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我的意思,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去追究,因为她说的话没有错,我不可能永远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始终得自己有那能力才行。
我可不能忘记了自己这几年学到的东西,程瑛和青鸾从哪里消失的呢,是房间,那么房间里必然就会留下线索。
我犹豫的是有没有必要去找她,我和程瑛之间的纽带,无非是蓝洁,或者说,那就是一种挟制。现在程瑛突然不见,对我而言,是好是坏还不能确定,我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但又不得不为蓝洁考虑。
这时候,青青又说话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阻止不了你,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没有牵扯到你你就不要多管,否则生出些事情来,你根本就控制不住。”
她还在劝我,她为什么劝我,我给她的关心不得不说太刻意了,她难道看不出来?不过我现在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青青的话,给了我一个想法。她是关心我,不管有没有包含什么目的在里面,但我能感觉到的是她在关心我。一个陌生人,对于萍水相逢的另一个陌生人尚且可以如此,我和程瑛青鸾怎么说也算有些交集,我不可能比用对陌生人还冷漠的态度来对待她们。虽说,下午她们对我是这个样子。
我站起来了,我看着青青就说:“多谢你,我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现在我必须要去做事了,希望你早一点完成自己的目标,还有,我的店一直等着你来!”
说要这句,我再不停留地上了楼去。这一行下来,我没有问青青哭的原因,因为问不出口。我没有弄清楚太多事情,比如青青在这里的原因,她的身世,老板是谁,程瑛和青鸾究竟怎么回事儿。但我明白了一件事,做人,有时候就得随心所欲,才能感受到那种真正的人的快乐!
我去到楼上,我看到楼道里那个木偶人还安静躺着,没有人来收拾残局。我进到屋里,打开灯,周围是糟乱一团,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我耐着性子在这里面翻寻,可半晌无果。
我正准备来个彻底的大搜寻,突然却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干嘛!”
这个声音很耳熟,但说出来太冰冷,让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转过头,正看到那门前站了一个人,一个女人,是青鸾!
她苍白着一张脸,眼睛明明看着我,视线却不住地往旁边跑。她站在门口,无声无息的,好像是个幽灵突然出现。
我这会儿已经有些习惯这种出现方式了,心里并没有什么惊讶情绪,但看到青鸾半点没事儿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走过去,就对着青鸾问:“你和程瑛哪儿去了!”
对于她俩突然消失,我现在也没有找出个原因,我觉得青鸾应该会给我个原因,但她站在哪里,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这场景有些眼熟了,就和之前看到的那个木偶男人一样。
我心里一惊,想到了一种可能,忍不住走过去。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很迟钝,根本没有半点反应,站在哪里,是任由我动手。就算是个普通人,就算她不会打斗之术,一个男人突然伸手过来抓她,她也知道躲避啊。
我摸到青鸾的手是僵硬的,没有什么温度,但她的手很细腻,就好像是一只女人的手。
我抬起来她的手置于灯光下,仔细一看,她的手臂上,在衣服掩盖的地方竟然布满了条条细纹,是木纹!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青鸾竟然是一个木偶,她只是一个木偶!
这个木偶做得太真实了,真实得和普通人简直没有差别,唯独她的脸很白。
我抬眼盯着它,实在想不通谁能做到这种程度,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落到了张老头儿身上。
他或者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啊,他或许就可以做出这样的东西来。这世上神奇的事情太多,到现在我也没能把阴神这东西弄清楚。
喘了一口气,我现在还留着十足的惊愕,不过接下来一幕就让我更惊愕了。
我看到青鸾的眼睛动了动,真的动了动,它把眼珠子移到了我这边,感觉上就好像它在看着我!
然后它说话了!它像个普通人一样,很普通地对我说:“你干嘛?”
如果不是已经看到了它手上的木纹,如果不是看懂了它脸上非人的惨白,我真要觉得它是青鸾了!
它的话也让人感觉到熟悉,是一顿一顿的,就和之前它说话一样。它早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就和我共处了!
