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长老现在倒是有心情提醒一句,就不清楚是不是做的面子功夫。她说圣母会来见我们,这话倒是让人奇怪。从老五那里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了圣母就是阴神,那是有质无形的东西,既然如此,它又能以什么姿态出现在我们眼中?
放开孙苗后,那大长老又和三长老去到一边,我下意识朝着孙苗那儿靠过去,却忽然听到大长老断断续续地声音:“你说,圣母…会不会给我…”
她问这话时有些急迫,彷佛期待着什么东西。三长老回答的声音就更小了,模糊着听不清楚,只言片语却也让人知道了大长老和圣母之间存在着利益关系。
开始我还以为她真是为了寨里人的安全才做这些事,后来怪物的出现就显出了她的冷血,好嘛,原来她始终是为了自己,可算把真正的圣女都骗了过去。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事,管要如何都与我无关,现在我才没心情在意这许多。
本来这挪过来的几步已经快要贴近孙苗,如果现在有机会和她说上几句,我是乐意得很,只是往往一件事是不由得自己意愿的。
就是这会儿,在沉寂中就听到有一阵轻微的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敲在石板上,“嗒!嗒!嗒!”连绵不断,弄得人心里一跳一跳,甚至是跟着那节奏跳动。
大长老受了惊吓似的,这会儿急匆匆退回来,站在我们这路人的前面,还不忘对着身后轻喊一声:“圣母来了,千万记住别多嘴!”
之后就垂头而立,做足了下位者的姿态,像是害怕见到圣母的面容。三长老和我们不是一道人,领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红衣丫头站在边上,弄了个渭径分明。
当“嗒嗒”声越发明晰,听着也知道距离不远的时候,抬眼就看到正对着那屋子左边的圆形拱门里走出来六七个苗衣女子,她们面容姣好,身材有模有样,只是双眼无神,面目颓唐毫无生气,看着就让人感觉到违和。
这几个女子出来后分站两边,个个是双手作揖,低眉顺眼,很明显真正的人物还在其后没有出来。稍待了五六秒,犹有一抹白色落入眼中,恍若飘鸿之态,筱乎到了广场正中。那白色落定,“嗒嗒”的踩地声也随之停住,想来这声音就是发自她的脚下。
圣母出来了!
我当时往那白衣人脸上盯过去,却只见一带面纱,把眼睛以下的部分完全遮住,如此就看不清楚年龄,不过想到她那动作,就知道岁数不大。她有一头黑长的头发,黑的乌亮,长及腰间,没有什么复杂形态,只在耳侧勾起几束绕在脑后,尚且留着几个小小头饰,仍自韵味十足。
她的额头光洁也罢,却甚是细腻,细腻得恍若羊脂,又似白玉。她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好看得深邃,像是个渊崖,给人漫漫的冷漠,教人不敢靠近,还有几分威严感觉。
而她那身白绸衣服裹住了整个儿身子,看不见她的手,也看不见她的脚,除开眼睛额头,她全身都被覆盖了。
我却没在意这些。只看这女人一眼,就让我脑子里变作浆糊一团无法思考了。这个女人我见过!我见她,是在花会时圣女的眼里,还有夜里放灯时那条河的对岸。虽然从没有看过她的面容,但那种感觉我如何会记不清楚?
那会儿的无力感尚自叫我无法忘却,这会儿心里就更是有些惶惶。我他娘哪里知道那女人是真的存在,而且现在还出现在了我面前!尽管还不敢肯定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手段,我心里还是有阴影啊。
她站定之后就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我身上,停顿大概有个三五秒,也没表现出来什么异样,就让我搞不明白她有什么用意。她收回目光,对着三长老就问:“他们怎么回事儿?”
这声音听着飘忽不定,却还有些悦耳,也不是少女的声音,但决计不显老态。
三长老急忙躬身而上,就回答道:“回圣母,他们在中途遇上了那东西,所以才变作如此。”
圣母?这就是圣母?三长老的话是让我瞪大了眼睛,还有些不可置信。这女人怎么看都是个活生生的人,哪儿可能会是阴神那种东西?
还有她说的那东西,应该就是我们先前遇上的怪物。三长老几句话,就说明了平时她没有少和那些怪物打交道。
圣母听罢三长老的言语,就“哦”了一声,继而转头看着我们这儿五个人,眉头轻蹙,似有不喜,说:“按理说不应该如此,你们是不是故意招惹它们了?”
