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扑上去, 给了刘舒晴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好了,好了,还当自己是小女孩呢?”刘舒晴拍着她的背, 笑着说。
秦清撒娇:“在你面前我永远也不要长大。”
刘舒晴分开她的手臂, 牵着她往自己的住处走, 边走边说:“赶紧来个男人把你收了吧!让我省省心。”
秦清娇笑着摊手:“没人肯收啊!怎么办?好烦恼啊!”
“大学时期是最适合谈恋爱的, 你都不谈一个, 你就等着将来后悔吧!”
秦清娇嗔着附和:“后悔!后悔惨了!所以我一定得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好好补救一下。”
刘舒晴道:“轰什么烈啊?别把你炸得灰飞烟灭,找个男朋友来照顾你才是正事。”
秦清一脸无所谓:“男朋友和男性朋友都差不多, 我一直都不缺男性的朋友。”
“怎么可能一样?有几个男性的普通朋友能随叫随到?”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到了刘舒晴的家。
秦清在房子里转了一圈, 对厨房里的刘舒晴由衷赞道:“你们都好有本事, 毕业两年就都混得有模有样了。”
刘舒晴拿了饮料和水果走出来, 招呼秦清一同坐到沙发上,随口问:“还有谁?”
秦清正愁不知如何开口提及, 这会儿听到人问,赶忙说:“李贺最近升职了,现在被调派到总公司,很有前途的。”
刘舒晴没有接秦清的话,切了一半木瓜递给她。
“说说你找的工作, 什么样的企业?”刘舒晴问
秦清却答非所问:“我上班的地方离李贺他们公司可近了。”
刘舒晴问得随意:“你们还常能见面?”
秦清摇头:“很少见面, 他还不是为了知道你的消息, 把我当探子。”
刘舒晴蹙眉答道:“不会, 他应该不是那种纠缠不放的人, 而且我和他是和平分手,说的挺清楚的。”
秦清试探地问:“到底是为什么?非分不可吗?”
“有什么为什么, 这年头失恋分手多平常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刘舒晴答得极潇洒,“失恋的感觉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事后回忆起来是另一种人生趣味,不信你就找个有感觉的男人试试。”她鼓励性地拍拍秦清的肩膀,坐到一边说,“对了,你最近给家里打电话了吗?”
秦清点头:“来之前才和我妈通过话。”
“你妈又给你钱了?”
“嗯。”
“你知足吧,不知多少人羡慕你,你妈对你够不错了,虽然再婚了,可是在给你钱这件事上,真是毫不含糊,有几个人读大学的时候家里能三天两头的给钱。”
秦清低低地说:“这次给的比以往多,估计以后不会再给了,再说那钱是我爸生前留给我的,她没道理不给我。”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不给你,你又能怎样?”
“是不能怎样,我能把她怎样?她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秦清语气有点不好。
“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怪她再婚?要是那样就是你不对了,你爸去世那年你才十四,你妈还年轻,难倒你让她从此一个人过?”
“我没怪她再婚,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刘舒晴打断道,“你觉得孤独,无助,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对不对?”
秦清吃惊,刘舒晴从没这样尖锐地和她说过话,让她一时应对不上。
刘舒晴仍在说:“你妈再嫁的可是个老教授,一对儿女都在国外,多好!”
秦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刘舒晴转移了话题:“说说你的工作,做什么的?”
秦清稳了稳情绪,答:“我签的那家企业叫鼎诚集团,我去他们的地产部做工程项目资料员。”
刘舒晴听得眼睛一亮,声音也洪亮了几分:“鼎诚集团?宋氏的鼎诚集团?”
秦清诧异:“怎么了?那企业有问题?”
刘舒晴来了兴致:“有问题,太有问题了,我听说他们集团不招应届毕业生的,就算是应届毕业也得是研究生学历才行。你是怎么进去的?”
秦清不满地哼了声:“简直是学历浪费,明明用不着那么高的学历。”
刘舒晴笑:“现在社会不就是这样。”
秦清问:“你还在那家服装设计公司吗?”
“是啊!熬了两年了,才从设计师助理熬成副设计师,还是处处受限的那种,完全没有自主权。”刘舒晴幽怨地说。
秦清打量了下四周,问:“你现在这不是过得挺好吗?”
