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卓松、卓清三人随燕云十八骑来到了惊雁帮的寨子,先被安排去歇息。
“晚些一起喝酒!”头领对他们道,就自顾去了。
楚恒四周打量,寨子里除了燕云十八骑,还有数十精壮汉子,以及一些老弱妇孺,空地上放牧着牛羊。
卓清打来清水,给卓松处理了伤口,然后三人都擦了擦脸。
楚恒这时才细看这对兄妹。
哥哥卓松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挺拔修长,剑眉入鬓,目似朗星,威武不凡。
妹妹卓清丰盈窈窕,冰肌玉肤,明眸皓齿,眉清目秀。
楚恒心中不禁道,好一对俊俏兄妹!
卓松郑重地作揖道:“今日多谢楚兄弟仗义相救。”
楚恒道:“哪里,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
“楚兄自便,我去去就来。”卓松承受着丧妻之痛,拿着他方天画戟的戟头走开了,楚恒知道他要去寻找一柄戟杆重新换上。
卓松走后,卓清走近楚恒,行了个优雅的小姐礼,道:“卓清谢过少侠救命之恩。”
她的声音娓娓动听恍若天籁。
楚恒从昆仑至大漠,何曾见过如此美女,望着她醉人的容颜,竟一时看痴了,也不答话。
“少侠。”卓清红着脸轻唤。
楚恒反应过来,瞬间脸也红了,慌忙道一声“失礼了”,将目光收起投向远方。
卓清见他英气勃发,心里倒也暗暗甚是欢喜。
这时,来了一位伟岸如山、浓眉大眼的汉子,正是燕云十八骑的头领,道:“两位请出去喝酒。”
尴尬的场面被他打破,二人都缓了口气,心里却又有一丝遗憾。
于是二人跟头领走,来到了寨子中央的空地上。
天已经黑了,篝火早已生起,熊熊燃烧,地上摆放着美酒和肉食,一羣大汉围着篝火席地而坐。
卓松也在其中,身旁放着的方天画戟已经换上了一柄铁制戟杆。
头领带来楚恒、卓清坐下,一挥大手,道:“兄弟们,开始吧!”
众人欢呼,开始喝酒吃肉,其乐融融。
卓松对头领作揖道:“还要多谢英雄相救和招待,敢问英雄大名?”
头领道:“我叫孟浩然,就是这惊雁帮的帮主。”
孟浩然?楚恒、卓松、卓清三人大感心奇。
头领笑了笑,解释道:“我姓孟,仰慕前人浩然先生的诗篇,所以不惭取了这么个名。”
孟浩然喝了口酒,朗诵道:“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楚恒接口道:“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卓松道:“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卓清道:“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哈哈!”众人欢笑,好不热闹。
孟浩然问卓松:“最近道上谣传,‘疯虎’林归重叛主夺经,不知……”
卓松点点头,道:“家父镇守玉门关多年,偶然从一位西域胡人商客手中得到一部经书,据说是绝世武功秘笈。‘疯虎’林归重本是家父的侍卫,卓府第一高手,因为贪图神功而盗走经书。家父领着家将追击而去,下落不明,疑似已遭其毒手。”
孟浩然道:“那卓兄又何故在大漠上被响马追杀?”
“朱温谋朝篡位,中原战火四起,家父一失踪,玉门关的守军就被有心人吞并,调入关内参战,只留下我和内人、妹妹以及一干家丁护卫。我们离开玉门关,本想在关外找片土地定居,放羊牧马,生活虽然艰苦,却也不必去趟中原的浑水。”卓松叹了口气,灌了口酒,道:“谁知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我们遭遇响马伏击,抢不到秘笈就想劫财劫色,可恨内人被杀,护卫寡不敌众,为了掩护我兄妹二人逃去,全部战死。后来幸亏遇见了你们,不然我们也绝对活不了啊。”丧妻的苦痛让卓松说话都在颤抖。
楚恒道:“这响马竟如此猖狂!”
孟浩然感慨道:“昔日大唐设立安西都护府管制西域,哪来什么响马?丝绸之路贯通东西,两方互通有无,那是何等繁荣。直到后来唐朝衰败,朱温造反,天下大乱,羣雄逐鹿中原,关外也自然陷入混乱状态。许多强人纷纷落草为寇,作奸犯科,干起了响马的勾当。现在这片大漠上,响马猖獗前所未有。”
楚恒道:“那你们惊雁帮?”
孟浩然道:“我们惊雁帮本是丝绸之路上的马帮,后来响马蜂起,我们这一行也自然干不下去了,就在这儿定居。但响马时常来骚扰,于是我们效仿前人靖边候罗艺,挑选能骑善射的马战好手组建燕云十八骑,一举击溃了好几支响马,倒也赢得了点名气。”
卓松道:“楚兄弟,你这次莫非是要入关?”
