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暖, 嬴思君才走从大门口走到花园里,就香汗淋漓了。
她喘着粗气,帕子在手里甩着想要制造一点风出来, 临近湖边, 一阵凉爽的清风吹来, 嬴思君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全身都舒爽起来了。
她闲适地半眯着眼睛, 顺着湖边慢慢走着。
湖面像是一整块翡翠,阳光下,水色充足, 似乎入手也会细嫩无比。偶尔,自远处袭来的微风让它泛起粼粼的波纹, 一层层的荡漾, 是玉痕, 是翠纹。
湖边的合欢树下,一块天然的青石板上正盘腿坐着一个白衣男子, 他一手拿着木头,一手拿着小刀,修长的手指带着那柄银光闪闪的小刀上下翻飞,白色的木料如雪花似的纷纷落到他的腿上。
嬴思君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含着笑意走近, 站在一个不远不近地距离沉默观看着。
乌发用一根木簪绾起, 胸前还垂下一缕, 尾端微微沾染上木屑, 他却一丁点儿都不在意, 嘴角叼着一根草杆,悠哉, 洒脱。
她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种形态的乌有兰,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可是,一想到此人的所作所为,她所有的神经都忍不住紧绷起来。
低沉的小调从他嘴里哼了出来,在花香里,在微风中送到她的面前来。
嬴思君负着手靠近几步。
乌有兰专心致志地雕刻着手里的木头,头也不抬道:“有事儿?”
男人认真的样子也很迷人。
她站在他的身前,遮住了阳光,乌有兰无奈地放下手,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她。
阳光把他的睫毛镀金,嬴思君抬起手,从他的头顶上摘下一块木屑,笑道:“你好认真啊,从来没有见到你这副样子,感觉跟平时的你不一样啊……”
乌有兰挑挑眉,感觉像是给她送了一个飞眼。
嬴思君表情不变,心尖却忍不住一抖。
果然,爱美是人的天性。
“那……殿下现在是对我感兴趣了吗?”他摩挲着手中的木雕,低头道。
“我可是一直都对你很感兴趣的。”
他摇了摇头,换了个方向继续雕着手里的木头。
嬴思君歪歪头,蹲下身子,双手放在他的腿上,认真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握紧木头,冷淡道:“你许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事才在我面前这样,我呀还真是……”
话还没有说完,嬴思君突然向上而起,吻在了他的下巴上。
乌有兰一抖,眼睛顿时瞪大,未雕好的木头连同他的刻刀一同掉落在膝上。
她的睫毛快速地抖动几下,眼睛情丝万缕地缠绕着他,乌有兰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手圈住她的腰部,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重新吻上她如花的唇上,采撷着他想念的快要疯狂的花蜜。
嬴思君的嘴角挂着抹得意的笑容,手掌珍惜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骗子!骗子!
乌有兰努力咽下快要冲口而出的两个字,温柔地磨蹭着她的唇,轻声道:“殿下,有什么地方要我效劳的吗?”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果然,聪明人就是好沟通。”她笑眯眯地玩弄着他的头发。
他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温柔一笑,“别再灌我迷魂汤了,我要是喝醉了误了您的事儿怎么办?”
嬴思君又一副喜爱的表情摸了摸他的头发,她跪在石头上,挺直腰板,缠绵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吐气如兰,“想不想接触一下我的势力?”
乌有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将表情埋在他的肩头,好似撒娇道:“不过,我也有事情要求你哟!”
一次,两次……
乌有兰缓慢地眨眨眼睛,点头道:“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她笑着起身,摸了摸他闪闪发光的眼睛,手臂绕过他的脖颈,按着他的后脑勺,直接将他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中。
“越歌……”他的声音又低又沉。
“沅芷你真是太符合我的心意了。”她就像是母亲哄着孩子似的,将他搂在怀中,细细抚慰。
他的神魂几乎被她玩弄在手里。
“什么……”他的语气也变得迟缓了。
“我要你杀了方砚,越惨越好。”
他愣了一下,抱住她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得越发深了,闷闷道:“你是在杀鸡给猴看。”
嬴思君柔软的手掌探向他的脖子,伸进他的衣领里。
乌有兰往后一仰,眼角泛红。
“好嘛,沅芷?”
撒娇的声音就在耳旁,为了这个声音即便是要了他的命也无妨。
他单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了,我一定完成殿下的命令。”
清风入梦,花香有毒。
她的脸庞闪过妖媚的色彩,回过味来的乌有兰,低头拾起刚刚动作中掉落的木头和刻刀,又将自己身上和不小心沾到嬴思君身上的木屑掸掉。
嬴思君立在那里,任由他半跪于地面打理着她的衣裙。
打理了一会儿,他突然道:“殿下要告诉我的恐怕不止这一件事情吧?”
