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昭一记擒拿手使得出其不意,她一面厉喝,另一掌则如灵蛇出洞,迅捷扣住静延手肘,用力掰折!
没有反应!琥珀瞳里漫过喜色,赫连昭欲要招呼沈应,掌下手臂突然一颤,筋骨抖动,震得赫连昭五指发麻,抓握不住。
静延会武功,且武功在她之上!
剑光扑面袭来,赫连昭头皮发麻,她不敢恋战,退后的脚一蹬,身子借势退后,却是腰间的软剑被静延夺了去。
“啊!”发生的一切只在须臾之间,尼姑们哪里看过这等变故,皆是一愣,继而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叫喊,“静延如何会武功!”
“快来人,救命啊!”
“杀人了!”
院子里因这番变故大乱,尼姑们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跑,赫连昭铁青着脸,她扯开一人,欲要再护住另一个免得被静延胁迫,方要动作,余光里如虹剑光袭来,直逼腰腹,赫连昭避无可避,剑尖划破衣裙,就在赫连昭以为要命丧当场,斜地里有一剑挑开夺命剑光!
激荡的剑式迫得静延提剑格挡,两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之音,静延的剑招阴柔诡谲,剑锋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盯着赫连昭,狠戾的眸底隐隐透着一抹惊疑。
沈应还要再出手,身侧另有一人长剑出鞘,剑招寒光带着肃杀之意,静延勉强要侧身避过,剑锋擦着他腰间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戚大哥!”
“没事吧。”一把扶起赫连昭,戚远潮分神确认她无事,向着静延身后再度要出手的沈应缓缓道,“等等,容我问几句。”
冷寒剑尖遥指捂着肋下血痕狞笑的静延,戚远潮嗓音像是从喉间硬挤出来的,“好你个静延,庵中女子和夫人失踪,是不是你干的?“
静延捂着肋下,柔嗓轻轻嘶了一声,“是戚公子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动手,就不许我回击自保性命?事已至此,要打就打,何必再行诬陷…”
“居然还想狡辩。”赫连昭琥珀瞳尽是怒意,“你们也看见了,她会武功,方才分明想要我的性命,绝不是口中说的回击!”
沈应往前踏了一步,阻去静延退路,剑尖斜指地面,语意萧冷,“若是普通尼姑何必隐瞒会武功的事实,静延师父你还是实话实说吧。放下兵器,我留你一条性命。”
静延以袖拭去指间血痕,美目看着袖上的血迹轻蔑一笑,“诬陷罪名、联手围击,都到了眼下这地步,只怕我一放下剑,就要命丧当场,哪里有性命在,这等谎话也只能哄骗无知小儿…却骗不了我!”
“她武功甚高,绝不是普通人,是不是你把姐姐藏起来了?快说你把姐姐弄哪里去了?!”戚远潮身后,赫连昭怒目相视。
观音殿里彼时静延就在姐姐身侧,若是动手脚也有可能,加之静延隐瞒事实,赫连昭越想越觉得可疑,“观音殿里她发病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你说她呀…”静延瞧着琥珀瞳里忽闪的熊熊怒火,慢条斯理舔了舔唇,“…都说了是无岫带走的她,我好心端水让她润喉,什么发病皆与我无关…可看样子你们还是不信…安州府衙的人就是这么查案的,没有证据就要以武力迫我屈服?”
“无岫所为空口无凭,全靠你一人说辞,你隐瞒武功亦是实情,休要岔开话题!”
姓萧的神思清明,不似赫连昭易怒,他一时不察没忍住动了手,看来如今不好糊弄过去,静延提剑戒备美目几转,唇角扬笑,“…说不定是夫人不甘寂寞与其他男子一起下山了呢?如今不知在哪里快活,却抛下你等”
“休要胡言乱语!”
“住口!”
回应他的是铺天盖地密不透风的剑光,静延忍着疼痛招架了两三招,肋下有伤,回击的动作便慢了一息。
两剑相交,勉强抵住进攻,静延迎着在旁观望的静深眸光咧唇,“这小子下手还挺重…萧檀越可想清楚…万一我死了…你可就再也见不着你家夫人了…”
“她果然知道姐姐下落!”
闻言,戚远潮原本毫不留情的剑势顿止,两人交手至今,静延迟迟未能占得上风,如此良机怎会错过,猛然转身,身形如鬼魅般向院外掠去。
“休要逃!”戚远潮暗道不好,忙追上前。
身侧一人比之更快,一剑力沉迅猛,静延听得身后剑锋撕裂清寒风声,瞳底映照出凛冽如霜的剑光,他眉心直跳,奔逃的身形一顿,忙回身以剑勉力格挡!
