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平阳忽的站起来向山谷疾奔而去,边奔跑边大叫。平明羽默默地看着他,老人道:练功不慎终如邪道。他心性要强,今日受如此打击,疯癫也在情理之中。
平明羽道:前辈,我要下山找我表妹去了,她自被平阳囚禁一来不知现在怎样。
老人道:去吧,水云天此次害老夫不成,老夫定要找他算一算账。
平明羽道:前辈保重了。
说罢,踏上了去‘平家庄’路。
且说平阳拼命的狂奔,奔至一个山谷才停下来。他喘着粗气,眼睛里射出仇恨的光芒,切齿道:平明羽果真是个祸害,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他。
原来平阳与平明羽大战失败后,知平明羽必杀自己报杀父之仇,便以金针刺自己‘剧痛穴’。此穴刺中,浑身如万只蚂蚁噬咬,疼痛难当,但是神志却是清醒的。平阳知道,若是自己装疯卖傻,‘素玉老人’是何等的眼力,岂能看不出,故藉助此剧痛蒙混过关。就算是平明羽打在身上也不会感觉到疼,因为有此剧痛哪里还会感觉到那种小痛。
平阳经受此种剧痛已是心里憔悴,只感口干舌燥,便团了团雪放在嘴里吃了,继续往山谷深处走去。‘魔云教’是不能回的,因为任务没有完成只有死路一条。路是不能回头的,遇到平明羽亦或是‘素玉老人’也是只有一死。
路渐渐向下,越来越崎岖,两面均是寒冰。又走了一会儿,路竟是渐渐在上行,冰也越来越少,刚才的路竟变成了通道。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平阳走出来了,眼前竟是一片空地,向上望去是一片圆形的夜空,偶尔有流星划过夜空。
平阳心道:此地四面竟然都是峭壁,宛如一口井,我此时就在井底啊。
忽然叹了口气,感觉现在的他离自己心中的目标越来越遥远了。
杀平白发而有‘平家庄’,入‘魔云教’而占之,占‘魔云教’而一统江湖,统一江湖而战天下,战天下而做九五。可是如今却被逼迫的沦落至此。
正在担忧之时,忽然狂风大作,竟将平阳刮得身子飘在半空,平阳身子随风而动。藉着月光,他看到自己正被这股风送向一个洞口。洞口很狭小,石壁擦破了衣服,突出的石块割的他满身是伤。平阳出于本能反应,双臂展开,双手撑着石壁,身子停了一下,忽听得自己怀中的暗器擦着耳朵向洞**去。但是这股力道实在太大,平阳手掌已被石壁擦破,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向洞内飞去,平阳感觉自己的头撞到了硬物,顿时昏死过去。
洞外的光顺着石壁照进来,平阳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头痛如要裂开一样。刚要坐起又感觉浑身都是伤口,疼痛异常,用了两次力,终于坐起来了。平阳一坐起来不禁对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只见在他身子不远处蜷伏着一条白色巨蟒,头昂起。嘴大张,眼睛血红,身子竟如人身那么粗,平阳急忙跃起,向后退三步就要往洞外跑。可是那白色巨蟒仍是一动不动,平阳捡了块石头向它掷去,那巨蟒竟是没有反应。平阳向它走去,只见它嘴内钉着几枚暗器。平阳忽的想起,自己的暗器喂有剧毒,昨夜在洞里巨蟒正是将那暗器吸入口中,却送了性命。
平阳心道:不对呀,这巨蟒双目血红,身型巨大,浑身白如雪,想必年龄不下千年,何以会被这小小喂毒暗器所杀,莫非……
平阳的心怦怦直跳,他听江湖传言,说是寒山深处生有一种巨蟒,该蟒浑身洁白如雪,世人称之为‘雪蟒’。‘雪蟒’浑身皆是宝,食其双目,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也可视万物如白昼一般;衣其皮,神兵利器不可损其分毫;浴其血,虫蚁不敢近其身,百毒不可害其体;吞其胆,气通至奇经八脉,遥遥无尽;力经四肢百汇,绵绵不绝。‘雪蟒’吞冰饮雪,餐风饮露,可谓浑身聚集天地之精华。它是世间最干净的灵物,因此碰不得半点荤腥,更别说是剧毒了。他吸平阳也只是感有异物接近,为求自保而已,并不是当真要吃他。
平阳毫不犹豫,自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剜出‘雪蟒’那两粒血红的眼睛送入口中,只感觉并无半点荤腥,只是凉凉的滑滑的顺喉而下。平阳将‘雪蟒’翻过身找到七寸处,此处并无蛇皮,便用匕首刺入,划开一道口子,将蛇胆拿在手中。只见那蛇胆大如鸡子,呈昏暗的红色,平阳大口将其吞入口中。正要去剥蛇皮,忽感肚子内有一股强烈的气乱窜,而且越来越强烈,好似要涨开一般,继而全身都在胀痛,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骨头都要破皮而出一样。