大长老惶惶而道:“圣母,我们这儿有两个不懂事的人,或许因为他们才生了这种事,还请恕罪!”
恕罪?恕你二大爷!那怪物什么货色,简直人神共愤,留着都是多余,我这身上满满的伤口还没找它们算账呢,大长老可好,几句话就把罪过推到了我头上。她不就是说我和苗一吗,谁还能听不出?
圣母听完就道:“罢了!”
三长老趁此就向其问道:“圣母,现在这情况,需要先带他们去清洗一番吗?”
圣母偏头看了三长老一眼,也不知递过去什么眼神,三长老一下子就变得脸色煞白,头更低了。圣母便说:“既然都到了这里,先过镜,后面还有的是时间给他们打理。”
三长老道了声:“是!”就退回到边上。
那圣母望向旁边那高立的木架,只轻轻一招手,木架上的白布彷佛受了牵引,竟然一下子掉落在地上!这他娘的可算古怪,圣母站着的位置距离木架少说七八米,就凭那一只手,还给我们来了一出隔空取物的戏码!
这是人能做到吗?我心里当是狠狠一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然,一般的魔术马戏也有这种手段,其实就是障眼法。现在的情况,我倒只能归结于是自己没有看穿她的把戏。如此恍若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总不至于再被吓着。
白布落下后,那木架上就显出来一面悬挂的圆形铜镜。这铜镜体积颇大,直径两米左右,吊脚垂地,是可以照下人整个儿身子,就是里面人的映像肯定不会太清晰。
他娘的,这儿弄出来一面镜子算什么事儿?圣母所说的过镜,是不是让我们去照一照?这是要让我们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吗?那肯定不该!
圣母做完手势复又转头,对着这边就说:“镜照人心,你们以前有什么罪过,在这镜子里都照得出来。过镜就是过掉你们以前的罪恶,也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靠,这话说得就有些玄乎了,好像那铜镜是照妖镜,可以照出你是人是鬼。圣母的话我是不敢相信,肯定是她在给我们玩儿什么心理游戏,就是要让我们畏惧于她。
她现在的身份也有些让人怀疑,我更倾向于这个圣母只是真正的阴神退出来扰人耳目的人物,她在这儿把一行人给驯化,说不定就是要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长长吐出来一口气,把之前的种种惶然与讶异甩开。这些事情自己不知道,非要琢磨脑袋就有些胀痛,还不如撇开,先看看这圣母有什么把戏。
三长老这会儿就到了近前说:“你们跟我过来吧。”她说完就往着铜镜那边去。
抬眼一望,还可以看到苗清神色庄严,俨然已经相信了这圣母的鬼话。苗烟烟则面露兴奋,搞不懂她有什么值得开心。江苏影是拧着眉头,明显对这个事情有些不情愿,看来她心里真藏着什么事情。孙苗则脚步踟蹰,不时回望我一下,她的眼神有些焦急,却是让我看不明白。
现在已经见到了圣母,她即便不是阴神,肯定也和阴神有关系。孙苗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阴神而来,她现在不应该会有这样的神情才是啊,难道是我会错了她的意?
现在却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三长老或是见有人住步,便催促了一声。江苏影叹了口气,就慢慢踱步而上。孙苗这时候也不看我了,跨着步子去到三长老那边。我当然还是跟上。
一行五人就在这铜镜之前站作一排,颇有些耍猴给人看的感觉。三长老指了指苗清,就说:“就你,你先来吧。”
那模样,也不像是在对人说话。苗清却点了点头,继而慢慢走到铜镜之前。
说老实话吧,虽然我对圣母的话很不相信,可仍旧有些好奇,就把视线聚集在了铜镜之上。而苗清站定之后,铜镜里面竟然还是昏黄模糊的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这他娘的太诡异了。那铜镜没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可以看到其中倒映出来的模糊的墙面,现在苗清距离它不过半尺,怎么着也得有个人的形状吧。你铜镜就算效果再差,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难不成,这看着是铜镜,其实是另外的东西?
此间是着实叫人想不通,苗清大概也没有想到,甚至轻轻惊咦了一声。三长老就说了一句:“耐心等待,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
三长老的话才说完,那铜镜真就起了变化!
只见其上忽然涌现出来一阵细密波浪似的纹路,摇摇晃晃,若湖面起的微风。待到那那阵波纹渐渐退去,铜镜之中真就显出来了苗清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