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间,冲了澡,甚至洗了头发,换上棉质的睡衣后,门铃正好响起。
恰捏时间是越来越准,打开门,将钱递给服务生,接过外卖,我并没有马上吃,而是放在桌子上,继续回洗手间梳理我刚洗过的头发。
在考虑就这么湿漉漉的放着,还是吹干变蓬松了好的选择中,我犹豫了不少时间,吹干的话,固然显得神清气爽,也能立即就睡,但不吹干的时候会显得稍微xing感一些些,尽管凯渊对自己并无太大的xing趣,但自己还没有到彻底放弃的地步,囧囧总是要做的,对方受不受囧囧再说。
于是,随便抓了两下头发,我就任其黑亮亮,湿漉漉的自然干。
凯渊过了好久才回来,差不多等外卖变凉,而我的头发干了七八成后才有些疲惫的打开门,看到正趴在桌上,对着两碗馄饨麪叹气的我。
“还不睡吗?你不是早就困了?”大概是意外那个在会议上就打瞌睡的人反而到现在还没睡,凯渊脱了外套向我走来。
“啊,凯渊,你回来啦,饿不饿?一起来吃点夜宵吧。”好吧,我那僵硬的笑容以及说话颠三倒四迫不及待把想说的内容说出来的情况全部都怪他回来得太晚,以至于我把练习好的台词翻来覆去说了N遍后,开始焦急等待,等真的出现了,台词也忘得差不多了。
明明想要表现出不经意让他和自己一起吃夜宵的语境,反而变得上口就来邀请。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如果凯渊回来的早,那还能够掩饰,但现在离外卖送过来已经整整一个多小时,馄饨麪也早凉了,而且两份馄饨麪完全没有动,就这么放在桌上,白痴也知道我这是在等他回来一起吃。
挑了下眉,凯渊说好。
在吃夜宵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只有轻轻的吸面的嘶嘶声以及偶尔喝汤的咕噜咕噜声,然后凯渊开始破坏气氛。
“谢谢你的润喉糖。”
“唔,没什么。”他说的应该是我放在他外衣口袋里的专门让闫俊找来的,最好的草药做成的润喉糖,听说吃下一片,喉咙就会舒服很多。
面已经差不多全凉了,尽管味道还不错,但却还是大打折扣,还好面够筋斗,没有糊掉,否则还真不好意思拿这样的外卖邀请凯渊一起吃。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停下吃麪的动作,凯渊似乎在看着我,我没迎上他的目光,只是低着头喝汤。那凉到有些刺激的冷汤。
“我在开会的时候,已经吃过夜宵了……你没有必要等我回来一起吃……”
猛地抬头,我看着他冷漠的表情,不说话,只是突然拿起他的那碗馄饨麪就往自己的那碗里倒,没有管他的惊讶声,只是彻底屏蔽他,低着头,将那混合了两碗的冷夜宵全部往肚子里倒。
好吧,之前想要彻底忽视他的话是正确的,就知道从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以为早就习惯了他的不领情,谁知道在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会心痛。
你有必要么?我又不要做什么,只是关心你,想等你一起吃一顿夜宵而已,即使你吃不下,那你可以少吃一点,为什么非要说出我那是自作多情呢?说出来破坏我的好意你就那么开心吗?
没有抬头,我觉得自己有些激动,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不是直冲脑门,而是在眼眶徘徊,我怕自己更丢脸,所以只是闷着头拼命吃着那现在感觉像是塑料袋的麪条。
“莫凡……”凯渊应该在皱眉,他的语气是无奈而又无措的,我的过激行为似乎让他有些罪恶感。靠,谁要你那些不顶用的罪恶感,既然都已经说出口,还有什么好后悔的?你想达到的效果又是什么?
伸手在想要抚摸我的头发,却被我仰起头来将一大碗汤汁全部喝灌下去的动作阻止,我什么都不想去听,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是想要把这碗该死的,自作多情的汤麪全部吞下肚,以消灭罪证一般。
尽管胃容量早已饱和,而且那冰冷的汤水灌下去的时候对胃部的刺激不小,我已经感觉有些不适,但并没有停止咕噜咕噜喝汤的举动。
直到那碗汤全部被我强行灌下胃,我才感觉那个口怎么都塞不住,剧烈的反应让我丢开外卖盒子,推开凯渊,直奔洗手间。
几乎在到达马桶的瞬间,那刚被强行灌下的汤汁就这么经过我的食道再次涌了出来,我应该可以用喷来形容那呕吐出来的速度。
丫,根本就没消化,怎么下去怎么出来。
在翻江倒海的时候,终于,什么东西也忍不住,随着重力作用夺眶而出,和因呕吐而冒出的冷汗呼应,将我的脸彻底弄湿。
“莫凡……”
知道凯渊蹲在一边看着自己,我还是无法控制那冲破枷锁,流不停歇的泪水,直到将胃中下午还未消化的东西全部吐出,我才停止作呕,低着头,对着马桶,不知道该怎么做。
感觉凯渊先是动手将我拉开一些,然后冲了马桶,想要拿清水给我漱口时,我在他抬起我的脸,然后在看到我满脸泪花震惊的刹那,用力推开他的人,索xing整个靠坐在瓷砖上。
“胃很痛,所以才忍不住的……”我知道我很丢脸,会哭已经是我没想到的,但那泪水就是怎么都忍不住,吞咽不下去,就像那碗冷汤一样,我强行灌下去,还是会喷涌出来。
我也知道,在凯渊面前流泪更加丢脸,但这里根本没有可以给我躲避的空间。
撇开脸,我把自己彻底圈卷起来,在这个人的面前,为什么我永远无法站直了身体,不去在意他的任何话语或者行动,做一如既往的自己?为什么每次都会卑微得近乎可怜?
莫凡啊莫凡,你大少爷生活,活了整整21年,又有何时想到过生命中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幕?
将水杯放下,凯渊蹲了下来,将那个越来越抱紧自己的我拥入怀中,我听见他不断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好个对不起。你究竟是在说什么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回绝自己的好意时太过冷酷?还是对不起自己无法回应我那太过强烈的感情?
喂,凯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虽然想要弄清楚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没敢真的提问,怕是那个让自己伤心的答案,所以情愿自欺欺人的把这个对不起当作是之前回绝自己好意的对不起。
虽然很想推开他那类似安慰的拥抱,但我还是无法做到,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带有些淡淡菸草的味道,我只能没用的伏在他的肩头,拼命的吸着他的气息,忍不住的泪水再次滑落。
我是真的诚心诚意的希望,这个男人也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