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苗听了我的话,忽然叹一口气,头也微微低下,就说:“其实我们大可以不必如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有按照我的办法去做,现在已经到了这地方,我们是想逃也逃不了。”
手上没有东西,确实打不开这铁笼,况且圣母神出鬼没,似乎我走到哪里她都可以发现,而且这个水牢只有一条路出去,我现在身体受伤,就算有心,也无力做事。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孙苗的话,总让我确认了她一路过来,我都没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再问:“你不是想找阴神吗,在寨子里做那么多事,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孙苗反而目露疑惑看着我,回答:“我虽然要找阴神,也不想用这种形式。你不知道我的计划,肯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先告诉你我的经历,你仔细听着,应该可以从中发现不对的地方。”
我点头示意明白,孙苗就开口说:“那天从旅馆离开,你应该也知道我的用意了。我清楚你肯定会找过来,所以中间没有停歇就到了这个地方。阴神的位置我比你清楚,而且当时准备很充分,所以轻松进来了这个地方。不过我对自己太自信,以为找到了阴神,小心一些就可以杀了它,结果反而落入了它的圈套,被它在这里关了两天。”
“等到了第三天,那阴神把我带出去,还告诉我,让我去做什么圣女。当时我已经落到了它手上,自然没有反抗的机会。阴神的手段你只见识了皮毛,我的生死早已经控制在它手上,就算去到了那寨子。也没办法逃跑,所以只能遂了它的意愿。”
“大长老那时候已经知道真正的圣女死了,可能是阴神的缘故,她很痛快就让我当了这个假圣女。本来我是不清楚阴神如此做的用意,直到你出现在台上,我才知道那阴神是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所以才以我做饵,要引你来这个地方!”
我是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些曲折。不过孙苗的话让我很不能理解,才到寨子的时候,那圣母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甚至还从苗烟烟手下救了我。以它的手段,需要这么拐弯抹角把我骗来这里?直接把我抓住不就行了!而且,照我对孙苗的瞭解,她肯定不会吐露太多的事情给圣母,那这圣母又是如何得知的?
像是察觉到我的疑惑,孙苗这会儿就说:“我已经说过,阴神的手段奇多,她肯定是将我催眠之后才问出了你的消息,这个事情我没有办法阻止,因为到那种时候,什么都由不得我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告诉她说:“你放心,我还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多想,你继续说吧。”
孙苗点头,道:“阴神出了这个地方,就不能对人下手,所以才得用诡计骗你来这个地方。当时你和江苏影两人上台,我着急要告诉你这些事情,所以只得让你们两个都过关。那大长老只知我是圣母的人,所以一切都顺着我的意思。”
“当时你们还是动了手,我也不多说,只是后来见面之时,我突然就不能说话了。这必定是阴神害怕我给你传递消息,所以才施展如此手段。当时那种情况加之大长老处处阻拦你和我碰面,肯定就无法告知你什么事情。”
“那天夜里我已经把办法想好,并且写在布上,想要趁着机会拿给你,可是无论我怎么作眼色,你都没能理解,只得作罢。”
“最后是我们一同过了圣母祠,上了后山。这一路上,大长老将我看得甚紧,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不过到那死人树前面的时候,我们有过片刻停歇,也是那会儿,我看到了和江苏影一道的那个男人。”
她应该还不知道苗子期的名字,我就提醒她一句道:“那是苗子期。”
孙苗点头,继续说:“苗子期很明显也看到了我。你们注意力都没在我这儿,大长老当时也说了话,我趁此就把写好自己计划的布条扔在了地上。当时苗子期还对着我点了点头,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
“到后面,在林子里遇上了怪物,你总算看懂了我的意思,和苗一一同跑了出去。自见了苗子期以后,我都关注着周围,清楚他也跟来了,你只有离开这个地方,才能和苗子期见面,到那时候,他自然会告诉你我的计划。”
说到这儿,我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打断孙苗说:“不对,当时我追出去后确实见到了苗子期,可他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虽然提到你见了他,但根本就没有说你的计划!”
孙苗拧紧了眉头,恍若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他明明看到我扔出了东西,难道他觉得我是圣女,所以就没有在意吗?”
