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周楚辞的话太过沉痛, 惊醒了叶昊泽,他松开手用力按着额头想要驱散酒劲,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我跟你说过, 她不一样, 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还真就不明白了, 她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一个女人, 不过是你太把她当回事,你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她没有跟其他的女人一样,所以你觉得新鲜, 觉得她带给你不一样的感觉,但是大哥, 你相信我, 时间久了都是一样的, 听我的吧,让她离开, 让一切都恢复到从前。”
叶昊泽看着他焦急沉痛的神情,摇了摇头,“曾经我也以为对她只是新鲜感,得到就好了,可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她。”
他说着指了指眼睛、脑门, 最后放在胸口处, 看着周楚辞不可置信的样子, 弯起嘴角, 几乎是笑的样子,“无法想像吧,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会这么地爱一个人,爱得都不像是我自己,其实冷静下来的时候想想还真是挺可怕的,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女人,左右着我的一切。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知道她不爱我,在我身边不开心,但我从来没有要放她离开的念头,我宁可这般心痛难受,也必须把留她在我身边,即使有一天,真如你所说,毁在她的手里,我也在所不惜!”
周楚辞看他一脸的坚定,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他苦笑,道:“大哥,如果真有这样的感情,我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遇到。”
叶昊泽笑了笑,“我不这么想,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能遇到她,现在想来以前的日子真是无趣的很。”
周楚辞不服,“我回头得告诉老三有人说我们现在的日子很无趣。”
说完两人都笑了,周楚辞看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认真地说道:“大哥,我以前一直以为爱情这东西都是虚的,说起来都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现在你遇上了,我希望你高兴,我看嫂子也是个闷葫芦,年龄又小,有什么不痛快的你好好跟她说,坐在这生闷气怕是于事无补,女人还是得哄着。”
叶昊泽笑了一下,状似无奈道:“我是想哄着,可那丫头表面温顺,其实倔到骨子里了,我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这喝闷酒了。”
他虽这样说着,语气里的宠溺却尽显无遗,周楚辞撇嘴,“得了,快回去吧,别刺激我这孤家寡人了。”
叶昊泽扬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谢了!那我先走了,你一会跟老三说一声,改天再聚。”
周楚辞摆了摆手,就见叶昊泽还没走到门口,电话就响了起来,揶揄道:“呦,这嫂子的电话很及时啊!”
叶昊泽看是别墅的座机,很是意外,想着也许是她打来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谁知刚接起电话,他的脸色就变了,周楚辞察觉到不对劲,站起身看着他,只见他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接着快速地拨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叶昊泽的脸色越来越差,牙关咬得几欲变形。
终于,在连续拨打几次后,那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好!”
叶昊泽似是更加暴怒,“宁佳悦在哪里?让她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董戈雅很快意识到是叶昊泽,不敢隐瞒,“佳悦她受了点伤,现在在急救室。”
“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
叶昊泽挂了电话,几乎是慌乱地夺门而出,周楚辞不放心,赶忙跟了上去。到了医院,两人直奔急救室,远远就看见急救室的门口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董戈雅看见他们急忙上前拦住要往里冲的叶昊泽,“叶总,佳悦还在手术室,很快就出来了。”
叶昊泽停下脚步,冷眼看着她,“怎么回事?谁伤了她?”
