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扬夜雨
一
在组织里经过了一个礼拜的人际关系探索与考察物资准备之后,作为当年亚特兰蒂斯计划直接负责人的我便正式开始了新一轮的长官生涯,但R组织终究是国家**出资出力创建的国家部门所以组织里的许多行动还要受到**命令左右,这也没办法,毕竟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作为工薪阶层的我们都还得靠**发的那点微薄的工资来过活嘛。正巧是在我们全体开始正在启动西太平洋地震监测系统的七月七号那天下午,联邦**委托米苏拉市长格雷安琪老先生向我们派发了一份文件。
尽管那个地方我们组织里没一个人想去,原因首先那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原始森林外加面积广袤的黄绿交相辉映的山间草地,接着居然还有数量繁多品种齐全的野生动物,要知道这些东西可不是我们大家能够随随便便就接受得了的,估计是因为那次在中美洲呆得太久导致的后遗症到今天都没能疗养好的缘故吧,不过稍稍能够安慰我们的就是那地方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多的间歇泉和温泉,而且据旅游杂志上说那里的风景不仅美不胜收而且森林副产品十分丰富。于是我们就打着那地方总要比这在米苏拉这种鸟不生蛋牛不拉屎也没几棵像样的树木的城市里要好多了的旗号(自然也少不了那该死的**玩的经济杠杆政策,毕竟那才是我们到这地方的根本原因)于第二天上午驾着好几辆大大小小的汽车和搬迁队组成规模浩大的一字长蛇阵模样的队伍也没来得及留恋在米苏拉那没什么好大个描写头的风景或者以往大家走过的点点滴滴,到了那个着名的地区以后下了三两下在红枞树丛生的原始旷野支起了墨绿色的帐篷,说来那些红枞树小锯子似的叶片也生得挺漂亮,黑绿色而且满是纵横脉络的叶子正面若你将它翻过来看着背上,一副染着鲜红色的山脉俯视图便迅即呈现在你的眼前。
而这块我们即将工作的地区便叫做黄石,它位于美国中西部的怀俄明州西北角,也就是被称作世界第一座国家公园的地方,据说它创办于1872年,不过这趟旅程需要提醒各位的是,黄石国家公园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组织搬过来以后设备的安置这还是目前一个比较难解决的问题,毕竟在这种荒郊野岭而且游客众多况且还存在人员复杂情况的地方那些贵重的玩意儿要使随便乱丢的话还不把贼人们给乐坏了才怪,为了先站住脚跟并摸清情况第一天晚上我们把设备都锁在运输货车里。不过人和帐篷是不怕被偷走的,因为黄石这里开设的露营地也不是很神秘不存在找不到的问题,至于饮食的问题我特地联系了黄石公园境内的小餐馆要求他们每天定时送餐。费了小半天的功夫安置好了工作人员们的住宿和饮食以后,此刻已是晚上的二十一点过了。剩下的时间里我便开始独自地站在周围满是树林的露营地外围,仰起头看看夜空里那有着繁星不时闪烁着的银河,薄云间带着苍白的色彩总是能唤起我内心的一点点记忆。喜欢独自望着天空发傻这个习惯自从雨心她三年前离开以后就慢慢形成了,每当在野外生活的时候我就喜欢这样,因为那些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出来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谈论言语的朋友,或许这样说带着点寂寞的意思吧,不过俗话也说得好,能习惯就很好啊。
张慕瑶这时也从身后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她蹑手蹑脚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地地走到了乔约翰的身后,两只手合在一块儿一下子就把正在头正仰天心却感叹的乔约翰眼睛给蒙住了,调皮地问道,“猜猜我是谁?”