平阳的全身都在痉挛,他看到自己的毛孔在往外渗血,忙将袖子撩起来,只见胳膊上满是血点,都是从汗毛孔里渗出的。血越来越多,渐渐看到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红色的,他心里惶恐异常,眼睛里竟也出血了。浑身的剧痛当真如针扎如蚁蛰,比他扎中自己‘剧痛穴’疼痛又何止百倍。
平阳大叫一声,昏死过去,整个山谷顿时恢复了宁静。
27
夜色来袭,‘平家庄’依旧那么**肃穆。庄里的人都走了,安素素房里的灯还亮着,姑父平白发正坐在桌边喝着安素素端来的茶。
平白发道:平浩兄弟自那晚走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我将他教的拳法练得烂熟于胸,虽是算不上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但是几年时间也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一般的江湖小盗也不敢到庄里撒野。以后的几年都是相安无事,在你们十二岁那一年,有一户穷人送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夥子,说是没饭吃,求我收留 ,在庄园里当个佣人,好歹也不会饿死。我也没在意,这么大的一个庄园,多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那个小夥子就是平阳,这你们都知道,名字也是我给取的。
安素素道:这个白眼狼。
平白发道:谁知道后来会有这事?他那时干活很卖力,又会打理事情,老管家死了,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管家。先不说他,接着说羽儿父母的事。
安素素道:是。
平白发道:羽儿进京赶考的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就像十四年前的那天晚上,我正在熟睡,忽感有人拍了拍我。我当真是大吃一惊,这十几年我日日习武,内力虽不是很浑厚,但耳力目力均是超过普通人的,而那人竟在我熟睡中来到我房内但是我自己浑然不知。我以为是歹人,伸手就是一拳,那人一伸手就制住我的手腕,再也动弹不得。那人脱下面罩,竟是平浩,他拉着我到了野外。
我们互相寒暄了几句,接着他说我们家的管家已经和‘魔云 教’勾结,那小子野心很大,要害我而占有这‘平家庄’。
安素素道:‘魔云教’?
平白发道:那是一个邪教,杀人放火,残害武林。我听说平阳那小子竟然这样,自是愤怒之极,就说要去杀他。平浩阻止了我,他告诉我‘魔云教’在十四年前曾和正道一战,十四年前他教完我拳的那天晚上,之后就去参加了那次大战。在那场大战中,正道结成的联盟一路杀去,直逼到‘魔云教’老巢。当时平浩、中原武林的八大门派掌门、南海四蛟四兄弟、昆仑山的‘素玉老人’、‘天山怪客’张安山、就连自负的武忍者青田秀也被请来。水云天依然安坐在他的宝座上。
众人正要发话,忽听得水云天道:十年江山,今日毁于一旦,是霸王终不肯过江东的。你们这些人胜利了,也失败了,我死也不会让你们看到我的面目。说罢,右掌自右拍向左,左掌自左拍向右,双掌合并处,竟将自己的头颅拍的碎了几十块,血肉横飞,在场的人无不骇然。众人竟是默默无语,经此一场大战,虽说取得了胜利,但是流了那么多血,死了那么多人,谁又能高兴的起来呢?
安素素道:你杀我,我杀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平白发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若是世人之心皆如你心,又哪里会有仇恨,会有流血。自那场大战之后,江湖却并不见得比以前平静。好多当年攻打‘魔云教’人都离奇的被杀,有的是家人离散,‘素玉老人’一家一夜之间全部被诛杀,手段残忍至极,也因此看淡世事,只身独居昆仑山,厌倦了江湖的血雨腥风。其余被杀的不胜枚举,江湖人人自危。
安素素道:如此说的话,‘魔云教’依旧存在,正在伺机报复。
平白发道:平浩兄弟也是如此说,他正极力追查‘魔云教’的总坛。而他就从平阳的身上发现了线索,他告诉我说,‘魔云教’教众都以普通人身份露面,他们有一套手语互相交流,有一日见到平阳在和一个人打手语。于是就悄悄的跟踪了他,没想到他就是我们庄上的管家。平浩兄弟又调查了些时日,终于确定平阳就是‘魔云教’的人,还偷偷的学会了不少武功。
安素素道:即已知道他是‘魔云教’人平伯伯为何不杀了他。
平白发道:十四年前一战,本以为‘魔云教’已覆灭,但是就种种迹象表明,‘魔云教’又已死灰复燃。平浩兄弟就是追查了多年,结果只是些蛛丝马迹,江湖传言,水云天并没有死,所以平浩兄弟想顺藤摸瓜,将计就计,让我假死,再暗暗监视平阳,进而查出到底是谁在操纵‘魔云教’。平浩说谁也不愿相信水云天还活着,当年他明明当着众人的面拍碎了自己的头颅啊。
对,水云天并没有死,他还活的好好的。
声音响处,门外进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