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苗清的身子显露出来,一下就让人瞪了眼睛。
他娘的,铜镜之中的苗清,竟然身无寸缕,尽管还是模糊了些,但仍旧能够看清楚某些细节之处。
由此,苗清就一声轻呼,急忙用双手把身体护着。铜镜里倒影自然跟着苗清的动作走,只是她护得了上面却护不了下面,弄得苗清是面色涨红,手脚无措。
我倒是没什么忌讳,仔细看了看那镜子里的苗清,只是其神色动作都和本人一致,见不到特别之处。这个情况就很不能解释,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照出来的人就没了衣服?而且圣母所言是这铜镜能照见人的善恶,这他娘的出现这么个画面又是什么意思?
三长老却很及时地往那铜镜里看了看,继而告诉苗清说:“行了,你已经没事儿了。”
苗清是如蒙大赦,急急退开到一边,仔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感觉到完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那绯色的脸还消停不了,甚至也不敢往这边多看一眼。
三长老的话我是听不懂,分明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有一具身体,怎么就没问题了?
而她见到苗清退开,就回头对着那圣母作揖垂首道:“圣母,此人性情纯良,并无不妥。”
那圣母望了苗清一眼,就说:“让她站左边。”
三长老依言就把苗清拉到铜镜左边去了。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道理,你说她性情纯良也就算了,反正别人也不知道,站的位置不同难道还有其他说法?
做完这些事,三长老重新站在铜镜旁边,就喊了一声:“下一个。”
苗烟烟近乎跳了起来,说:“我来。”看她模样,如果不是场合有些严肃,她肯定早就争着抢着上去了。这人难道真就没有一点感觉吗?这东西如此古怪,她还觉得好玩儿!
苗烟烟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我一下,眼神里有些狡黠,似乎在和我示意什么东西。我草,她该不会是故意要让我去看她的身体吧?
结果就很明显了。虽然知道那铜镜照出来的人是什么样子,她仍旧大大方方落在那里,半点保护措施也没有。先前苗清那里我也只是因为想看这铜镜有什么古怪,根本没有其他心思。苗烟烟肯定是看到我眼神一直落在铜镜上,以为我想占别人便宜。
他娘的,我有你想的那么猥琐?你让我看,我还就不看了。于是趁着铜镜里还没有映出苗烟烟的身影,就撇过头去。
等了个三五秒钟,却突然听到苗烟烟“啊”的惊叫一声,恍若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他娘的又怎么了?
我急忙转头,看到苗烟烟仍自站在那里,只是呆愣住了一动不动,她脸色已经发白,隐隐还透露出来几分惶恐。而把视线挪到铜镜里面,虽然她那十五六岁的小身板还是显露在其中,但下身却有一团模糊的黑色,将她整个儿腰胯都遮掩住了。
你妹,怎么换了个人这铜镜里的映像也变了模样?苗烟烟难道就是看到那黑云所以才会讶然?想想也不对,她脸上分明是见到了可怕的事才会有的表情,苗烟烟可是连人也敢杀,怎么会被黑云吓住?
三长老看到铜镜里的情况,也是皱起了眉头,对着苗烟烟就说了一声:“你去右边!”
苗烟烟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三长老再喊了一声,她才恍然般应是,继而失魂落魄地去到了铜镜右边站着。
那三长老复又躬身对圣母说:“两条人命,本性尚可。”
我草,两条人命她也看得出来?转头再看苗烟烟,只见到她身子微微颤抖,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嘻嘻哈哈,而是垂下头,双手死死抓住自己衣角,看上去很有些丧气。
这分明是告诉别人,三长老说的话全是对的!我靠,她还真的可以看出苗烟烟杀了几个人!那两人,应该就是被苗烟烟杀掉取了心吧。想到这儿,我心里忍不住就是一跳,实在有些庆幸那天夜里忽然恢复正常,否则今天苗烟烟身上非得还要多一条人命才是。
先前我还只以为那铜镜就是照个人的身子,却不想现在又出了这么个情况,那是不是说,它也能照见我以前做的那些事?
由此,一下子就让人吊起了心。圣母兀自在那儿说了一声:“继续!”也没有多余的话。
接下来就是江苏影了,不过她并没有动作,反而牢牢站在那里。三长老催促说:“快点!”
只是这也没什么作用,江苏影还是稳稳不动。说来她也有些脾气,尽管现在成了劳什子选阴之人,还是清楚自己本来的身份,不可能那么轻易被人摆布。
这情况大概令那圣母有些恼怒,她闷哼一声,继而再挥了挥手,江苏影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像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踉跄几下终究到了铜镜前面!
我草,她挥手扯下了木架上的白布我还可以说是戏法,这一手使出来,就让人不可能再欺骗自己。她真的可以隔空取物!