虽然乔约翰身体刚才的的确确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的,不过他还是把慕瑶的手给推开了来,眼角撇了撇捂着嘴巴正嘻嘻地笑着的对方,装作冷静地说:“我知道你在我身后。”
“你就装吧,”慕瑶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乔约翰的肩膀,“想什么呢一个人呆着的。”
乔约翰蹲下身来在营地的草坪上坐了下来,慕瑶因为穿着裙子的关系她也不得不跟着坐下来,要知道这乔约翰在这个时候里就喜欢把眼睛向漆黑的天空上瞟,也不知道他究竟眼珠子乱窜着在瞟些什么怪让人觉得不好意思的,“怎么,出来歇歇凉,在帐篷里头过分炎热?”
慕瑶挨着乔约翰轻轻地坐了下来,她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把头抬起来仰望起了天空那些白中带着蔚蓝星光,“我见你看了它们很久,你在想什么?”
“《落在心上的雨滴》里描写的句子,和那些繁星真的很像啊,”乔约翰依旧呆呆地望着天空,随后他左手伸起来用食指指了指银河畔的一颗略带着蓝色的亮星,“不过,细想下来你还是第一个愿意和我一起看夜空的女子。”
“其实我也和差不多的啦,”慕瑶脑海不禁回忆起了过去的那一幕幕自己在星空下仰望的情景,“秦雨心她也没有和你一起看过吗?”她低下头来正视着此刻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也俯下头摆弄着杂草的男子,两人的眼神在之后转过头的一瞬间里很自然地相接在一起,慕瑶有些惊慌也有些激动虽然在她的心底也的确若隐若现着曾经出现过乔约翰的影子,但在过去,无论是在网络上所认识的恋人朱梓研那一番现在看来非常幼稚而虚假的爱情,还是那时候乔约翰即使没有告诉自己但自己仍能感觉得出来对方正默默喜欢着的秦雨心,这些东西都让她很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应当放弃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虽然自己在乔约翰刚刚回来的那天一时冲动向他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即便第二天和他在一起时就选择了以开玩笑的藉口将它否决了,但是此刻弥漫在心间的那种悸动却慢慢地涌上了脑海使得自己顿时显得紧张起来。即便是藉着并不明亮的星光乔约翰依然能朦胧地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子越见泛红的脸颊。
“你怎么了,被蚊子叮了不舒服?”乔约翰伸过手来微微地撩了撩慕瑶的头发,“我这里倒有些抹脓包的那什么露水,不过就是没有金创药,当然你要的话我就叫让路易那小子到金庸那里去偷。现在要不要搽点?”说完乔约翰就从自己的衣袋里三两下翻出了一个玻璃的花露水瓶子,手指在绿色的盖子上拧了两圈丢掉以后他抓起瓶子颈就要往慕瑶的脸上按去,不过令两人接下来感到哭笑不得的是,他们俩的一举一动都被杨蒙和路易这两个八卦大王给看见了,而且还用带着夜视装置的摄像机给录了下来,这不,两个家伙正为了录像带的所有权争得不可开交呢,于是便引起了乔约翰的注意。
“我给你说清楚,这个机子毕竟是我去车子里拿的,所以录像带的所有权自然也就是我的,”路易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台用三脚架架起来的数码摄像机,把两只眼睛鼓得老大地盯着站在左边一个劲儿地辩论着的杨蒙,但对他咄咄逼人的语句却丝毫没有在意,“别再继续做无谓的努力了,你知道的,若我说清楚了便就不会做什么补充说明。”
杨蒙站在旁边显得哑口无言,我看他根本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把花露水瓶扔在慕瑶的手里站起身来静悄悄地跑到两个正在沉默中的男人背后,故意用阴沉沉的语气说了一句,“你们俩……在干吗呢……”
7月4日上午的八点二十分,阿布斯和梅耶按照地图的指示经过几番周折来到了伦敦北部郊区的布莱恩大街。走过街口门前还站了几个卖报小青年的邮局时阿布斯按照乔约翰的指示去把钥匙领了出来,另外按照在布达佩斯做好的时间安排来看他们俩至少要在伦敦呆上半年左右,于是他便在其中的一个小青年那里订了半年的当地报纸《不列颠晚报》,“我想有些资讯我们还是得弄清楚的。”
