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将那石块一把扔开,我站起身就牢牢看着圣母。左手现在已经没有了直觉,就算有血汩汩地流,只要眼见不着,也就没有感觉。
“现在这样,你开心了吗?”
此时说话尚且有些颤抖,刚才的断骨之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
圣母听了这句话,不知是何原由竟然长笑出声,那笑声里,很有一种发泄的畅快,和手刃了仇人没什么两样,继而她就说:“开心啊,如何能不开心!”
张开嘴,也感觉到有豆大的汗滴流下来,随意用右手袖子擦了一把,就再问圣母说:“刚才你的话,是不是作数?”
如果她敢说一个不字,就算我残废了,也要咬她几口!所幸这圣母倒是没有说出什么别样的话来:“当然作数!既然你连手都不要了,我留她一天的性命又能怎样?不过也只是到明天这个时候,过了一天的时限,她的命,就又归我了!呵呵呵…”
圣母兀自在那儿笑着,我听了她的话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还有时间就好,有时间,才有机会,没了命,自当一切免谈。
低头看到左手尚自往下低着血,我从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布,随意给包扎几下,就再向圣母说:“我要见一见孙苗!”
圣母却在这时候突然变了脸,顿个三五秒,声音一下就低沉了:“你还要去找她?刚才我与你说的话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她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她迟早会赔上自己!”
他娘的,孙苗怎么了?孙苗总不会让我把自己的手指给砸掉!我和孙苗一起,她救下过我许多次,就算真要对我做点什么,我也认,难道跟着你我就能有什么好处吗?
不等我回答,她就继续说:“你的手还痛吗?肯定很痛吧,你肯定也很怨恨我吧。”她的声音一下变得温软起来,叹了口气,又说,“唉,她还真的下得去手!你只管恨我罢,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绝不是害你,我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让你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面貌罢了!”
这圣母的话愣是让我忍住了痛没忍住一声冷笑。难道还不够可笑吗?分明是你的缘故才让我把自己手指一根根砸掉,现在你竟然还说是为了我好,这世间,恐怕也没有谁能说出这般的笑话了。
说什么她下得去手,他娘的精神病吗?刚才那人难道不是你?这个人,我当然心里恨得发堵、恨得难受、恨得想把左手上那块浸透了血的布摔在她脸上,却终究还是忍住了。我不能这样意气用事!
对于圣母的言语,我干脆将之当做了耳旁风,说:“我现在只想见到她,愿意不愿意,你给一句准话吧!”
她如果不愿意。那我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现在来看,她应该有事情想要我做,这正是一个大筹码。如果后面她真提出来,我直接一个不配合,她愿意咋滴咋滴,反正不见到孙苗之前,我是绝不会再听从她的吩咐。我这会儿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她话一下来,就转身回初时那个房间。
不过这圣母沉吟那么几秒钟后,忽然就是一声叹息,然后看着我摇了摇头,说:“唉,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带你过去吧。可能,只有让你真正见到她,你才能够放下那执念!”
我草,这是答应了?她真的要带我去见孙苗?圣母这番回答是我没想到的,当是忍不住愣了愣,连自己手的状况都忘却了。回过神,就有些不可置信,再问圣母道:“你说真的?”
圣母一个跨步就到了我身边,继而将手一搭,捏住我的肩膀,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反正就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那圣母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你想见她,我就送你去见她,不过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我就回来找你!”
待到圣母声音落下,忽的就有大力传来,是禁不住踉跄了两下,定睛看来,就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处水牢之中,而圣母已经不见了!
这是黝黑低沉的一片空间,左右不大,只有十几米,而往上却是可以目见直直落下来的光亮,看起来,这上面的洞口应该连接着地面。
在这个石室正中,有长宽三五米的一个方形水池,池里水质浑浊,波浪不起。在池子表面,临水吊着一个铁笼,只是铁笼周遭有木板遮掩,根本见不得里面的情况。
想起来刚才圣母的言语,我如何能不猜测孙苗就在那铁笼之中,急忙喊道:“孙苗!孙苗是你吗?”
