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三天过去了,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七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叶枫也时常焦灼不安的在房内走来走去。
第十天,一个士兵跌跌撞撞的闯进来,这是叶枫派去打探战况的四名士兵之一,如今只回来了一名。
看着士兵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和叶枫都没有再问他战况如何。
已经不用再问了。
“叶枫,你无论如何要去帮你大哥。”我说。
“可是……”叶枫为难着。
“你不用担心我,去吧,把士兵全带上。我知道你其实很想去,我比你更想,可我怕真如你所说,我去了,你们便不能全力以赴。现在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一定会保自己周全,而你,也一定要答应我,全力以赴,把他带回来。”我一字一字的对叶枫说。
叶枫去了。去了断情崖。
那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一场恶战。
其激烈程度,我永远都无法想像。
我悬着一颗心,苦等了十七天之后,叶枫终于带着星残回来了。
两人俱是满身血污,伤痕累累,憔悴不堪。
一同回来的,还有奄奄一息的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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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去,想扶住星残,他却推开了我的手,一言不发,扶着颜青往侧房走去。
我转身,望向叶枫。
叶枫努力对我笑了笑。
他的脸色苍白,发丝凌乱。
我想抓住他的胳膊问个究竟,却抓了个空。
叶枫的右手,永远留在了断情崖。
心忽然如被割裂了一般,钝钝的痛。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流满面。
叶枫,那样年轻的叶枫,总是淡淡的笑着,如春风一般清新却也时常如寒风般锐利充满杀气的叶枫,就这样没了一只手,而且是握刀的那只手!
这让我如何接受!他自己又如何接受!他曾经是让江湖人谈之色变的叶枫啊!
没了右手,如何再提起他那把让人闻风丧胆的雷霆怒斩?
叶枫淡淡的笑了笑,额上有细密的汗冒出:“姐姐,我没事,先看看颜姑娘吧,她伤的比较重。”
我向颜青望去,也下意识的向星残的手望去。
星残的两只手都在,我暗自松了口气。
可是他的右手,一直扶着颜青。奄奄一息的颜青。
我拿了干净的布,还有创伤药,端着一盆温水进了房间,我想要先给颜青上药疗伤。
星残推开了我。
“不用了。”他冷冷的说。
我的心忽然间,裂成几瓣。
他竟这样对我?
呆呆的立着,看着他将颜青抱在怀里,看着颜青吃力的举起手,抚上他的脸,看着颜青,微笑着在他怀里咽气。看着他搂住颜青,失声痛哭。
颜青,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怀有敌意,一直以为,是我抢了你的星残。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是我一直向往却无法实现的梦想你知道吗?陪他出生入死,与他并肩作战,最后,死在他的怀里。
你是无悔的,对不对?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对不对?
不要再恨我,若能重新来过,我希望我从未认识过星残,我希望星残一直属于你。
对不起,颜青。
我走到叶枫身边,仔细的替他包扎伤口。
其实,一直以来,我最对不住的人是叶枫。
我不是傻子,不是不知道叶枫对我的感情,只是,知道又如何,有些人,注定只能辜负。
“你为什么要让叶枫去?为什么要让他去?”身后传来星残的吼声。
“如果叶枫不去,你就回不来了。”我淡淡的说。
我知道,我对不起叶枫,可是,可是如果叶枫没去,星残就真的回不来了,不是吗?
“那不重要!我回不回得来不重要!”星残怒道:“现在叶枫的手没了,他的手没了你看到了吗?没了右手,叶枫的雷霆怒斩,还怎么让江湖人闻风丧胆!没了手,叶枫该怎么办?这比杀了我杀了叶枫还要难过你知道吗?你不上战场,你与世无争,你只要平平淡淡的活着,你当然不能理解这手对叶枫有多重要!”
我笑了。依然仔细的包扎伤口,没有看星残一眼。
我不上战场,我与世无争,我只要平平淡淡的活着,说得真好。
喉里彷佛有东西哽着,想流泪,却流不出。只是淡淡的笑。
“大哥,你别这样,姐姐已经够难过的了。”叶枫说:“再说,这不算什么,我还有一只手。倒是颜青姑娘,她……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伤心了。”
“不伤心?我能不伤心吗?你是我的兄弟,如今为了我,没了右手,颜青是我的知已,她陪我出生入死,从无怨言,却为我送了命,她从十六岁遇上我们,陪了我们整整十三年了!”星残声嘶力竭,声泪俱下。
原来,颜青只比我早认识他三年。
星残,我也陪了你十年了。虽然这十年不是陪你在身边,像颜青那样与你一同出生入死,却也是,整颗心终日为你悬着,从18岁到28岁,为你整整担心了十年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很伤心,大家都很伤心。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
一切皆有因,谁也别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