布莱恩大街中段上有一个幅度很小的向着右边的拐弯,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数都是些很古老的用石块叠上有点粘性的泥土所垒起来的房屋,高度最高也只有普通二层小楼高的它们基本上都是用涂成红色的木板做成的尖顶屋顶,而且不少还是那种很早以前就在西方地区教堂里非常流行特征最为鲜明的哥特式建筑,不过在这里呢就只能是建成按比例略缩下来的版本,当然这种狭小的规模也会很自然地省去了完整版绝对会建在四周某个尖顶塔楼上的大钟。用灰白色的大石板铺成的宽度也仅有五米的街道两旁还整齐地种着一棵棵正值茂盛的洋槐树,那在带着小刺的枝头上,倾斜着的阳光正照在一团团延伸出来细小着像是葡萄般的嫩绿色叶子上,而这时还显得稀稀疏疏的人们也正在发着亮的街面上,那些模模糊糊出现的阴影里缓慢地行走着。
阿布斯特意在布莱恩大街中段那家花店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其情形的确如同乔约翰发过来的附件里那些照片上描述的一样,用黑绿色的砖块砌成的老建筑面向街道那里一扇棕红色的大门,组成建筑的砖头上的纹理里已满是青苔,在大门的右边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只有饭桌那么大的玻璃橱窗,而橱窗里的架子上则满是种着各色花朵的土红色泥盆。阿布斯仔细地在反映着明亮太阳的玻璃上看了一下,那些花儿的叶子尖儿上有的还带着鲜亮的露珠。
“你是说第五福音书?我想你应该是悬疑电影看多了吧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基督教,总共就四本福音书,哪里来的第五福音?”凯恩斯和自己的新妻子凯拉瑟坐在泰晤士河畔的一间很破旧的老咖啡店里,就着桌面上一本杂志上刊登的新闻兴致盎然地讨论着,“杂志上不写得很清楚吗,那什么第五福音就是小说家们脑子里瞎编出来的,简而言之就是没有的事儿。”
凯拉瑟总是习惯把她的长头发扎成一束马尾靠在略有些瘦弱的肩膀上,她算起来今年是和凯恩斯结婚的第二个年头了,不过自个儿肚子那里始终就是大不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去医院检查呢自己又不喜欢那些家伙的工作方式,动不动就和医生来上一阵激烈的叫骂,当然获胜的一方基本上都是凯拉瑟(例外就是凯恩斯卖乖或者有警察的干涉下)这能检查出什么来?凯拉瑟的母亲时常都在教育女儿要改掉这个习惯,不过多半都是被当成了耳旁风。
“不对啊,老师他以前向我提起过这个,”凯恩斯在翻看着杂志的同时谨慎地又在回忆里确认了一下,“安格雷他以前是我的老师,我想你也见过的吧。”
凯拉瑟微微地点点头,伸出手来指了指杂志末页上的一个满脸白毛的历史学家照片,“不就是这个糟老头子吗!”
“说谁呢,两个蠢货,”听见这话凯恩斯顿时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不曾想身旁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喝着茶水的老头居然就是安格雷老师!他又惊又怕地走到那老头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的面相,是安格雷老师没错,因为安格雷那老头满脸的白毛都是自然卷,别人要想仿的话百分之百就是白费力气,“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老的帅哥啊?还有你那废材眼神,我安格雷难道还能有假?你们俩没事儿又在背后数落本人,首先我告诉你啊,你别让碰见阿布斯那家伙,到时候你少了层皮我肯定不负责,然后我警告你啊,你别让我再一次听见你们在背后乱说别人,到时候我告诉了阿布斯你最好别向我说‘你他奶奶的敢告老子的状’。”
每次听见安格雷老师发牢骚的时候凯恩斯准头大,那老年人说的话数量可不是一般的多品种可不是一般的丰富,毕竟这家伙是搞了历史不知有多少年的老油条,见多识广的情况就多不说了,可那嘴里语言手脚行动变化多端的特质就不能忽略了,一句话总结下来这家伙可不好对付。
“怎么,又在想着用无聊的主意来整我?”
