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说完只觉得口干舌燥疲累之极,她随手端起了桌上的看起来较干净的茶盏,大口的喝了一口已缓解喉咙燥热,并未关注所来的人是谁。
知书好奇的看向来人,来人内里白衫露领,侧衫出绿,一身深蓝色打底灰蓝色绣边质地上乘的外衫,头顶一花翎帽两边挂带,脚蹬黑靴,长发顺从的披在后背,通身都发散着温润如玉的气质,那人直直的朝知书走了过去。
知书心中细细思量了一下来人的身份,来此书生辩论处,且放眼望去,不是一身青衣便是灰衣,一种是官家公子,一种是寒门子弟,此人一袭深蓝,知是不凡,但却想不起他是何许人也。
那人信步闲庭,到了知书身前,那冷然的脸却是开展笑颜,他道:“学弟可好,学兄姓叶名淮,能否请学弟到一旁一叙?”
知书打量了一眼叶淮,听着叶淮的话,怎么都感觉此人像是在挪揶自己,但在此还不知礼数,又不可无礼数,想着天下大体的礼数都一样,知书便顺水推舟的随着叶淮到了一已腾出的桌子处坐下。知书开口先发制人,并无善意的客套的道:“叶学兄,您唤学弟到此一叙,可有何疑问要学弟解答的?”
叶淮笑着试探的询问道:“叶学兄只是想问学弟,之前辩论之言的依据,是从何而来的?”
一开口便直直抵达了知书话语之源点,可那应答之语却是在知书口里,知书心里一惊,越发不想搭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了,她面上正色道:“无可奉告。”
周围又聚集起了三三两两的学子,看样子是在探讨学题,实际是拔尖了那耳朵以图再听那只言片语,却未曾想到知书是这样所答。一时间都静默不语。
“有趣,有趣,有趣。”叶淮听闻知书的话语却是连道了三声有趣,心里不禁觉得面前之人的防备心还挺重,想起之前她句句所言,却一句也未曾把自己牵扯其中,只是客观分析那三国之事,更加想逗逗面前的这个人,于是他掩嘴轻笑一声道:“那学弟是何地人氏?”
知书不想搭理叶淮,嘴上不禁敷衍且漠然道:“难道叶学兄不知问人家门之前,自己先自报家门么?着衫不同,也切不可欺负那寒门子弟啊”
知书的此言一出,周围三三两两的学子纷纷哗然,知书心里不解,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她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拿起给学子备的茶,双手递至嘴边,随后轻抿,等待对面之人的下文,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是最为好的选择。
周围的学子见知书不做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淮,那新来的学弟之前所言甚有道理,一个却不忍心知书被那叶淮误会,于是随后便用知书听得见的声音与他人窃窃私语着。
“他还不知道啊,果真是新来的。”
一学子不满道:“也不知他是为何来此,猜测试题之时便说不是来参加秋闱入试的,可又会如此侃侃而谈,那他到底是来此作甚的。”
另一学子也细细分析,道:“看学院之学生此位也非常眼生啊,如若是读书人,不可能连对面那位人也不认识啊。”
最后那位学子讶然的附和,实则是好心的给知书解释道:“也是啊,对面那位可是本国最高学府内国子学的国子监掌议叶淮啊,他堂堂一届读书人,竟会不知?”
知书听完周围的学子的窃窃私语才知道他是国子监掌议叶淮,心里很是吃惊。,面上却是诚恳又讶然的看了一眼
叶淮,随后不卑不亢道:“原是国子监掌议叶淮大人啊,学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叶学兄见谅。”
“诶?你可知今日来的那位对国情说的头头是道的学弟,竟连那国子寺内的国子监掌议叶淮都不知道。”
“他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或亦寒窗学子啊,听他所言像是对那些国情瞭解甚多,举止谈吐看样子也非常不凡,之前在学院也未曾见过于他啊。”
知书听着周围学子之言脸色都黑了,她再次试探性的赔罪道:“叶学兄,是学弟有眼不识珠了,还请叶学兄大人有大量。”
叶淮也听到了周围之人的窃窃私语,不禁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朗声出声道:“这不怪学弟你,本学兄又不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或亦国公,学弟不知道是纯属正常的。”
“你看叶掌议都大人有大量了,之前你所出言不逊,给叶掌议道歉都嫌你虚伪。”
“就是就是,身为读书之人,竟然不知叶学兄是掌议,也枉费了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怕是将来连那孔圣人都记不得了。可要留神夫子的板子打手心啊。”
“你这又不是那国子监内的学子,为何会来于此,是有何居心?”
其他学子都不满知书一出来便抢了他们在叶淮面前的风头,他们这样巴结叶淮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叶家是名门世家,笼络了大部分的读书人,几百年来都是标杆一般的存在,叶家的书房是读书人的圣地,现下叶家还专门腾出一处地方供各地的学子前来探讨交流心得以促进那秋闱入试进三甲的胜算,而叶淮还时不时的过来指点他们一下,那叶淮就是他们学子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知书这样对待那叶淮,众学子理所当然的不满了。
叶淮扫视了一眼他们,他人被扫视一眼默不做声,但叶淮也没理会他们,随后便把知书拉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众学子正面面相觑,随后便进行着之前便探讨的课题。
知书挣扎着,但一弱女子的气力完完全全比不上那堂堂男子的气力,轻而易举的便被叶淮拉出了书生的聚集处。
到了门外转角处,知书察觉到那叶淮的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道松了些许,挣脱开后,便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却又让她的心挂了一颗大石头。
叶淮似笑非笑的对着知书道:“小姐方才所言之事,实属让本掌议震惊。”
知书被叶淮这么冷不及防的开口,吓了一跳,随后她懂装不懂道:“叶掌议可是说笑了,学弟可不是什么小姐,还请叶掌议不要妄下定论。”
“哈哈哈哈哈哈。”叶淮突然朗声大笑,他看着知书连道:“果真是有趣,有趣啊。”
知书戒备的看着叶淮,眼光躲闪,实际上是在暗暗的打量着被叶淮所带过来自己所身处的这个环境能逃出去的可能性多大。
四周并无行人有过,这拐角处种有一棵大树,而两人正在树底下,知书身处在树木的阴影处,叶淮挡住了知书的唯一去路,知书心里考虑着要不要大叫把人引来自己逃脱。
叶淮似是看清了知书心中所想,他退后一步笑着表明了自己的心态安抚知书道:“小生对小姐并无恶意,只是一时之间对小姐所言兴致淋漓而已。”
知书的神色变了两下,她正色道:“在下也并不知叶掌议对在下的所言为何感兴趣,现下天色也不早了,还请叶掌议让在下离开。”
叶淮极快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回头对知书笑道:“现下正烈日当头,小姐想走也请先解答小生的疑问可好?小生再次表明,小生对小姐并无恶意,还请小姐放心。”
知书冷然看向叶淮,还是辩解道:“学弟并不是什么小姐,还请叶掌议不要混淆视听。”
叶淮哑然失笑,随后无奈的摇摇头,心里越发想逗弄面前这个有趣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