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呯呯」、「轰隆」的连续十数声之后,顿时火光滔天,爆炸风产生出的冲击波将周边所在的人和丧尸和物尽数炸个粉碎,顷刻浓烟弥漫开去。
此时,已逗留在这附近的我亦被爆炸声吸引,从不远处赶至。
赶了数分钟路,在我到达声源地点的时候,只见连环爆炸使一切都变成颓桓败瓦,整个市镇形同废墟,渺无生机。
那头见过的恐怖怪物,巨大的臂膀从空隙中透出,动也不动,看来已经死掉了,有没有留全尸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月光和暴雨的互相辉映下,那些丧尸大多粉身碎骨,只余肢骸。不过有部份似乎未死透,手臂仍在颤动,阴森之余感到很呕心。
忽然,一股极度阴霾的气息穿透我的心脏,这股气息绝对比任何丧尸怪兽更凌厉、更锋利。
「尉森信,你给我出来!」我知道这家伙是谁。环顾四周,立时发现到尉森信正被压在瓦砾底下,于是我冲过去一手将尉森信从瓦砾中揪出来。
「咳咳......我差点要被活埋了呢......这次我还得感谢你啊.......那股强悍的气息,原来是你啊......」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断断续续地道:「结果柳成非那家伙,还是被活埋了吗?」
听着他的说话,我再度环视四周,没有发现柳成非的踪影。不过发生如此巨大的爆炸,我相信柳成非就算不被炸死,早晚也会因被压着缺水而死。
「你这个人渣!给我说清楚,这张记忆卡,还有我失去记忆一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也不没有时间理会柳成非了,我愤然一手扯住他的衣领,一手晃着记忆卡道。
「甚么失去记忆?」他刹时愣住,似乎有点茫然。
「你还要装蒜吗?我打死也不信你不知道。」
「你失去的记忆?算了。既然你已知晓,那我就告诉你吧。听着,刚才我跟你说的,除了洗玻条的目的和『首名计划』的内容外,其他都是假的。我只是想你协助我。」
「甚么意思......说清楚点!」我猛烈摇晃他的身体,然后把他推倒在瓦砾上。
「也就是说啊,我与你是拥有『特殊』能力这事,是真的。但其余的事,包括我被曹美恩所暗算,都是我编出来的。」尉森信说着,突然发出一阵冷笑。
「你难道不是被她推下来的吗?你又在骗我!」我全力一脚踢向他的腹部,顿时他发出叫痛声,身体缩成一团。
「蓝格斯......你可能还不知道啊!曹美恩她告诉你了吗?对,你失去了记忆,你失去了认识她以后的记忆。你根本不是甚么......金武茶餐厅的厨师,或许你的确是。不过那只是种掩饰的身份而已,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现在是我们BOISAN的一个很重要的成员。」尉森信吐出血来,脸容有点扭曲,似乎十分痛苦。
「BOISAN?甚么BOISAN?曹美恩她说......我是她的男朋友啊!」说这话实在有点尴尬。
「没错,这也是事实,但她应该不知道你加入BOISAN的事。不过呢......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你好啊,蓝格斯,我们现在是正式的同伴了。我是BOISAN的干部,当然你也是干部。」他说着,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轻轻伸手出来。我顿时明白了,他是想跟我握手。
我怒目瞪着他,猛然将他的手拨开:「干你娘的!狗屎!」我怒吼一声,接着又道:「现在是我问你事情啊!BOISAN甚么的都去死吧,我想知道的是曹美恩......曹美恩她为何有......杀死我的动机?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肯定是你或洗玻条搞出来的鬼吧!」
「哼哈哈哈......」尉森信忽然又释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然后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容道:「你在某个层面来说也挺聪明啊,想东西想得很快,蓝格斯。」
「是吗?那你是暗示自己搞鬼吗?」我看着他,莫名地冷笑一声,然后一个重拳迎面而上,他立即站不住脚。