在一起呆了大半天,我竟然没有发现这是个木偶,这种事情很荒诞可笑,但我也感觉到了深深的可怖。难道不够恐怖吗,一个和你一起生活的人,在某一天你突然发现它不是人,它只是个木偶。这感觉,就好像你一直在和鬼生活一样。
我心里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当即就甩开它的手退了两步。隔远了看着这个青鸾模样的木偶,如果它不说话也不动作,再稍稍垂下头,真的感觉不到半点异样!
但我心里很明白,这个不是人!
如果青鸾不是人,那程瑛肯定也不是了。我绕开青鸾模样的木偶冲出这个房间,在程瑛房里一看,那牀前有一个人影,打开灯,可以看到它和程瑛长得一模一样。
有时候,我感觉这个世界也和我现在经历的事情一样的可笑。你分不清真假,甚至,太多时候你直接就把假的当做了真的。假的东西太真,人们就会忘记真实,转而以假的东西作为守则。
我没有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了,因为这里很没有意思。
如果程瑛和青鸾在昨天就没有回来,那她们去了哪里?这两个木偶总不会是她们故意安排在这里的。
昨天青青看到她们两个表现出来的惊讶,这时候彷佛也找到了答案。青青必然是看出了程瑛和青鸾的不对,她已经知道它们两个是木偶了。
可我这个和程瑛青鸾有过接触的人都没怎么理会到两人的不对,青青又是怎么看出来的?解释下来,这个地方,肯定早就出过这样的事情吧,青青必然是见过人变成了木偶,所以当时才会惊讶出声。
我要去找到她们两个,因为自己刚才下定的主意。
我走上过道,转头还可以看见那两个木偶已经到门前死死盯着我,她们的眼神飘在边上,远远看着,在昏沉的绿色灯光下特别瘮人。
它们有人的动作,说着人的话,和人生活,可它们自己竟然不是人!
我毫不停息的有上楼梯下了楼,在收银台,已经看不到青青了,她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大门却开了,就好像她知道了我的想法一样,她已经给我做好了准备。
我没有多想,转而出去。
我要去找张老头儿,当然我不确定这件事就是他做的,但到现在为止,看到对木偶这么在行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他就算不是幕后之人,那铁定也不会和这个事脱了干系。
我现在想起了青青之前的话,她说: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她说:在她们消失的地方找线索。
如果那个纸条真的来自于程瑛和青鸾,那么她们必然是去找张老头儿了,那她们消失的地方也就不再是旅馆而是张老头儿的家!
假若这一切都成立,那昨天张老头儿对我的种种态度就都是装出来的,他藏得可不是一二般的深,故意做出那孱弱的模样,肯定也是为了让我不对他产生怀疑,实际上,他已经对程瑛和青鸾下了手。
但是这个人既然有这种手段,我想他如果要对我做什么肯定也让我防不胜防,为什么之前在他家里他不对我动手,反而现在他却弄了一个木偶来,而且也没玩儿出什么花样,就是吓了吓人?
他抓住了程瑛,他知道我和程瑛有关系,正常来说,他应该对我毫不留情才是。
这些事现在想不通,我也没想过能有答案。我现在只想找到程瑛和青鸾,张老头儿是死是活我不在乎,他如果敢拦我,我也不会因为从青青哪儿听来的他孤苦伶仃的说辞而手软。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六点左右。夏日昼长夜短,还不是特别晚,天色已经开始明朗。
路上没有什么人,街上一片沉寂昏暗。
我昨天已经到过一次张老头儿的家,这会儿很轻松就走了过去。
那破败的房子门还紧闭着,黑黝黝的半点声响也没有,这会儿的死寂,身处于小镇之上,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压抑中又给人惶然。
我敲响了张老头儿家的门,可没有听到回应。我已经不想理会什么规矩了,直接一脚上去,就把这门给踢了开。
打开门,房中顿时有一股腐败的霉味扑面而来,就好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可昨天我进到里面还不是如此。
外面有零星的光透进来,我看到这房里深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人的形状,但比人小得多。
我走过去,抓住一个,顿时感觉到一阵冰凉,那触觉,分明就是人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