腕间一沉他力沉丹田,吃力喝了一声,仍旧不敌迅猛力沉的剑势,从赫连昭身上夺来的软剑弯曲成弧,却在触及胸口的刹那爆发出惊人力道,彷佛正被一条鞭子狠狠抽打,胸口猛然传来剧痛!
一招下来软剑险些脱手,静延从半空中落下还未缓过来,迎面又是一剑,他吃痛连退了好几步,背心撞上廊柱,喉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背心吃痛,胸口如遭锤击,静延捂着胸口再吐出一口血,依着廊柱站直身子,重新紧了紧握剑的手,喘息着笑道,“…我哪里知道夫人的下落…说句玩笑话你们居然当真了…以三敌一…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对付你这等宵小之辈,自然不能用寻常手段,以三敌一又如何?”赫连昭抬手欲要给静延一掌,却被戚远潮死死拦下,她拗不过他只得转首朝沈应道,“萧大哥你也瞧见了,静延会武功!姐姐的事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长腿阔步,周身萦绕寒霜,沈应不语,右手利落再挥一剑,静延咬牙提袖相迎,只一招软剑已然脱手,遥遥落在院中。
没了兵器静延以掌相迎,接下袭向面门的掌风,沈应长指顺势点穴,上下扫了静延身形一眼,“且不论其他…单看方才招式倒像夜里来探的那人。”
“眼下我为鱼肉⋯你为刀俎⋯自然可以颠倒黑白⋯”
耳畔赫连昭还在骂静延狡辩,沈应大掌利落扯过静延前襟,冷眼看向背心,尼姑素服之上,如今背心处沁湿了一大片血痕,根本由不得抵赖,他看了眸底窜寒,“…静延师父不妨说说背后何时受的伤?这伤出自我手,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你还有何话说?”
夜里黑衣人来探,他和陆遐起先俱以为是戚远潮,试探之下发现另有其人,却一直苦无头绪,没想到黑衣人居然就是静延!
静延听得口中冷笑一声,他倚着廊柱,又被沈应制住穴道动弹不得,赫连昭拾起落在地上的软剑扣回腰间,向着沈应道,“我就说吧,静延藏得甚深,要不是萧大哥你特意叮嘱我留心,一试之下露了身手,还不一定能揪出来。”
“辛苦了,没有受伤吧?”她与静延离得甚近,沈应虽然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出手,到底也怕顾不上她,赫连昭摇首,“腹中孩儿替我挡了一劫。”
她背过身去将腹中布包取出随手一扔,纤细腰身窈窕,哪里像是有孕的妇人,难怪方才一剑感觉不对,静延瞥见笑得阴冷,“两个易容…一个假扮有孕…合着早就要动手…搜查不过是个幌子,原来这就是安州府衙的行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戚远潮将长剑回鞘,目光如刀般刺向静延,“若非有人心怀不轨,我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静延,你究竟是谁?为何夜探客房?夫人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
一连数问,静延不答,嘴角依旧挂着冷笑,半点没有被发觉的惊慌,眼神愈发阴鸷,怨毒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停在沈应身上。
“你们以为…这样屈打成招就能逼我认罪?”嗓音柔柔,带着一丝讥讽,静延压低了声,“…我若是抵死不认,你们又能奈我何?”
“再说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你们三人围击,我差点没了性命…万一传出去”
沈应脸色不变,语气冷峻,“容不得你颠倒黑白,若是执迷不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静延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疯意,“死?你们别以为抓住了我,就尘埃落定了…屈打成招的事我跟你们不死不休!
赫连昭闻言,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扯着前襟厉声喝道,“我们何曾屈打成招,究竟是不是你把姐姐藏起来了?!”
美目转向她,静延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姐姐?叫得还挺亲热…兴许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又兴许…她如今在哪里快活…谁知道呢…?”
静延说起来口中似是而非,定是故意要扰乱她心神,赫连昭还要再问仔细,却见沈应大掌一错,死死钳住静延臂膀。
下一瞬静延猛然瞪大了双目,额上青筋暴起,面容极尽扭曲,挣扎欲要叫喊,可惜被大掌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几声破碎的闷哼。
“静延师父不愧是庵里的主心骨,好生能忍…”沈应下手狠绝面不改色,他松开捂住静延的大掌,“…就是不知能忍得住几回,要不再把另一臂也卸了?总有一回能听你交代清楚的…你说呢…静延师父?”
眸底蕴着霜色,眉峰至唇角无一不冷,无一不锐利,跟素日里温和的神色大有不同,赫连昭在旁看得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静延离得更近,颊边赫然滚下串串冷汗。
没有错过静延眼底掩饰不住的惧意,沈应微勾唇角,“看来…我们可以谈谈你对婆子下手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