「可以这么说吧。在那一瞬间,我已经替她打针了,C-SISE病毒的液剂。不过啊,她似乎受不了嘛,她这种情况来说,应该是导致丧失人格及理性,短暂或间歇性地丧化,这种情况与吴定锋不同嘛。」
短暂丧化......?「你这家伙!」我基本无话可说了,真没想到我一直跟一个泯没人性的人渣处在一起。我的愤怒虽无掩我的理性,但我仍向他照面挥拳。
「吴定锋甚么的,又是甚么?」
他一手硬接我的拳头,冷笑道:「哼,既然到这个地步的话,我跟你说明一切吧。吴定锋是我杀的,他好像发现了关于洗玻条的事,他想藉此要胁铲除我,不过他太愚蠢了!哼哈哈哈......跟我比本来就是一件笨拙的事!你看到那头怪物吗?那就是他的下场。」我回头看了看那头怪物,真想不到那就是吴定锋啊。
就在此时,尉森信暗地箭步而上,用上膝盖重击我的肚子,然后再用额头砸我的脑袋。
「啊......」我吐出白沫的同时,双拳紧握,站稳脚步用右手肘撞击他的脸部,他登时又喷了口血。
跟你纠缠下去不是好办法......尉森信想着,脸容有微微变化,我凭着过人的观察力当然察觉到他有不妥。果然不出所料,他一个转身便向我使出踢腿,虽然我勉强侧身避过,但他动作极快,在下一秒已手执铁桶对我照面砸下去,刹时我头部感到剧痛和极度晕眩,身躯伴随着各种痛感倒地。
「你这家伙......」我用手按着被打得溢血的头部,然后暗地不断在瓦砾中摸索,希望能找到些实用的武器来还击。
「你知道吗?现在整个**,不,或许整个世界,心脏还在跳动而且脑袋还有个人意识的人,就只有我们而已。也许,在你死后,全世界已经属于我一人。所以,蓝格斯,再见了。我们在这短时间内生成的恩恩怨怨,一切就以此为终结。」尉森信说罢,迅速拔出手枪!
只见他单手扣下扳机,刹那间!我的求生本能致使我一脚踢向他的子孙根,我的攻击本意不是如此,那是种神经反射所致。
「呯」的一声,子弹射偏了,它擦过我的耳边。顿时我感到耳根传来阵痛,那是因为枪击的巨响震破我的耳膜。
你这家伙......!我不能开声说话,因为这会更加消耗我虚弱身躯的力气。这时我也不理耳根的痛楚了,我从瓦砾中摸出一支棒球棍,随即对他迎面而上。只见尉森信也迅速恢复过来,他紧握铁桶与我相峙,旋即「咚」的一声两硬物相撞,我们的脚步同时后退。
「蓝格斯......你安安份份死掉不好吗?」尉森信乏力吐出一句,然后对我来一记扫堂腿。
「别说笑了......我不认为我已知晓一切的真相。」我一脚重踢他的扫堂腿,他登时痛得后退回去。他似乎以为我会避开,没有料到我会反攻,所以动作有些缓慢下来。我见状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举起棒球棍,横挥过去。
「你就这样在乎!就这样执着所谓『真相』吗?」此时他目光一颤,紧握铁桶,从半空直压下来,立时我的棒球棍被死死压住,无法动弹。
「甚么叫『所谓真相』?现在的事情可不是一般打架醉酒驾车犯事,这是关乎到很多很多人命的大事。包括我认识的、包括我不认识的,你居然称呼其为『所谓』!?」我越来越愤怒,眼前这人根本不能正常沟通。我抛弃棒球棍,一个重拳照面而上。他没来得及防备,整个身子登时被打飞出去。
正当我想乘胜追击,让他无法再起来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硬物。这是甚么......?我低头一看,心脏顿时吓得闭塞起来,只见那是一个扛起来的黑色物体,以我所知那是一个**。
「你这家伙......居然使**?」
此时尉森信缓缓抹去嘴角的鲜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脚下的**道:「这……不是我设计的……加上在产生如此巨大的爆破之后,**是不可能在无法引爆的情况下掉在瓦砾当中,而继续处在无引爆状态。这应该是洗玻条或其他人搞的鬼,就是说这**原本就埋在这底下当中。」
不是你设计的......?天哪!我的运气怎么如此......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因为总究你就还是往生极乐去吧!」尉森信说毕,突然转身,拔腿就跑。
他越跑越远、越跑越远,没有回头。我不知其用意,我只知道自己处于极度危机的景况下。脚下只需要一动,炸药将会取去我的性命。
忽然,不远处的尉森信停住脚步,我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他正回头手执步枪,枪口对住我这边来。
妈的!这家伙不会打算......
