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苗一看来很沉默,跟哑了一样。他步子很快,彷佛是要逃离这地方,逃离那死了的人。走到一半,感觉到他已经没有之前的灰惨态度,这才开口问他:“另外两个人,你就不去寻找了吗?”
苗一很明显顿了顿,继而又往前走,回答说:“无需,大长老把话说得很清楚,再浪费时间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就没必要了?刚才苗一可不是这种态度。他真的会听信大长老的话?还是说有什么事情使得他变成了如此?
我就又对着他问了一句:“那你回去之后打算怎么办?”
苗一视线一直往前面走,这里的所有,彷佛在也不能动了他的心神:“我的任务,就是护送圣女和你们到要去的地方,不管中途发生什么,这一节非做不可。那怪物神出鬼没,你身手不差,后面再遇到,护住自己就好,其他人不用你再操心。”
如此说,就让人很清楚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那语气,似乎在告诉我,后面的事情,都以圣女出嫁为重,他不会再为了其他事情而浪费更多的时间。
这种姿态,和大长老何其相似,言语之间,也能够体会到他生出来的冷血。可之前,他明明把另外几个青年的命看得那么重要,这会儿为何就变成了如此?是他一人时又遇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复自凝眉,思索前刻也想不到个答案。而苗一说要那句话,又告诉我说:“刚才浪费了太多时间,后面我们需得加快速度,现在别说那么多了,早些赶回去才是要紧事!”
由此之后,苗一就陷入了沉默,看样子已经没有心情再与我多说。他这变化生得很古怪,彷佛是突然之间成了另外一个人、拥有了另外一种处事态度。
压着心里的疑惑,我还是牢牢跟着他,本来嘛,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这次之后,应该再无想见的机会,思考太多,无非平白给自己找烦恼。本来人的烦恼够多了,何必再生这事,岂不白白浪费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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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定下来,也就不多话。寻着来路,回到大长老等人聚集之处就没用多少时间。约莫十来分钟,已经看到了那仍自站在林中的队伍。
而跻身到了前面,看到队伍中,那苗清脸色惨白,整个人很有些无神,几个青年也垂头丧气,闷闷不可开怀。其他人就一副稀松平淡的模样,大长老不必多说,反正始终就是死人脸,苗烟烟还是轻笑,恍若从没出过什么事情,江苏影脸色冰冷,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孙苗站得安稳,仍旧是话也没有一句,只是在我站定之时,他给了我一个很隐秘的眼神,不过其中古井无波,彷佛那仅仅是个招呼。
没有到底去在意这些事情。苗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那几个青年很明显有一种要问他究竟的冲动,只是没有爆发出来,或是畏惧大长老威严。而那大长老自是不会给我们什么好脸色,先是凝眉狠狠看了我一下,接着转头目视苗一,说:“现在看来,就算你追过去了也没有个结果,时间却是已经耽误了,苗一,这件事该如何处置,你自己说!”
苗一根本就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尽管看大长老那意思,会得到先前那些被吊着饿死的人同样的处置,也不能让他脸上起半分波澜。苗一就说:“无需大长老你提醒,我自己做的事,当然会自己承担后果。你觉得我浪费了时间,在后面的路上,我自会补足回来,如果等到这件事了,你还想处罚于我,我也受着绝不会有怨言。现在就别多说这些话题,什么事等到后面也不迟。”
大长老初听,竟然还面露讶异,当然不止大长老,除开我和孙苗,几乎每个人都多看了苗一两眼,似乎感觉到他此时说话的风气,和之前很有些不同,恍若第一次听见。
大长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顿了两秒钟,就对苗一道:“如此最好,本来就是你自己的错误,自该落在你身上。现在你有了决断,那还不快些,呆在这儿作甚!”
苗一环视周围一圈,彷佛发现了什么东西,突然愣了愣。他这模样让人奇怪,我还以为是苗子期跟来被苗一看见,急忙四下看过去。不过苗子期是没有发现,反而看到这一行人中又少了个青年!
刚才心神没有聚集在这里,还没察觉到,这会儿数下来,可是让人吓了一跳,急忙走到前面,对着大长老问:“刚才难道又有一个人被抓去了?”
大长老转头蔑了我一眼,表现出十足的嘲讽,道:“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还明知故问个什么劲儿?刚才你也不该跑出去,否则苗一肯定早就回来了,这事你也有一定责任,后面自己注意一点,别再让我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就算你不是寨里人,我也不会在乎那么多!”
