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这个吗?那就送你好了。”
“送我?那殿下知道其中寓意吗?”
“哎?那是什么……莫不是将我自己许给你了?”
“殿下……”
“哎呀, 哎呀,我是说笑的……”
雨滴落在湖中的声音,朦胧雾气之中彷佛有人扼住自己的喉咙, 痛苦地哭诉什么, 她却什么也听不清, 什么也看不清, 唯一清楚的只有那抚在脖子上的冰凉触感。
“救……救命……”思君闭着眼睛, 声音沙哑道。
她猛地惊醒,却发现眼前仍是黑漆漆的一片,眼睛上似乎覆盖了什么东西, 冰冰凉凉的。
思君嘴唇微微发抖,记起自己晕过去前的那幕, 想必自己眼睛的问题是那毒烟造成的, 她摸索着想要去碰触自己的眼睛, 却在中途被一双熟悉的手拦住。
“沅芷……是沅芷吗?”思君嗓音沙哑的不像样子。
乌有兰轻柔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吻, “是的,我在。”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道:“我这是怎么了?”
他一如往常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你中了毒,虽然及时清除毒素,可是余毒仍残留在你的眼中和喉部。”
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她能感觉到他似水的眸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盘, 似乎在小心观察着她的情绪, 见她没有过激的反应才继续道:“你的嗓子很快就能好, 眼睛……”
“永远好不了了吗?”
他这才看出她努力保持的平静下的担忧, 便伸开双臂将思君揽入怀中, 亲吻着她的额头道:“会好起来的,虽然时间长些,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思君死死地抿住唇,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理十分脆弱,也是最容易让人走进心房的时候,却是在对乌有兰的温柔体贴无可奈何。
“你真可怕……”可怕的俘获人心的能力。
乌有兰抚摸着她的青丝,虽然她看不到嘴角已然浮现着醉了岁月的温柔,“可怕的是你才对……越歌……”如此霸道的占据我的心,让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你所牵引,即便受伤也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两人默默相拥,一时竟又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之感。
“那些个杀手究竟是什么人?”她蜷缩在他的怀中询问。
“恐怕跟在小寒山刺杀你的杀手不是一夥儿的。”乌有兰眼中寒芒闪现。
“怎么说?”思君直起身子,对着他道。
她那双秋水寒山似的眼眸被敷上了药物,又用白色冰丝稠遮住,趁着如瀑青丝,微白双唇,越发像是冬雪寒梅凌然盛开了。
“我去小寒山和这次的事发地点查看过,显然,小寒山那羣人是真的想置你于死地,而这次的人倒是比较希望你中毒,我查看过他们发射的烟毒,并不是触之必死的,倒像是有意识的折磨……”
“单单只针对我?不,小寒山那次像是针对我,而这次好像萧涉水和我都是目标。”
“两夥贼人的目的看上去不一样,幕后谋划者也不一样。”
“我现在倒是相信这两夥人都与萧涉水无关了。”思君轻声道,手指勾住他的手,乌有兰看着她的动作,心都柔成了水。
“就因为他救了你?英雄救美果然好用。”乌有兰语气酸酸地说道。
思君无奈地摇摇头,手却沿着他的胳膊向上,碰到他的肩膀,最终摸上他的脸。
“你这口气怪怪的,就像是没有吃到糖的小孩子。”她的笑容缓缓绽放,温柔道:“我发现我竟然从未好好观察过你这张脸,这次失明反倒有了机会。”说着,她的手掌便贴着他的脸颊上下滑动。
乌有兰向前凑凑,好让她摸得更方便一些,那双蕴含着这个天空的眼睛痴痴地望着她,彷佛自己就在她的掌心,任由她搓弄。
“沅芷,我感觉到他并不是凶手,你说呢?”她的语气亲昵又自然,能让他再说些什么呢?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她一眼看穿,所以说无论她的眼睛能否看见,她可以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嬴思君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他缓缓一笑,手指拨弄着她脸颊上的碎发。
思君送给他一个温婉的笑容,而他也越发的贪心起来。
“想让我死的人很多,那么谁不想我死,只是让我中毒受伤呢?”
乌有兰补充道:“亦或者又有谁是想要藉由河间王、清河公主受伤的事挑起争端呢?”