那铁笼里根本没有半点动静,像是什么也没有。我就在乎不了那许多,直接一个跃起跳进了那水池中。这池里水不深,只是到了腰间,很轻易就可以把那铁笼抓着。
尽管身子虚弱不堪,我还是强撑着把那铁笼拖到了一边的岸上。这一路是“咔咔咔”铁链直响,待到将之落定,体力也无法再支撑自己多做什么。
不过就是这会儿,铁笼四周的木板好像被人操控着似的,呼啦啦就倒下来,有“邦邦邦”几声响。我头顶也有一块,若不是还有滚地的力气,铁定被砸在头上!
由此自让人心里一震,急忙向着那铁笼里看去,果然见到孙苗倒在里面。只是她此刻匍匐着,脑袋埋在手腕里,根本便不得死活。她的衣服已经湿透,即便到现在也留着往下的水滴,看来是不久前才入过水。
多余的心思我也不想有,一步冲到那铁笼旁,半跪着身子就朝里喊道:“孙苗!孙苗你没事吧?”
她仍自躺着,没有动静。用手摸了摸她的脖颈,身体尚且温和,生命体征也没有丝毫异样。放下心来,我直接站起来,看着四周,除了那顶上一个洞,这里没有其他出口,想来孙苗是被吊下来的。不过那圣母怎么能在一个眨眼的时间里就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
想到铁笼种种,已让我有了计较,尽管周遭空荡荡看不见多余东西,我还是猛喝了一声:“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然而声音停住,也不见半点动静,如此就教人有些疑惑,难道刚才这铁笼木板是自个儿散开的不成?正是皱眉之际,忽然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别喊了,她已经走了!”
是孙苗的声音!我急忙转头一望,孙苗这会儿正慢慢撑起身子来,她还是很有些虚弱,才堪堪坐着也有些费力。我当是想去扶她,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还是先把自己左手藏在了背后,继而蹲下去用右手扶着她,一面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孙苗摇了摇头,看着我,回答:“还好,不过那香瘴太厉害,我现在虚弱得紧,没个十天可能恢复不了。”
她的状态确实不好,整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几番周折,加上她在此处受了折磨,才至如此。我就再问她:“什么是香瘴?”
孙苗答道:“之前在那甬道里,你应该也闻了味道,那就是香瘴,不过这东西对你没什么作用,所以你不会有事。”
点点头,我也没有深究香瘴的来历,这应该涉及到了孙苗身份的问题,想来她也不会多说。现在有了时间和孙苗接触,许多问题应该都能有个答案,缓了口气,就向她问道:“那圣母到底是什么人?”
孙苗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有个三五秒钟,她就说:“你肯定见识到那圣母异于常人的地方了。她的确不是人,你应该也能够猜测吧,她就是阴神!不过,和一般阴神不同,她已经有了实体,她的实体,不是尸体,其中关系很复杂,你现在还理会不了。”
理会不了?孙苗这样说,我就没了继续深入问的想法,只道:“所有阴神都能变作圣母现在这样子?”
孙苗摇头说:“不是,这圣母是个特例,除了它以外,应该没有了。”
阴神本是有质无形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还可以有身体!它的身体如何得来是个谜团,本来阴神这东西对我而言就是个谜团,孙苗知道却不愿多说,我即便想破了脑袋只怕也不会有结果。
另想,孙苗是真的对阴神下过很多功夫研究,此般再次勾起了我的不解,就问:“你花这么多功夫寻找阴神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这圣母害了老孙?”
按我的想法,在桂楼村那里,孙苗就隐隐表现出了对阴神有特别的态度,到了寨子里,她拐弯抹角、种种行为已经很有些曲折,这样都要行事,理由绝不会简单,再回忆起初见她时她的言语,自然就想到了老孙身上。
不过孙苗还是摇摇头,告诉我说:“不是,老孙不是死在圣母手上。我来找它,只是为了杀它!”
“为什么?”
难道,这圣母和孙苗之间还有过其他的仇恨,所以才如此?
孙苗盯着我,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你别问,只需要知道,阴神和我不共戴天,它们我非杀不可!”缓了口气,就继续说,“我本来也不想你和我到这个地方来,可没想到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的情况。既然如此,我就问你一句,你,愿意帮我吗?”
帮她什么?杀了圣母?和圣母片刻的接触之后,我就知道了自己和它的差距,就算拼了一条命,无非是让它多挥挥手罢了。可那又如何,既然孙苗已经提了出来,我哪儿有拒绝的想法,仍旧是顿了片刻,就说:“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