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句话,苗子期可来了精神,挥挥手甩出两滴血也毫不自知,张嘴就说:“哥,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这寨子里有秘密吗,现在可算给我发现了!”
嗯?发现了什么?
苗子期缓了口气,就继续说:“先前就觉得寨子古怪,跟着来到了这里,我突然灵光一现,把所有事情都贯穿起来了。进来时看到的那么多死人,应该就是第一道卡!”
什么卡,这家伙不要什么都不知道还跟这儿与我打胡乱说,于是便提醒他一句:“那些人是因为犯戒被大长老处罚,所以才成了这样子。”
苗子期稍微愣神,似乎这个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也只是片刻,又说道:“这样也没关系。哥,你知道人害怕什么吗?人最怕的就是人,死人也算,所以林子外面的场景肯定能给人震慑,好教他们不敢进来这林子里面。”
他说到此处就更带上了兴奋:“那大长老必然是故意如此,就是为了不让人得知这林中的秘密。照我猜想,刚才的怪物如果不是大长老养的,肯定就是那劳什子圣母养的,圣母和大长老关系必然不简单,所谓圣女出嫁多半是个由头,主要还是为了给那怪物送人来的!”
“刚才大长老说话我也听得见,哥,你不觉得她很古怪吗?一个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半点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唯一的说法,他们本来就是送死的!这个大长老目的不纯,现在就搞这种勾当,真见着那圣母,还不知道会把你们如何呢!哥,趁着现在还不是不可挽回,你快去和苏影说清楚,让她跟着你一道离开,否则铁定出事!”
卧槽,苗子期说得还真头头是道,听得人不免有几分慌张。
圣母就是阴神,这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要说大长老和阴神牵扯不清,还算可能。之前她种种态度,都表现出对人命漠不关心,说她专门让人来送死,也不是没有道理。可到底而言,这番言论基本属于臆测,实际的情况非得走到后面或者才能有结果。
他的话我不想反驳,只能待定。而且不管大长老为了什么,这一趟都不得不去啊,肯定没办法像苗子期说的那样要走就走。
这家伙不是当时人不知当时事,怎会懂我的心情。就告诉他:“我不会走,但是可以帮你把话带到,至于江苏影如何,那就不关我的事。”
这家伙立时咋呼出声,说话不禁透露出几分焦灼:“什么!你不走?哥,难道是我没说清楚?这地儿危险啊,刚才那人的下场你不是没看见,我这会儿心里还作呕呢,万一出个什么事,岂不叫人伤心?”
呸,你这家伙和我交情很多吗?我是死是活和你有半毛钱关系!还说什么自己作呕的屁话,我他娘还真是看不出来!
“别和我在这儿瞎扯,早就告诉过你我事情很多,真以为我骗你吗!”顿了顿,又想到江苏影,还是劝了他一句,“江苏影那里,我只能把你的意思告诉她,如果她不走,我觉得你还是自己离开得好。”
苗子期瞬间炸毛,冲过来就要把手往我身上按。他娘的,你激动也别找上我啊!
撤步退开,苗子期就踉跄一下,不过半点也没有在乎的意思,仍旧说:“什么话!哥,苏影不离开我能就这么走了?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比我亲哥还亲,如果真有危险,我就算是拼上自己这条命也要保着她,你让我就这样走,那肯定不可能!”
看这家伙神情激动的模样,我真他娘的想转身就走,什么人啊,我这好心好意地劝你,你还不领情。江苏影的身手,需要你瞎掺和,别到最后拖了后腿,还把别人牵连进去!
没了心情和他在这儿瞎胡扯,我直接告诉他:“走不走是你的事,如果你不怕这儿的东西,那大可以跟来,后面真碰到什么事儿,那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苗子期就没了嬉皮笑脸的姿态,几乎是没有见过的认真态度,眉头紧锁,双眼猛睁,视线落在我身上,语气也沉凝,问:“这样说来,你是真的决定了?”
屁话,难道我还在和你开玩笑不成!
苗子期只稍微停顿,没有给人留下说话的时间,就继续道:“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就让我自己来,苏影的命,我不能不在乎!”