他娘的,这算什么?威胁?有事要我们做的时候就腆着脸,这会儿木已成舟,你他娘的就准备过河拆桥是不是?这大长老真不是什么君子人物,如果在以前我碰到,管她是谁,早就冲上去两巴掌打了再说!
在这地方,除了孙苗,其他人对我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实在不宜多事。这会儿倒后悔自己多嘴那么一句,真是平白无故招惹一顿讽刺,教人难受。
就撇开此处,慢慢回到了江苏影身边,这会儿已经做完了孙苗示意的事情,我自然没有必要再留在后面,反正还有几个人,怎样就到了后面再来看。那怪物若有机会也可以看看,没有的话,也不强求。
苗烟烟和江苏影看着我,很明显都压抑着笑,我也不理会。随着大长老再一次的招呼,这羣人终于又开始往前边走。
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这片地便又散漫出来了那低低的沉寂。时过午后,大长老等人也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或者是苗一真的想到了什么,这会儿沉默中就走得特别快。
江苏影倒是突然撞了一下我的胳膊,问:“刚才你们看到了什么?”
江苏影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面孔,似乎什么事也没有,不过真没有事她也就不会有此一问。于是说:“你问这个干嘛?”
江苏影好像要就猜到了我会如此说,不带丝毫停滞,答道:“你不愿意说那就罢了,当我没问!”
就这态度看着也不对劲儿啊!江苏影这会儿已经把脸转到了一旁,想想刚才苗子期的话,还是需要告诉江苏影一声,就说:“刚才我过去的时候碰到了苗子期。”
江苏影很明显顿了顿,似有疑惑,继而再往前走,听到它呢喃一句说:“果然是他!”看来这人也是在某个地方发展了苗子期的身影,难怪刚才那般激动了,铁定是要去确认一番,再好好给他教训!
不过说完她又皱了眉头,抬眼往着苗一那儿看了看,复又问:“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
摇头回答她说:“没有,苗一和我分路走的,只有我一个人遇到了他。”
江苏影还是舒了一口气,不过复而就变作了恼怒神色,低喝道:“这家伙跟着来干嘛!”
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考虑到大长老一行,江苏影肯定已经喊出来了。
你妹,还能干嘛。江苏影说话就让人为苗子期感觉到不值,毕竟这一切源头还不是在她身上,不过到底而言,苗子期也是自找的,本来就没人求着他来,自找罪受,怪也怪不到别人身上。
复而摇头,就告诉江苏影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你肯定也清楚,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只是有些话需得告诉你。”
“苗子期说,这个地方很危险,他不想你继续再走下去。如果可以,你自己就找个机会离开吧,他会在这附近等你,只要你稍微找一下,肯定就可以发现他。”
江苏影由此就皱起了眉头,很有些不耐烦,说:“这个人真是让人生厌!我早就已经和他说了清楚,让他别跟着来,他竟然还是来了。”
说完就转头,直愣愣看着我道:“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你觉得我会走?今天,我还非得要走到最后看看是什么光景,谁也阻止不了。苗子期愿意跟着就跟着,死活我才不会管!”
江苏影这话说得,好像我就是苗子期,当然我不会接她这个话说下去,否则被骂也是自作自受,便说:“这话你和我说没用,反正苗子期的意思我已经给你表达清楚了,你不愿意走也无所谓。”
往前边跨了几步,江苏影突然问了我一句:“既然知道这里有危险,你为什么不走?刚才岂不是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转头看过去,江苏影这会儿正挑着眉毛看我,似乎又有了几日前那种小女孩性情,我只当她是随口一问,就说:“不走总有原因,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很想我走?”
江苏影一下子恢复了那冷冰冰的样子,说:“你怎样关我何事,愿意走就走,我还没那么多心思照看你,别自作多情了!”
操,这他娘是抽风了?刚才不是你跟那儿问我?怎么突然就翻脸!
江苏影这人确实让人很难琢磨,她还是对我冷漠一点得好,否则态度转换之下,辨不清真假也算了,还给人一肚子气!
由此我就懒得说话了,江苏影也闷着头往前边。
不过多时,忽然就有一阵响动从草丛里传出,是个人也知道,肯定有什么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