刘舒晴抓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感慨道:“记得刚毕业那会儿,觉得赚钱多少不重要,可以从低做起,后来发现,理想越来越远,现实越来越狠,每日起早贪黑,加班加点,却连点加班费都没有,忍受着月光族的悲哀,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活着是图个什么?”她感慨地总结,“女人啊!熬不起的,那点有限的青春,眼看着就没了。”
秦清看着她,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
刘舒晴突然语重心长起来:“小清,你也不想将来嫁个普通上班族,每个月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为钱所累,活的辛苦不堪,我从前的同学有些结了婚的,就过着那样的日子,见了面就是抱怨,连个孩子都不敢生,怕当了房奴又当孩奴,好好的人被生活压成了怨妇。”她摇头叹气,“想想都觉得没意思。”
秦清盯着刘舒晴美丽的眼睛,笃定地说:“李贺将来一定不会差的。”
刘舒晴娇媚的脸上浮现厌恶之色:“将来?将到什么时候?多少年以后?等他成功发达了,我成什么样子了?这世上就是有太多傻女人,用自己最好的时光来陪男人成长,该享受的年纪没得享受,该安心的年纪没得安心。”她盯着秦清的眼,“小清,你可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越是说的天花乱坠,越不是好东西。活在现实世界里,谁也别想不食人间烟火,现实就是实现的事才是真的,所有的许诺都是未实现的,自然就是不现实的。”她顿了顿,“你年龄比我小,你遇到李贺那样的或许可以,我不行。”
秦清把这些话在脑子里消化了好一会儿,不死心地问:“你们从前那么相爱,难道都是假的?”
刘舒晴叹气地用手指虚点着她:“听话都听不出重点,你真难点化。”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着说:“小清,有人说:男人聪明的像天气,多变;女人傻的像天气预报,变天了都看不出来。我们可不能做那种傻女人,多变应该是女人的专利才对。”
秦清近乎快被说服,一时无言以对。
刘舒晴也失了继续说教的兴趣,拿起手机玩弄。
房子里分外安静,窗外不时传来小区里装修的电锯声,单调而烦躁。
秦清随手拿了本茶几下的杂志,一页页的翻看,突然在财经板块停住,嘴巴惊成了O型,眼睛也跟着瞪得大大的。
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刘舒晴发现她的异样,抬眼询问:“怎么了?看到什么了?惊成这样。”她凑过来瞧,然后笑问:“这男人帅吧?”
秦清惊讶抬头:“你知道他是谁?”
“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宋宇诚,长得那么拉风,有几个人不知道?”刘舒晴笑笑地看向秦清,“你们鼎城集团的!”
秦清心慌地摇头:“我没见过,”又心虚地解释,“我们办公楼很大,很难见到一个人的,我从未见过他。”
刘舒晴读着杂志上的内容:“全球年度商界杰出年轻领导者十大代表人物之一,”她啧啧称赞,“真是有身材有气质有身家啊!”随后又把杂志往茶几上一丢,“话说回来,这种男人不知道身后有多少个女人呢!”
秦清默不作声地听着,眼睛慢慢地眨动。
刘舒晴看秦清一眼,玩味地说:“怎么?你也感兴趣?”
秦清连忙否认:“你别逗我了。”
这时,刘舒晴的手机响。
秦清见她接电话,又拿起那杂志看。
杂志上有两页在介绍宋宇诚,三张大照片,一张是站在台上发言,看起来自信严肃;一张是在与一羣人逐一握手,笑得温和谦逊;还有一张是在签约仪式上与合作方微笑握手,被一旁的老者映衬得年轻俊朗。
都是公开场合下的照片,都是穿的深色西装。
秦清不敢再细看下去,她放下杂志,起身去了卫生间。
洗手的时候,看到洗手台处放着一只男士剃须液,秦清好奇地拿起来看,最后小心的放回原处。
待她从卫生间出来时,刘舒晴已经换好了高跟鞋,化了精致的妆容,一头乌亮的卷发披在肩头。
秦清不由地问:“你要去哪?”