嬴思君心情颇好地翘起嘴角,“那你猜呢?”
美的东西很想让人打破,如果乌有兰知道自己将要嫁给萧涉水会怎么样呢?
呵呵……无论是哭泣的泪水,绝望的悲哀,还是心痛的血色都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惹人爱怜。
这样想着,她低头用一根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
乌有兰满眼无奈,任由他进行这个动作,还配合的憋出满脸的红晕。
“真漂亮啊!“嬴思君感慨一声,眼眸却如深不见底的海洋。
莫名的,他的心底一下子惶恐起来。
“我呀!”霍青梅笑眯眯地,背着阳光,“我决定要嫁给萧涉水了。”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停止,波光停住,落叶悬挂在空中,她的笑亦单薄地挂在她的脸上。
彷佛有什么碎掉了……
他双膝跪在地上,无力地掩面,诡异地大笑起来。
痛苦吧?很痛苦吧?
嬴思君欣赏着他的姿态,可是她仍然不知道他这是真的情感爆发,还是仅仅在她面前演戏。
“好啊,好啊,第三次了!第三次了!”他抓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抬起头,赤红的眼睛吓了嬴思君一跳。
“嬴思君!嬴思君!嬴思君!啊——”他痛苦的嚎叫着,死命地锤着地面。
嬴思君的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泪水从他眼角滑下,他仰面朝天,冷笑道:“这就是报应啊,是给我的报应……”
“这都是我的选择,与天意报应无关。”
他用炙热的视线描摹着她冰冷的眉眼,真是妾心如铁啊……
“你到底要怎么样?”他难受地闭上双眼,声音沙哑。
“是要报复我吗?报复我曾经害了你?来呀,杀了我,我好痛,我再也忍不住了。”
嬴思君站在树下,处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出,半是怜悯半是享受地看着他。
这就是她,一面是神仙一面是妖魔。
胸膛里血气翻涌,铁的味道涌至嘴边,却让他硬是咬着牙咽了下去。
乌有兰眼中的爱意毫无保留,被泪水洗刷过的眸子就像傍晚的天空,火烧墨云,“第三次了,你就一直想不起我吗?你不想嫁给我吗?”
“你是想要娶我?”她不动声色地平淡问道,
“是,我想!我想的要疯了!”杂乱的头发遮住他半张脸,剩下的眼眸死死地望着她,“我不信你感受不到,我每每靠近你,身体就在疯狂地尖叫,我想要你!我爱你!我要你!”
嬴思君高高在上地笑了,那副凌然胜雪的样子像是冰山崩塌,陡然间融化成脉脉春水,却一丝也润不到他的身上,哪怕他饥渴成灾,哪怕他干渴欲死。
“道貌岸然的皮毛下居然有这样艳丽的你?可这叫我大开眼界了。”她笑眯眯道。
乌有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努力扒开自己的衣服将整个胸膛露了出来。
“哇!”嬴思君无意义地发出赞叹的声音。
本以为他只是个瘦弱书生的身材,没想到肌肉如此结实,那流畅的身体简直就是上天造物,没有一丝肌肉无用,一切都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完美。
看见她的表情,乌有兰无声苦笑。
紧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口处,用温柔至极的口吻道:“你是不是想看看我的心?看看我到底爱你有多深?或者……恶趣味的殿下想要把我的心一片片地撕碎,来呀,看啊,它就在这里,来撕碎吧!”
他的手指戳在心口处,格外的用力,甚至在上面留下一道红色的指痕,如雪地红梅,妖妖娆娆的在他的心口处绽放。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角红通通的,绝望、疯狂与爱交织在一处,他的语气低沉诱惑——
“来,取出我的心,让我不再痛苦……”
修长的手指成抓状,狠狠地,死死地,一寸寸地插进自己的心口,皮开肉绽,一股股的鲜红血液像是溪流一样在他洁白的胸膛上蜿蜒而下,经过他的腹肌,最终晕进了他的锦裤里。
他袒露着胸膛,胸膛上血迹蔓延,那血迹的轨迹就像是盘根错节的老梅,诡异的美丽,妖娆的疼痛。
嬴思君满眼赞叹,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在他那只被鲜血染红的手掌上,轻轻搭着,他却好像无力承受。
他的血也缠绕上她的指尖,就好像他用鲜血制成的红线,终于将两人系在了一起。
“沅芷……”她的声音柔软温暖的令人薰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