也不容我多想,尉森信的子弹瞬间穿过我的身躯。顿时我感到剧烈痛楚,然后整个身体倒在地上......
但慢慢的,一种拉力在我体内出现,它好像要将子弹吸收进去......
与此同时,我听到一阵激烈的巨响。身体的血液加剧流动,脚下忽然极度炽热,烫得使人烟灭......然后我陷入一片火海当中。
只听得「呯」的一声,我整个身躯应声被**轰飞。剧痛使我即将失去意识,眼底下一片模糊。我伸手摸摸脑袋,却依然无损,但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
「吼......」这是野兽的咆哮......忽然之间,我发出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叫声。
「尉森信......」我模糊的眼角瞥见正匆忙逃窜着的尉森信,一种极端愤怒油然而生,同时体内有股能量开始缓缓波动。
「别逃!尉森信!」我瞬间就明瞭了,这是我失去理性、丧化的前兆,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经历过许多百万次。该死的......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我用疲惫的步伐紧追尉森信,但见尉森信越跑越快的同时,我的身体开始摇晃,即将失去意识。
不能......不能......在这里倒下.......我要亲手了结这一切!
强烈的求生意识使我清醒起来,力量进一步恢复使脚步渐渐加快,一把追近了尉森信。
尉森估见状迅即拔枪向我连开数枪,不过似乎因为跑动中的关系,枪击毫无准绳度,子弹全部落空。
他愤然抛弃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疯狂加速。与此同时,我的步伐也跟着加快。
我不明白他为甚么要跑,更不明白为甚么我要追。既然他都已经和盘托出一切真相,洗玻条也死了,理论上来说我与他没有理益冲突,那么我应该了去心愿了吧?
可是,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即使在曹美恩死去之后,我仍残留住这种感觉。是在这之后还有甚么事要发生吗?我不知道,也不打算去想。现在我要做的事,就是揭开所有,瞭解我想知道的。而尉森信,就是那条「锁匙」。
「给我站住!」我没期望过尉森信会因此而停下。但见跑着跑着,周围的环境已转变,入目的是一个空矿的平地,在远看来似乎临近悬崖。
「嗯?」我放眼望去,只见空地上有一架直升机,而尉森信正赶急地冲进这架直升机内。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和在洗玻条高塔所见的同款。
到底怎么了......?为何会有直升机?一切太离奇了。尉森信刚才计划「假装坠楼」事件,按道理那应该是突发奇想才对。但问题就来了,眼前这直升机,加上连环引爆的炸弹,一切......都好像在他预算之内。
难道......一直计划着这一切一切的,是尉森信,而非洗玻条?
「发发发......」也不容我多想,尉森信便已开动直升机,随即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噪音。
我应该怎样做?所有事件都显得太离奇了,就好像是有人专程设这个局一样。而我,还有其他十余人,就是被按照计划掉进这陷阱的猎物。
就在我陷入苦恼思索之际,直升机已渐渐离地起飞,我见状立即冲前,一个跃身抓住了直升机的着陆橇。
「开门!把门打开,人渣!」我不断敲打直升机的舱门,但如无意外尉森信会在里头休闲驾驶,让我径自耗尽气力掉到悬崖下。
到了这步,我当然不能就此罢休。我纵身一跃,抓紧舱门的柄,然后运劲,一拳打碎玻璃窗,之后从里面将门柄扭开。
尉森信看到来者是我神情慌张起来,道:「你怎么没有死掉......」他说罢执起后面的手枪,但却被我及时一手掴开。
「妈的!你这家伙......」我跃然而上,用双脚夹住他的大腿,猛然捏住他的脖子,旋即他被冲撞倒地,咽喉起来。
「放手......」他一手死命捏住我的手腕,一手在控制器上左扫右扫,看来是想将直升机调节至自动空中盘旋。
你这家伙......那么爱杀人的话,要死我就跟你一起来!我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顺势送他一记重拳,然后再来一记......再来一记......再来一记......