刘舒晴冲她眨了个媚眼,一脸无法抑制的喜悦,欢快地说:“亲爱的,去购物。”
两人打车来到了市中心的商场,刘舒晴带着秦清专进名品店。
秦清蹙眉:“太贵了,没必要在商场买,网上一模一样的,价格也就是这个的三分之一。”
刘舒晴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在秦清身上比量:“法国女人说:没有黑色短裙的女人没有未来。这条黑色连衣裙适合你,我送给你。”她把裙子塞到秦清怀里,把人往更衣间推,“你又不缺钱,干嘛非要去网上淘。”
“这和缺不缺钱没关系,是没必要花冤枉钱。”
刘舒晴不和她辩解,直接付了钱。
之后两个人又转到了内衣店,刘舒晴又发表高论:“内衣对女人来说太重要了。”
秦清赶忙说:“你喜欢哪套我送你。”
刘舒晴笑着摇头:“不用,竟管刷我的卡好了。”
“为什么?”秦清隐约有所猜测,却仍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就当我买彩票中奖了,天上掉钱了,花钱的时候不要想那么多为什么,女人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都应该去花钱。”刘舒晴表情愉悦。
秦清说:“我还是花自己的钱心里舒坦,你让我自己买好了。”
刘舒晴拿了两套内衣,一套玫红色,一套黑色,让秦清去试穿。
秦清这回可是坚决不同意:“不行,这两个颜色穿浅色衣服会透出来,我上班大多时候都是穿浅色的衬衫,这两个颜色绝对不行。”
刘舒晴也不勉强,看着秦清选了一套白色的,一套肉色的。
在刘舒晴的‘女人有双好鞋,再差也差不到哪去’的言论下,秦清被游说的又买了两双高跟鞋,秦清并不是那种容易被人游说的人,只是因为这人是刘舒晴,她一直都信赖刘舒晴,愿意听她说一些关心自己的话。
结束了一下午的购物,刘舒晴说晚上有约,没办法陪她吃晚饭。
秦清便一个人拎着若干商品礼袋回到了住处,都说花钱购物可以开心,秦清却丝毫不这么认为,她疲累不堪地进到屋里,把东西往地上一扔,人往牀上一栽,孤独落寞之感便铺天盖地的袭来,想着以前买了东西,同寝的另三个女孩必会叽叽喳喳地评论一番。
生活变得太快,需要时间适应。
她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机,让它在那里聒噪的发出各类声音。
周六的傍晚,宋宇诚正在家中的健身器上慢跑。
好友丹尼尔打来电话。
“宋,出发了没?”丹尼尔用英文,在那面热切地问。
“去哪?”宋宇诚完全不明。
丹尼尔在那面直呼上帝,哀嚎道:“嗨,宋,你又是这个反应,”他无奈地提醒,“今晚有我的生日会,城南威斯汀会所,我三个礼拜前就跟你预约了时间,嗨,你现在不要说没时间。”
“放心!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去。”宋宇诚恍然想起。
丹尼尔笑了:“嗨,宋,拜托你早些到,不要总是等到大家都自动配对完了,你才出来露个脸,最后搞得女人翻脸,男人绿脸。”
“你哪来那么多要求?”宋宇诚跑了一个多小时,额头微微冒汗,气息尚稳。
“宋,这可是我的生日啊!你别这么冷酷好不好?”丹尼尔加重语气说。
“你一年通知我过八次生日。”宋宇诚不客气地戳穿道。
“八次你也没来过两次,那些是别人的生日,今天是我的,上帝啊!我是怎么认识你这个性格孤僻的冷血动物的?”丹尼尔在那面边呼上帝边喊冤。
“你知道我不喝酒,又讨厌吵闹,”宋宇诚依旧在跑步机上跑着,“你说我去干什么?”
“少装!你不喝酒谁信啊?你们家那一面墙的酒都是摆设?还有你平时的商务应酬都是怎么做的?”丹尼尔在那面开始东拉西扯。
宋宇诚并没有说谎,他是个极有自制力的人,他不吸菸,他极少饮酒,商业上的应酬,他会带两个善于酒力的助手去挡酒,到最后的关键时刻,他才会和对方喝上几杯,既给足对方面子,又不用喝太多酒,事半功倍。
此刻,宋宇诚懒得解释:“我晚点去给你们买单,你玩尽兴!”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又跑了一会儿,他从跑步机上下来,拿着毛巾边擦汗边走去楼下的浴室。
从浴室出来他打电话点了外卖,然后到书房去处理未完成的集团事务。
时钟指向晚上十点半,宋宇诚在椅子上伸了伸手臂,起身走去客厅。
拿起被扔在沙发上的电话,有两个丹尼尔的未接来电。
他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