别整天胡思乱想。”
青青一下子站起来尖叫着:“我没有!真的没有!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如果你被他找到了,他就会把你…”
可青青说道这个地方就卡了壳,她好像想起来什么,重新坐了回去,常常吐出一口气来,也没有看我,就说:“总之,我不会骗你,你相信我!”
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听那一点点有用的消息。谁知道青青说道最关键的地方就不继续说下去了,这就好像心里卡了一根刺似的,难受非常。
我把这口气顺了下去,还是忍着不舒服对她笑笑说:“那个老张,昨天下午我就已经见到了,他是个不错的人,青青你怎么这样说他一个老人家呢。”
青青想起来什么似的,愕然问道:“老张演的木偶戏?”
我点点头:“是啊,是老张,怎么了?”
她这话,好像说以前不是老张在演木偶戏。我是初来乍到,根本就不清楚这里的事情,但是问出这个问题,明显也是多余,因为青青根本就没有要说的意思。
她告诉我:“不管是谁,只要你看到木偶,都早早远离准没有错,掌控着木偶的人,一定是一个坏人!”
她说话很直接,完全就没有考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吃过这个什么木偶掌控者的亏,或者他们之间有其他什么仇恨。一个好好的人,能让青青排斥到这种程度,绝不可能是什么易结的冤仇。
能被一般人排斥到青青这种程度,换个角度想,也说明了青青肯定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青青的隐私我不会去探问,她说到的木偶掌控者是谁暂且不得而知,但刚才,我碰到的那个男人不就是一个木偶吗?这其中不应该没有什么关联吧。
难道说,这家旅馆的老板就是青青嘴里的木偶掌控者?这样想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本我以为青青是感谢旅馆老板,现在看来,其中关系还很有些复杂啊。
甩了甩头,我是在不愿意想这些费脑子的事情,青青说的话我不可能全信,但对张老头儿警惕是肯定的了,在这个旅馆小心是必然的了。
我真的想早点离开这个旅馆,奈何现在程瑛和青鸾双双不见了踪影,这是个麻烦事儿,因为我现在慢慢已经感觉到自己现在不是在幻境中。不是幻境,那就只能是真实的了。程瑛和青鸾真的无声无息从我背后消失了,这种事说出来我都不相信。
她们去了哪里很让人难猜测,如果没错的话,青青应该知道她们昨天下午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如此说来,她应该也知道那个幕后黑手会把人弄到哪里去。
不过我如果直接问,轻轻肯定不会告诉我,这必须想出来一个折中的问题,既能让青青听明白,有能让她回答我。
我想了想,就有了主意,然后我就看着青青,郑重地说:“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青青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不过她摇了摇头,我就没能理解她的意思。摇头?她不同意我的话。哦,是了,因为还有那个幕后黑手,他必然也是在这个地方的,这样说,这旅馆里有三个人!
青青这是在提醒我?
不过这也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我继续告诉她:“刚才除了一些情况,青青,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她说:“那你问。”
我看着她,用一种很有深意的语气问她说:“你觉得,一个人可不可能在突然之间消失?”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我问的是程瑛和青鸾失踪的情况。现在是已经走出了这一步,我相信青青听得懂我话里的意思,如果她知道程瑛和青鸾失踪的话,怎么也会露出一些特别的神情。
可她是很正常的疑惑,很正常的皱眉,很正常的看着我。我以为她不知道,可她却突然回答一句:“会!”
这下我就摸不准青青的意思了。她到底说的程瑛和青鸾,还是只是在回答我那个问题?
我纵然疑惑,还是继续问她:“那你觉得,她们消失了回去到哪里?”
青青没有犹豫,只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句话的意思很多,如果她真的是懂了我的意思,那这句话就是说程瑛和青鸾已经回成都了,这当然有些不现实,第二个就是她们已经死了,回的,自然是老家,这个是最坏的情况,当然现在还不能下结论,第三个,那就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了。
我这还没有开口,青青就继续说:“不过我不建议你去找他们,因为该出现的迟早会出现,如果注定是要消失的人,就算你找了,他们也会消失!”
这话没有说错,不过试也不试就放弃,这不是我的作风。
于是我就对青青问:“但我还是想要找她们,你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她们!”
青青摇摇头:“你真的不用找,因为谁也不知道她们来的地方在哪里。如果你真的要找,就只能从她们消失的地方找线索,我不可能直接告诉你一个地点,因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