当时我就心里一跳,这他娘的太不可置信了。如果说桂楼村那里的阴神能让人面目不老、力量异于常人,凭藉某些药物还是有可能做到。这圣母我可是没见她动什么手脚,如何能够把江苏影硬生生弄过去两三米远?
想到这圣母的古怪手段,我后脑就一阵发麻。现在见识了她的厉害,我可不敢肯定自己能够反抗。
那铜镜复又起了波纹,待到显出江苏影的身体来,就看到那镜子里只在她腰间有一圈黑色。不过这具身体已经明白显露出来,谁也看得到她是个女人。江苏影这会儿也不知经历了什么,竟然把自己嘴唇都咬得出了血,眼睛里一片通红。
也不用三长老再说什么,江苏影就一个跨步走到了苗烟烟身旁。不过她倒没有苗烟烟的那种颓丧,反而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里很是有些愤怒。我知道,她应该是在怪我当时拉着她走到门边。不过就算没有中招,她还能躲过这镜子不成?
那三长老就朝着圣母说:“一条人命,心思不纯,而且,她是个女人!”
圣母听后皱着眉头,就向大长老问:“这是你故意安排的?”
大长老怎么可能知道江苏影的具体身份,这会儿惶恐着就匍匐下了身子,语气惊悚地说:“不是啊,圣母明察,这人扮作了男装,根本就没人能够认出来。而且,这也是圣女特点要她通过选阴的啊!”
你他娘话说得好听,一下子把罪过全推到了孙苗身上,如果不是畏惧圣母,我铁定要冲上去给她一顿臭骂。这圣母还没怎么说话呢,你出卖人倒是出卖得干净!
那圣母“哦”了一声,把视线落在孙苗身上,像是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圣女特点的?”
大长老急忙就回答:“是是是,选阴圣女一直在场,我只是主持,具体的都没有参与。”
我草,对待我们不是挺硬气的吗,这会儿还装起孙子来了!呸,装孙子也轮不到你,你他娘的是装孙女!这大长老果然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碰到了圣母,整个儿人就跟萎了一样,教人看透了她的丑恶嘴角。
苗清似乎也没想到大长老会如此,脸上绯色褪去,留下了十足的惊讶。苗烟烟现在却是和周遭隔离了一般,根本就对这些事提不起半点性子。至于江苏影,她反正就那样儿,不说也罢。
倒是孙苗,她听了大长老的话却不见什么异样,也不知什么缘由,反正看着有恃无恐。
她的有恃无恐,表现在圣母那里,就是一句:“如此就罢了!”
我草,什么就罢了?难道就因为是圣女,还可以有特殊不成?
圣母复而转头说:“行了,你起来吧。”然后又看向三长老,道:“继续。”
大长老骨碌碌爬起身,额上已经布满了汗水,退回到一边后,三长老看着孙苗,意思就是要她过去。
不过孙苗这会儿也不清楚怎么了,竟然死死看着那圣母,眼睛里有琢磨不定的神色,根本没有动弹。我还怕圣母又像刚才那样挥挥手,把孙苗也给扫过去,就向前跨一步,道:“让我来!”
三长老不知怎的,听了我的话竟然有些愕然,继而转头看向圣母,恍若在征求她的意见。我才懒得理会,直接就往那铜镜前面一站。
如此又激得那铜镜起了波纹,波纹过后,铜镜中确实显出了我的身体,不过和前面不同,铜镜中我身子上是被浓密的黑云给裹满了!
但就是此时,那些被我积压在心里不愿别人知晓的事情竟然像开了闸的水库,直接倾泻出来!
我彷佛是看到了自己第一次杀人时那人死睁的惨白的眼睛,那一次我用的是刀,大概有三天没有恢复心情。至今我仍然记得那人心口的鲜血溅在脸上的感觉,那是滚热的、腥臭的。还有那人濒死时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恍若鬼叫魂、天撕裂,直教人心里颤动不止。
我彷佛是看到了许多次任务中,为了了结目标不计后果,以致无辜惨死的那些夫妻、小孩,也有老人。我最记得的,是在边境一个商场里,一个被挟持的孕妇,因为挡住了罪犯头子,被我一枪打中了脑袋!
我记得每一次任务完成后的放纵,可那不是开心,而是发泄。我记得大街上黑帮的残肢,还有因为看到了我执行任务而被处理的风尘女!
我彷佛是看到了在国外时自己见识的表面笑容、心里穷凶极恶的农家人,那次我受了重伤,却用柴刀砍下了十数人的脑袋!
当然还有许多,那些事,我甚至自己都数不过来!
这些回忆在脑子里不停地翻转,就让人感觉到整个儿心脏快要炸裂,甚至我全身都开始颤抖,拳头也不由自主捏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