二
七月十日那天,我们运用去**申请到的建设资金在黄石中部的西拇指洼地建立了一辆两层小楼大小的移动基地车,随后那排成一列长龙的大型卡车便开进了这片靠近辽阔蔚蓝的黄石湖的间歇泉密集地。待设备搬运工作完成以后,我把负责黄石科考的工作者们在移动基地车门口的空地上召集了起来,以便于分配和细分好这次考察需要的人力物力与其责任范围。参与这次科考的人员除了在米苏拉工作时的几位老拍档以外,我还额外去找了两名在黄石地区参与地质工作多年的资深地质学家,虽然史蒂文和路易他俩并不是很喜欢这两个头发特长颜色特黄的中年男子,不过因为这个决定是鉴于我们在目前对黄石地质还不熟悉的现实下做出的,具有很大的必要性,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我想我们在哪里见过,小姐。”那两个地质工作者中的一个叫做萨拉曼的不停地眨着眼睛看着正在乔约翰身边听着MP3的张慕瑶,当时乔正在和萨拉曼的同伴罗伯特正在黄石湖边讨论着什么,当然他们在阳光下的身体都映上了湖面闪闪的鳞鳞波光。张慕瑶不禁觉得好笑地看着隔自己不远满脸胡子的萨拉曼,笑着回答道:“是吗?我怎么……怎么不记得了?”
“那次我们在夏威夷啊!你就给忘了吗?”罗伯特转过头来白了一眼身边这个总是喜欢和陌生女孩搭讪的萨拉曼,结果那被鄙视的家伙还向着同伴春光满面地大笑起来了。
“这个白痴,”罗伯特苦笑着摇了摇头,“乔我看我们就这样吧,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合作。”
“那就这样定了,以后你们就可以到这儿来找我,或者直接给我打电话。”乔约翰满心欢喜着迅速地弯下身来一把抱住身边的慕瑶把她在空中顺时针地转了好几圈,停下来以后眉毛向着对方做出很大幅度向上扬了扬的动作,又惊又喜的慕瑶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家伙了,
“喂,乔,你给我听着,以后没我允许不要随便抱我。”
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罗伯特两人就迅速地离开了西拇指地区,乔约翰站在原地凝望着顺着湖边公路正在向着远处绵延里有些残缺的阿布沙拉凯山脉驱车走去的两人,“从刚才和他们的对话我能知道一件事情,原来这里,是一座日渐活跃的超级火山。”
“一看到那个萨拉曼就觉得让人心里不爽,”慕瑶对那个萨拉曼开始有些厌恶的意思,“不知道他哪里去学的,居然有这么拙劣的搭讪,也不知道有几个女孩能栽在他手里。”
八月二十二日。秦雨心忌日的十八天前。
已经出院的诗人秦雨心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在泸州百子图广场对面的河岸上,她也时不时地调过头看看河对面那个宽敞的边沿上拥有九根石柱让自己险些送命的地方,不禁有些恐惧和憎恶的意思,但又想起住院的这段时间里那个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也让自己明白很多东西的护士,感激的想法也不时地左右在她的脑海里。
诗人的家前段时间因为自己想要点安静的缘故于是从水井沟那边搬到了鹿港小镇。鹿港小镇濒临男朋友以前总喜欢陪自己散步的那条浪花一向清绿的沱江,而且这一带的交通也不是特别的繁忙商业发展也近几年才有的事,所以说安静是在所难免的。秦雨心非常留恋这里。
诗人居住的三楼二十二号房紧邻着那间一直都不见有人出入的二十一号屋子,虽然秦雨心她很喜欢在小区里到处去串门听听邻居们的家常琐事,很快大家也对这个诗人有了一种近乎亲昵的关系,不过这户二十一号的主人却始终不见踪影,就算物业月底进行电路检修的时候技术员去敲他们家的门也不会有任何答覆。
“听说这户人家一直都是一个单身汉,”楼下的邻居家那位老人每次提到二十一号这户人的时候都这样说,“听他们讲好像那个男人叫作宋兆霖吧,听说小时候是从国外回来然后在这里长大的,算算时间现在他也应该有二十七岁了吧。”
“那么他人现在在哪儿呢?”诗人话语里带上了一丝好奇。
“我们也很少和他交往啊,我记得五月的那会儿他像是回来过一次,那人无论做事还是语言都神神秘秘的,就只和做保安的李安那小子有点来往,另外你所住那几间屋子原来的主人也是他的一个朋友,我记得好像他是叫作杨蒙的吧,也是和那神秘人一样的大龄青年,平时要不是看见他俩在一块儿。”
“那屋子的主人叫作宋兆霖?”