“这样想来,答案便只有一个了。”思君叹了一口气,道:“谁能想到一个泊蕤之王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必帮你报复他!”乌有兰冷声道。
思君偏偏头,似乎想看他,那双柔荑蒙在他的眼睛上,轻轻笑道:“不要那么残忍嘛……呵呵……我只要他以眼还眼就好。”
乌有兰任由她的动作,“他本来是要嫁祸给皇上,以挑起皇上和你们的矛盾,没想到你一下子便看透了他的把戏。”
她放下手露出坏坏的笑容,却让他的心跳的越发厉害了。
“不过,我就假装是皇上干的吧,谁让他真的想害我,且把他诈上一诈,看看皇上还会抖落出什么秘密来。”
“越歌果然是聪明绝顶。”他的声音简直比天边的云彩还要柔软,比林中的蜂蜜还要甜蜜,让思君有些不自在起来。
“是何人打退了那些杀手?”思君转而问道。
乌有兰半跪在脚踏上,头枕在她的腿上,柔情道:“殿下会不知道?那不就是殿下招来的吗?”
思君抿抿嘴,乌有兰发出一声轻笑,却拿过旁边的茶壶茶杯,倒了一杯水,小心地放进她的手里。
她接过缓缓喝了下去,又道:“你究竟在生气什么?我不是告诉你我失去记忆了吗?那我又怎会知道自己招来的是什么。”
他低着看着她喝过水的杯子,道:“你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即便你以前知道,也从未想过告诉我。”
思君摇了摇头,躺在身后乌有兰为她摆放好的枕头上,却一不小心顶到了帐子里挂着的小玉瓶上,那个小玉瓶撞到柱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乌有兰盯着那个玉瓶,眸光深邃。
“是一夥儿穿着黑衣铁甲的人,看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好像是出身行伍,大概是你养的私兵吧!领头的人,用一个黑色面具遮面,藏头露尾的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思君听着他的话,大脑却迅速的运转开来,私军、训练有素遮面首领……还真是越发对自己感到好奇了呢!这鸳鸯山庄是一定要去的……
不对……乌有兰为什么能对这些人描述的这么仔细,难道他也在现场,那他为什么也在呢?
这样想着,思君便又在乌有兰的怀疑目录上加了一条,也觉得时时刻刻也不能对他放松警惕,否则吃亏的一定会是自己。
“我昏迷了多久?”思君状似无意问道。
“才半天的光景,皇上知道后已经派太医前来,可是那太医的医术还没有我高明。”乌有兰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自得。
思君笑着抬手碰了碰他不知道哪里柔软的肌肤,笑道:“沅芷一向完美无缺,是我离不开的啊!”
乌有兰实在庆幸她现在没有办法看到自己,刚刚她碰到了自己的耳朵,那是他最敏感的部位……还好还好她没有看到……
“越歌真是太会哄我开心了。”他难捱地用双手遮住脸闷闷道。
再这样对我,我一定会做出连自己都害怕的事情来。
思君却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念道:“那现在是晚上了吧?你都在这儿守了那么久了,快回去休息吧!”
听着她状似关心的话语,乌有兰却觉得她真正的目的似乎并不在此,而是想把自己支走,这样想着他的心底就突然燎起连他自己都害怕的熊熊大火,她相见谁?她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支走?
这三个问题不断在他脑中回旋,可是表面上他却没有露出任何痕迹道:“那你也早些休息,要让人来守夜吗?”
“随便吧……”思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乌有兰转身的动作却越发的磨磨蹭蹭起来。
“明日皇上可能会找你谈话,要小心些。”
“嗯,我知道了。”她一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道。
乌有兰刚刚转身,却突然又被思君叫住,他的脸上立刻充满喜色。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思君似乎有些吞吞吐吐,最终还是问出了口:“萧涉水如何?”
他俊美温润的脸立刻阴云密布,冷哼了一声道:“大概摔断了肋骨。”
“啊?”思君明显有些不信道:“他难道还跟他们肉搏了?这是怎么个拼命法能把骨头给弄断啊!”
“也许河间王的骨头有点脆呢!”
这把思君可听出他的不满了,这人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可惜那张脸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先下去吧!”
她果然不想告诉自己,乌有兰双拳攥紧,青筋暴起,声音却一如往常:“好的,我先告退了。”
说罢,他的脚步声便渐渐远去了。
直至听不见他的脚步声,思君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真是奇怪的人……
不过,还好她走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今晚三更,她有一种预感,过了今晚她将弄懂一个大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