冷静的叶昊泽都是令人生畏的,更何况眼下这般暴戾狠绝的叶昊泽,董戈雅紧张之余话也说不完整,“我看见他们在打架,有人拿着刀子、棍棒,我们只是路过,那时候天都快黑了,我们是准备离开的,可是,可是佳悦突然就冲了进去,她怎么那么傻,其实我们报警就好了,我不知道她会跑过去,怪我没拉住她,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倒下,……她的身上都是血,我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受伤了,就是好多血……”
先前静静坐在那里的男孩这时走了过来,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可显然他比董戈雅镇定的多,“这位先生,我很抱歉,她是救我受的伤,后背上捱了一刀,应该不会有事。”
叶昊泽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孩,小小年纪,却老成的很,面对他还能如此镇定,脸上有血渍,却一点也不影响俊俏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里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反而盈满了沧桑,眼底深处更是冷如冰,穿着黑色的短袖,破旧的牛仔裤,黑色短发,毫无装扮,却帅气非常,像叶昊泽这样阅人无数的人内心都称赞不已,这般狠辣的人只要稍得机会,不难想像以后几年必是个厉害的角色。
周楚辞打完电话这时走了过来,“大哥,别担心,我打了电话让院长过来,你先坐下等会吧。”
叶昊泽转头的瞬间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眼神凌厉地看着那个男孩,毕竟年纪小,叶昊泽眉宇间的煞气让男孩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全身都戒备起来。
叶昊泽似是怒不可抑,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为救你受的伤?!”
叶昊泽的速度太快,男孩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胳膊,再也没有初时的镇定,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般暴怒,老实答道:“当时人太多,我只感觉到有个人突然上前抱着我,替我捱了一刀,我也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怎么就冲了上来。”
叶昊泽狠狠盯着他,手上的青筋暴起,这个男孩一开始就让他觉得不对劲,他起初没有把他和那个人联系起来,毕竟他们只是长得相似,气息并不同,那个人温暖阳光,很爱笑,可眼前的这个男孩显然是长期浸在血腥暴力中,阴暗狠绝,任谁也不会把这两个人想到一起。
可是宁佳悦就会,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想到了那个人,这个男孩,只是跟那个人长得相像,她就可以那么义无反顾地冲上去,若是那个人呢?若是那个人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她又该如何?!
远远看见院长携着众人匆匆赶来,周楚辞上前拉住叶昊泽的手臂,“大哥,我们先了解一下嫂子的情况,其他的事一会再说。”
男孩此刻的脸已憋得通红,叶昊泽一松手,他就弯下腰猛烈咳嗽,接着头顶传来叶昊泽冷冷的声音:“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男孩抬起头只看见他的背影,心里清楚,这个男人不是他惹得起的,至少目前不是,望了手术室一眼,拖着脚步离开。
在陈院长的陪同下,叶昊泽换了无菌服进了手术室,绕过蓝色屏风,一眼就看见了趴在病牀上的宁佳悦,右肩裸露着,一边的托盘里扔着好几条染血的纱布,主刀医师正在缝合伤口,手中的每一针穿插过皮肤,带出来的线已变成了红色,医生大概已见惯了这种场面,眉目淡淡的。
叶昊泽不忍再看,绕到牀头看着宁佳悦,尽管打了麻醉,她的眉头还是皱的紧紧的,叶昊泽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的额头,主刀医生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陈院长,没有说什么。
手术结束后宁佳悦被推去楼上的高级病房,董戈雅焦急地跟了上去,直到看不见宁佳悦的身影,叶昊泽才回身,伸出手,“陈院长,麻烦你了。”
陈院长上前一步,略显激动的握住叶昊泽的手,“不会,不会,在我们这里叶总您尽管放心,晚上我会安排人连夜看护,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
叶昊泽收回手,淡淡回道:“不用了,晚上我来照顾她。”
众人瞠目结舌,连周楚辞都忍不住要上前劝阻,不用想也知道,堂堂叶少,怎么可能会照顾人?!本着要为病人负责,那位主刀医生及时站了出来,“叶总,病人受的是刀伤,即便手术成功,晚上很有可能会引起高烧,需要细心护理,这点我觉得还是我们的护士更为合适。”
叶昊泽沉下脸,刚才手术时宁佳悦的肩膀裸露在外,这已让他很不满,现下这人还这样公然反驳他,叶昊泽冷冷地看着他,“她是我的女人,怎么照顾她是我的事,用不着你费心!”
那医生还要再说什么,陈院长急忙拉住他,笑呵呵地上前,“就听叶总的,但是以防万一,我们派一名护士在外间,叶总要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叫她,您看怎么样?”
不待叶昊泽回答,周楚辞已抢先答道:“嗯,这样好,就这么定了,你们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