我靠,这家伙竟然还拐弯抹角的,难道以为人听不出你对我有意见?你他娘的在意江苏影关我屁事,彷佛是我强迫江苏影到这儿来的一样,你们两个的安全,又不是我的义务。他做出这副样子,直让人感觉到心里不爽。
如此,我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我说了,会帮你把话带到,你不领情大可以自己去找她。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我也没有错,非得要我去左右一个人的想法,你认为我做得到?江苏影自己也说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已经横插了一杠,再做多余的事,白白惹人讨厌!”
苗子期摇摇头,只道:“哥,你不用多说了,我都知道。既然事情成了这样,我也没权力要求你什么。刚才还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能走,就算前面有危险,我也认了。”
这家伙,性子还耍得一溜一溜,不过他应该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再多说什么,只问:“你现在是要一个人走?”
苗子期笑了笑,很是随意平常,回答:“不走能如何?我过来本就是找你,现在话已经说完,继续待着,碰到那另外一个人,或者还会出事。”
他转过身,迈开步子,还继续说了一句:“哥,再送你一个消息,刚才那怪物体型不大,可是不好对付,如果等会儿你们再遇见,记得先下手为强,只有死物才没有威胁。”
话毕,这人已经走出去好远,只一个转弯,就看不到身影了。可能这一番言语,令苗子期对我的感官发生了变化,很明显就可以感觉到他对我不再如前边那样熟络。只是我也没多理会,本来就没想过会和他有多深的接触,既然他选择了和我走远一点,对我而言倒不算坏事。
苗子期才刚走,身后复又起了窸窣声音,听着应该是有人过来。转身站定,不过几秒钟时间,就看到苗一显出了身形。不过他这会儿面色颓唐,面容灰惨,头发也是糟乱如麻,更关键他脸上身上还有不少血污,看起来就跟经历了一场大仗似的。
在他左手上,提着一个布包,是衣服,而且还是他们寨子里男子穿的青布衫。不过那衣服这时候已经被血给浸透,看上去油光一片,有鲜血入注直往地下淌。
这模样不禁让人心里震颤,就对他问了一句:“怎么,遇到那怪物了?”
苗一看了我一眼,道不尽的丧气眼色,摇摇头,就说:“不是,我到那边,怪物已经不见了,只找到了他!”
说着,苗一就把手里的包给提了起来。看着这包,我又问他:“是什么?”
这话问出来,都可以看到苗一身子在颤抖,过了片刻,他才喘了口气,慢慢蹲下身子把包放好,拆散打开,里面竟然有一颗人头!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头,头皮被什么东西扯掉,只剩殷红殷红的一片肉,面上损坏了半边,肉被啃掉,甚至骨头都被弄破了大块,可以清楚看见颅内的红白之物。而另外半边脸上剩下的眼珠,由于充血变作红色,尚自睁得老大,看来死不瞑目。在头颅之下,有许多块骨头,上面零星沾着点肉条,积压之下,还看得到内脏碎块,很有些可怖滋味。
这一堆,应该就是刚才那被抓走的人了。苗一站起身,已经捏死了拳头,眼神直愣愣看着那头颅白骨,语气压抑沉重,就说:“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而且只剩下这么些,我没能救下他!”
许多事往往不由自主,一个人哪儿那么容易左右成败。地上那青年,应该是在前边被分尸,然后搬运到两处,让那怪物给生吞了,不可谓不凄惨。
想想,我就告诉苗一:“这边草丛里,还有惨碎的四肢,应该是他的。”
苗一抬头看了我一眼,问:“在哪儿?”
给他指了指,他就不言语,兀自寻回那双手双脚,拾起到了此处。苗一看着满地的惨状,愣神沉默,思绪想来哀痛。我在问他一句:“这…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苗一彷佛被我的话惊到,身子抖了抖,好像在回忆我刚才的话,沉默了两秒,就说:“埋了也会被那怪物挖出来,还是火化吧。”
话毕,他就自顾自转身,在旁边捡着干草柴火。收回唐刀,看着苗一我也知道不还多说什么,就帮着他捡了些树枝。
准备齐全,苗一问我:“你有火吧。”
拿出一只火机递给他,他几下子就把木柴给燃了起来。火堆上那人的尸体,就有一阵黑烟一阵青烟漫漫飘起,即便站得偏远,还是感觉得到扑面的热浪,直烤得人汗起。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填的木柴已经完全盖住了尸体。这会儿浪费了大概一小时的时间,苗一或是知道大长老那边该等不及了,就对我说:“好了,事情办得差不多,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