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泛泛,几度残阳。千载岁月弹指过,一朝回首万古愁,冥冥中秋。
叶落簌簌,影叠重秋。一帘清风黄花瘦,几点残星早出头,脉脉水流。
正是残秋时节,冷风呼啸不止,清浅月色之下,羣山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煞是迷幻。
洛阳城内,笙歌时时飘过,各条街道都早已挂起了大红灯笼,花花绿绿的人物在街道上流来流去。夜店灯红酒绿,特别是那销魂处,众多女子莺莺燕燕,如深春的羣花,花枝招展,招蜂引蝶,吸引着来往的有钱人。
城内一角宁静处,有一小客栈。此刻,客栈地字三号房内,一对夫妻对桌而坐,正是早已隐居的张无忌和赵敏夫妇。
油灯闪烁,照得房间忽明忽暗。两道人影在灯光下摇来晃去,犹如在浑身颤抖一般。
张无忌一脸担忧,脸色沉重,眉头深深皱起,使得眉间形成一个川字,沟壑纵横。张无忌呼吸粗重,看起来十分气怒不已。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桌上那闪烁着的油灯。
四十出头的年龄让他增加了些许稳重,但此刻他仍是被气得怒不可遏。
对面的赵敏风华依旧,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弯弯的秀眉似月如勾,淡淡红唇透发着她风姿不减当年。
沉默良久,张无忌才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可能是最近几年让小峰接触了太多的世事了,我前几年便是发现他对外面世界十分好奇,经常向我来打听。唉,也许我们就不该让他一直与外面世界隔绝。”
“你还说,当初不是你要回冰火岛去住,小峰会接触不到世界吗?”赵敏秀眉一皱,慎怒道。自从当年隐居开始,两人便是不再理会江湖事,带着他们的唯一儿子张小峰去了冰火岛。
说起张小峰的名字,当然是张无忌想让自己儿子像武当派祖师爷张三丰一样,做一个正义凛然的人而起的,但又不好与张三丰同为一个丰字,所以改了一下,叫张小峰。
“也许吧。”张无忌幽幽一叹,摇了摇头,道:“也许当年隐居在某个山林而不是冰火岛,让他经常接触外面世界,可能他也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离家出走了。”
“你让人去找,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音啊?会不会是我们哪个仇人找上了?”赵敏语气中尽是担忧,急切地道。
“不会,这里没有人认识小峰,这事你放心,不会发生的。”张无忌很肯定地回答道。旋即便是低下了头,思索了起来。
“唉!”赵敏说不出的担心,只能叹气不已。从小到大,小峰可是从来没有独自一个人出来过,而此次竟是没有提示一声,便离去了,让自己到现在连他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张无忌猛地抬头,望向张敏,极为认真地道:“我们就让小峰在外面闯闯吧!毕竟不小了,再让他回冰火岛过与世无争的桃源生活,恐怕是不可能了。就让他闯,看看能闯出个什么名头来。”
“可是,他没有经验啊。从来没有出来过,能知道多少世事?”赵敏忧心忡忡,质问道。
“既然让他在外面闯,我当然会叫江湖上的一些朋友帮衬着点的。”张无忌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亲自去盯着吧!”赵敏希冀地望着张无忌,提议道。
张无忌笑着望向赵敏,道:“孩子总是要长大的,让他去为了梦想而飞吧!”
赵敏不语,沉默并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
就在张无忌和赵敏担忧张小峰之时,张小峰正无比悲剧地在一个普通的院落里洗着碗筷。
十七岁的张小峰从来没有出过冰火岛,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生活的,当然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银子这种东西。
而且,更加悲剧的是,就在刚才,一个江湖汉子已经找到了张小峰。但由于张无忌那任由他为梦想而飞的话,直接放弃把他弄出来了。
虽然赵敏很担心,但她也是没有想到,张小峰出门没有带银子,所以,一切的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张小峰由于肚子饿了,所以进了一个看起来无比豪华的院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男的女的勾肩搭背,但当一名年龄在四五十岁的美妇问他想先吃点什么的时候,张小峰很高兴地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所以,吃完后,就被人“请”到了后院,洗起了碗筷。
夜风微微吹动,树叶簌簌做响。可怜的张小峰睁着那可怜的小眼睛,不时观望着四周。他不是在想该如何逃跑,而是在想这个地方为什么和父亲讲起来的酒楼相差这么大呢?
当然,张小峰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张小峰只能抽了抽鼻子,用那脏兮兮的手擦了擦额头上些微的汗水,继续他手头的工作。
可能是他被张无忌教育得太好,张小峰从来没有想过逃跑这个词。虽然他功夫在父母的教导下,很是不错,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逃跑,而是应该留下来干自己的活。
碗筷很多,但张小峰洗得非常仔细,不留一丝污垢。但任张小峰如何小心,他的手还是被割破了。
没办法,打碎的碗太多了。碎片不能够完全拣去,终究还是会割破手的。
“唉。”幽幽叹了口气,张小峰不免怀念起了自己在冰火岛生存的那十七年。虽然无聊,但手还是不会被无缘无故割破的。
“来!把前台的碗筷也去拿过来,一起洗干净。”这时候,一名穿着护院衣服的男子走了过来,笑嘻嘻地对张小峰道,完全是命令的口气。可能是他从来都没有命令过人,所以此刻非常兴奋,以至于高兴地合不拢口。
“好。”张小峰没有问为什么有那么多碗筷要自己洗,他只是想着能够快快洗完,可以走人,闯荡自己的江湖。
没过一会儿,张小峰又捧回一大叠碗,重得让他快直不起腰来。
“这个男人真厉害,这么强壮啊!不知道他上了谁的牀没付银子,被抓到这儿来做苦力。”路过的一位身着华丽的女子,惊讶地道。美目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怎么?我们的苏烟姑娘要去试试这货色?”在苏烟身后,一位同样涂抹着厚厚胭脂的女子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哼!怎么了?玉儿大姐,难道不可以吗?”苏烟极是不耐烦地冷哼道。
“当然可以,你去啊!”玉儿笑容满面,使得脸上胭脂簌簌地往下掉,风儿一拂,顿时使得空气中蒙蒙一片。
“怎么了?你们两个又在吵了?”就在两人即将开始斗起来,走廊拐角处,一位身着青衫,脸上却没有多少胭脂涂抹着的女子静静地走了过来,柔声问道。
苏烟和玉儿一听这声音,顿时都哑然不语,低下了头。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做我们这一行的,得互相帮助,而不是相互敌视。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就不要再斗了。”三言两语,苏烟和玉儿都是非常认真地听着。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训话的是青宸,是整个院里最得众人尊敬的人。
青宸轻轻叹了口气,脸庞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疲倦,忍不住摇了摇头。而后,他望了一眼正在仔仔细细洗碗的张小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但青宸没说什么,不代表张小峰没有听到她讲的话。难道她们有什么困难吗?身不由己,为什么呢?张小峰一脸疑惑,甚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