如此反反覆覆的数拳,顷刻他吐出鲜血,开始猛地挣扎。
「蓝格斯,我绝对要杀死你!」他来势汹汹,同时散发出杀气,一个后踢腿击中我的后脑,顿时我有一秒松开双手。他看准这个机会跳了起来,瞬间执起旁边的手枪,对准我的脑袋。
我看在眼内,我知道一切只在刹那之间。我经历过数次这种生死关头,绝不可能让你这么容易得手。
「呯」的一声,他猛然开枪,我一个滚地闪身避开。随即他又准备扣下扳机,但这时我已跳到他面前,把他的手臂握住。
只见在我与他,两股力量互相争斗之时,手枪不断被转移方向,可谓险象环生。
此时,直升机突然发出一些怪响,并开始有下坠迹象。
瞬间我感到脚下一空,有点失去平衡的感觉,我们二人同时倒地,手枪随地板倾斜滚出门外。
机身越倾越斜,我只得死命捏住硬物,因为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当然在我想这个的同时,尉森信也想到了这个时机。
我俩怒目相向,突地我一脚踢向他的脸庞,他迅速用手挡开,然后跳上来照面来一记重拳。
「妈的!」我吐出一句糟话,随即感到门牙有些松脱。
他见拳击得势,紧接狙击,猛烈将我压倒在地,然后不断狂殴我的脸庞。
左一拳,右一拳,左一拳,右一拳......我喘息着,痛得快呼吸不来......
难道我,要死在此地?
「不可能!」我忽然大喊一声,尉森信他似乎有吓一跳,动作在瞬间停下。我捉紧此机,捏住他的脖子,然后用双脚踢向机身,利用反作用力将我们二人同时抛出机外。但我在即将滚出去之时,成功抓紧了控制器的操纵杆。
「蓝格斯!」当我以为尉森信已掉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得一阵咆啸,只见他仍死命地抓住机舱的门。
「尉森信......」我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立即跃身过去,用手肘敲撞他的嘴脸。
不断敲打、敲打、敲打......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还手。我本以为他是因为已经没有气力所致,这时我也失去战斗知觉,毅然停下攻击。
「啧......」
突然!我感到头部产生极度剧痛,痛得快要撕裂开去。我伸手摸索,只感觉到一阵血淋淋......和一枚粗糙的螺丝。
此时我缓缓倒地,剧痛使我睁不开眼。模糊地瞥见尉森信,他正渐渐释出冷笑。
不......我绝对不让他就这么活下去!
我强忍痛楚,伸手摸着控制器上的东西......然后,我摸到了一条锁匙。
尉森信见我依然有所行动,立时翻出藏起的匕首,一举刺向我。
如此状况,也不容我多想。我忍痛站了起来,用锁匙的尖端刺向他的颈部。
刹那间,他的匕首在我的臂膀留下一道血痕,而同时我的锁匙已插进一样硬物中。
刺中了吗......?我的手仍然紧握锁匙,渐渐感觉到有些热源溢出。
那是血,尉森信的鲜血自颈部倾出。他的步伐不自觉地后退,手中的匕首随即掉地,而口中断断续续喷出血沬,他似乎想说甚么来着。
但他还没说出甚么话,直升机突然倾斜,他脚下一空,整个身子从高空滚了下去。
他坠下去的时候,还一直用死寂的眼神瞪着我,那是种令人心寒的目光,就像在说:「我绝不放过你。」
不过看着他从半空堕下,我开始有一种解脱和放松的感觉。就好像接受过一件任务,然后花了好多好多时间才把它完成......我终于把他解决了。但回想起来,我解决他的理由又是甚么?
没有原因,只为一时冲动,因为我不服他。就因为愤怒,一条人命或许又断送在我手中......我发觉我渐渐进入空洞,这是个恐怖的无底深渊。
忽然,一阵痛感自脑袋倾出,瞬间觉得眼前一黑......剧痛即时使我昏死过去,我的身躯就倒在摇晃不定且无法平衡的直升机之上......
我昏厥时,一切也未明瞭。
我失去的记忆......曹美恩说的话......洗玻条「所谓」的目的......还有尉森信的的动机......以及那个甚么BOISAN......我还是甚么也未知道。
现在回想起来,在这两天以来,我一直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我凭藉意志来行动,一切太过感性。
其实真正不知就里的人、真正感情用事的人、真正自以为是的人.....或许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