这个想法不是不可能,只是现在说着些已经晚了,我就问孙苗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孙苗思绪应该还停留在苗子期身上,等我话说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答:“我已经被阴神下了手段,如果进到这里面来,铁定只有送死。所以,我想让你带着我离开,那种时候,阴神肯定是发觉不了的。只要离开那地方,我自然有办法解除自己身上的危险,没了阴神的挟制,再加上你,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杀得了它,只可惜…”
确实可惜,如果我早知道了孙苗的计划,肯定也没有现在的事情。孙苗救不出去,自己还不知道会被圣母怎样对待,到底没办法多思考,左手经历了这许多时间,已经开始回覆知觉,有一阵麻木的痛意直接侵入脑子,额头上便又起了汗水。
我还怕孙苗看出异样,急忙就问她:“苗子期这个事情已经没意义再多说,你先说下去吧,后来你又有什么想法?”
我已经收回了右手,孙苗兀自坐着还有些不能支持自己的身子,摇晃着把身体支在铁笼上,苦笑一声说:“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本来以为你得知我的计划后就该寻个机会行事,可惜一直等到了三长老面前,甚至我都上了轿子,也看不到你有什么特别的做法。本来入了甬道后,听你咳嗽声我还以为是你给我的信号,不过那时候已经晚了,就算你真的想救我,阴神必然也会发现,我们根本逃不了。所以我只得丢给你一张布条,让你先行离开,好在后面另寻机会来找我,毕竟如果都落入阴神手里,我们就不可能那么轻松对付阴神了。只是,你仍旧没有按我的想法做!”
当时我还以为孙苗想要一个人对付阴神,怎么可能自己走了,却不料原来她是想让我如此。孙苗苦笑,我又何尝不是苦笑。总以为和孙苗那么多时间的接触,甚至一起趟过生死,自己可以明白她一举一动的意思,到头来,不过是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一个人的思想,哪儿那么容易就能被别人晓得!
兀自忧神片刻,就听到孙苗又说话了:“后面就到了那石门前面。石门之中是香瘴,常人只要闻到一点就会失去神智,但还不会丧失最基本的行动能力。而我闻到之后却会半个月没法子恢复体力。”
听她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来江苏影当时的情况,于是告诉她说:“江苏影好像也被那香瘴给影响到了。出了那条甬道后,她的情况不比你好多少,也告诉我说没有半个月她恢复不过来!”
孙苗听此,忽然瞪大了眼睛,身体竟然脱离了铁笼,双手撑地坐着,很有些讶异的喊道:“什么,你说香瘴对她也起作用?怎么可能!”彷佛是想到了什么,孙苗顿了个三五秒,就大笑出声,笑得狂躁,笑得让人不解,“哈哈哈!我明白了!真是愚蠢,我早该猜到他们两个人身份的,如果早点知道,哪里会把希望着落在他们身上!”
孙苗的话便又让人听不懂了,苗子期他们两个不是京城子弟吗?虽然孙苗也没告诉我她的身份,但怎么感觉孙苗和苗子期、江苏影之间还有什么牵扯?
我忍不住就问:“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好像很不待见他们的样子?”
孙苗脸上堆满了懊悔,告诉我道:“他们是我的对头,是巴不得我死的人!这也难怪香瘴会对江苏影起作用,难怪苗子期不会告诉你我的计划。苗子期的所为,就是想把我送到阴神手里!江苏影必然早就准备好了手段可以让自己恢复,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大咧咧闯进来!我说为什么她要到台上去,原来也是为了阴神!”
孙苗没有说江苏影、苗子期的身份,我就知晓她是不愿说出来,复而想到阴神,一下子某个点被打通了,就问孙苗说:“难道,在桂楼村那里,他们忽然不见就是去找阴神了?”
孙苗仍旧苦笑,语气却缓和了,应该刚才那番话又让她消耗了许多体力,她的声音复又回归之前模样,说:“不然还能如何?我早该想到的!”继而抬起头,看着我很是有些郑重地说,“方舟,我知道你和他们有过一些接触,到现在看来,他们接触你肯定没什么好心思,如果可以,你还是离他们远些好!”
这话听着很熟悉,似乎之前江苏影也有过类似的言语。孙苗这些话不可否认让我多想了想,不过并没有深究,比起江苏影和老五,我当然更愿意相信孙苗,就回答:“好!”
孙苗看着我,点头,应该不愿意再多说这个事情,就道:“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再多的手段也是徒劳,如果你有机会杀了阴神,那就杀!如果你没有机会,就坚持到我恢复过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