楚恒点点头,道:“奉师命前往洛阳城。”
“洛阳城,近来可是是非之地啊。”孟浩然道,“前些日子传来消息,一干江湖顶尖高手在朱温登基那天意图行刺,结果被朱温在洛阳城门前布下埋伏反杀,结局惨烈。”
卓松道:“这些人倒是真汉子。”
楚恒听了,知道他的师兄裴延空也在其中,生死不明,但此事不适宜多话,也就没做声。
想起师兄,想起昆仑山上的师父和来势汹汹的邪派高人“血手”,楚恒心底甚是担忧。
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喝了第一口酒。
楚恒初下昆仑,在山上不曾饮酒,而这大漠上喝的又都是烈酒,一口下去,只觉一股灼热由咽喉直抵腹部。
楚恒呛着了,连连咳嗽,不胜酒力,已然有微微醉意。
“嘻嘻。”卓清在一旁暗自瞧着楚恒,不禁笑出了声,声如银铃。
声音虽小,但又怎能逃出内力深厚的楚恒之耳?楚恒只觉麪皮一热,不知是酒劲还是害臊。
而此刻孟浩然注视着卓清,大漠上何时出现过如此美女,竟也情不自禁看痴了。
惨白的月光给眼前的沙海镀上了一层银辉,万籁俱静。远方则漆黑一片,浓稠如墨,充满未知。
大漠的夜晚与白昼截然相反,白天酷热难当,夜里冰冷彻骨。
众人围着熊熊篝火喝酒吃肉,谈笑风生,倒也不觉寒意袭人。
就在酒酣之时,孟浩然突然“嘘”了一声,大家都安静下来。
只见他低下头,一只耳朵贴在沙地上,听了一会儿不禁皱起了眉,道:“来人还真不少。”
惊雁帮的汉子们听闻纷纷起身,几下深呼吸,吸进夜的凉气,顿时从醉意朦胧中清醒过来。
楚恒、卓松、卓清看了知道将有变故要发生,急忙起身。
大部分人去牵马取兵器,剩下的跟随孟浩然向着寨子大门走去。
这时一名值勤的汉子匆忙跑来,迎上孟浩然道:“帮主,大事不好,有大队人马往寨子逼近,好像是响马!”
孟浩然点点头,带着人登上岗哨,可以看见远方黑压压一片人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孟浩然掏出“千里眼”眺望,看完又递给了楚恒,楚恒透过筒子看去,来的马贼竟足足有两三百之多。
“我们惊雁帮与这羣沙漠响马结下那么深的梁子,终究要有一次大火拼,但想不到会是在今晚。”孟浩然对楚恒三人道,“你们不会受连累的,待会儿我找个人,领你们走小路离开寨子。”
卓松道:“内人、家丁、护卫这么多人死在了响马手上,我卓松和响马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惊雁帮危急关头救我兄妹性命,现在我怎能安然离去?”
楚恒点头附和。
孟浩然道:“卓兄弟,楚兄弟,响马人多势众,其中不乏高手,你们实在没必要不顾性命之虞来趟这浑水啊!”
楚恒道:“孟大哥,你既然看得起我们叫一声兄弟,就不要再劝了,这不是太见外了吗?”
孟浩然也是豪爽之人,听楚恒如此一说,倒也无言以对,只能点点头认了。
“我看我们三人很投机,不如就趁恶战来临之前结为异姓兄弟如何?”卓松提议。
“再好不过,我孟浩然今年二十七。”
“我卓松二十二。”
“我楚恒十八。”
“今日就由这片苍茫大漠见证,我们三人结为异姓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等杀退了这批响马,来日再备齐香案火烛,祭拜天地。”
孟浩然、卓松、楚恒三人对着大漠月夜拜了拜,结义金兰。
孟浩然道:“卓妹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等会儿大战开始,你能否带领寨中老弱妇孺到后面躲好?”
“我必尽力而为。”卓清说完就去了。
目送卓清走远,孟浩然道:“两位义弟,你们要留心。此次带队来的唤作‘马贼之王’金遥仙,是这片沙漠上各路响马的总瓢把子。此人功力深厚,武艺高强,号称打遍大漠无敌手,极难对付。等会儿我来缠住他。”
卓松道:“大哥身为一帮之主不能有闪失,还是我来吧。”
楚恒道:“两位哥哥别争了。大哥要指挥燕云十八骑与帮众,二哥还有伤在身,那‘马贼之王’就交由小弟来对付吧。”
“千万当心。”孟浩然和卓松一听言之有理,也十分信任这位昆仑剑客的本事,就都同意了。
就在三人结拜的当下,惊雁帮的帮众已经集结完毕,提刀上马,战意高昂,誓死保卫家园。
而马贼也气势汹汹如潮水似蝗虫一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