“没错,五月的那会儿我有见到过他一回,当然那时候杨蒙一家人都还没搬走,听李安讲,这两个人是去了美国的。想起来他以前好像也有一个对象,”邻居猛然惊醒过来,她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留着长发的女诗人,“我……我记起来了,那女孩的名字和你完全一样。”
“你的意思不会说我就是那个女的吧?呵呵。”秦雨心笑嘻嘻地问。
“当然不会啦,那女孩后来是死了的,听李安说她是肺癌晚期。”邻居说完这些话以后突然沉默了下来,隔了许久她才把后话慢慢地说了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但这肯定苦了宋兆霖这孩子,听说他到现在都没打算找对象。”
秦雨心依旧迈着静静的步子走在河边的公路上,脑海里不断地回忆着这些与邻居对话的内容,原本平缓的思绪也渐渐变得凌乱起来,因为半年前自己的男友不也是这样离开自己的吗,尽管他不是因为肺癌或者是别的什么意外。也就是在那之后,秦雨心常常感叹这世间世事的变化无常,人善变,物却不变,情亦能改,河水亦在流走,美好的时光也是过了就不会再回来,难怪古人言,眼前尽物是人非事事休,只见无可奈何花落去,却难似曾相识燕归来。
布莱恩大街的槐树下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位白发苍苍的画家。礼拜一上午太阳的仰角现在已经很高了,泛白的树林之间的石板地面上满是快要被蒸发殆尽的积水,原先明丽的树叶倒影早已不复存在,残余的深色水迹布满画家整个忧郁的画卷,树木浓重的绿色掩盖着天空肆意泼洒的阳光,仅留下缝隙间可怜的些许光柱。
画家端正地坐在画板的后面,专心致志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风景,有时就在纸上用小铅笔轻轻地勾勒几下,之后又转入观察的阶段,似乎生怕掉落每一个动人的细节。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的歌剧院里响起了伦敦城里几个音乐家低浅的合奏声音。演奏者在钢琴上一贯整齐而沧桑的音律风格不断低沉的渐变之中,也不时地夹杂着在右手边的高阶音,伴随乐谱中间的三个半音似乎代表着作曲者心中默默的迷惘心绪。演奏者一旁的手风琴以一种特殊的管弦感觉回响着这段乐谱音阶,两者的结合让人听起来就像演绎出了四手连弹的和谐效果那样。
阿布斯独自一人来到了布莱恩街西边街口的特朗西公墓。这时候公墓低矮的围墙上正盛开着一簇簇紫红色的紫薇花,而围墙的红棕色与深绿色的小叶片则掩映其中,即便它们的背后也耸立着一片片茂盛浓密的松树。阿布斯注视了一下那在生锈大门上的紫薇,然后向着墓地里面迈着疾步走去。
秦雨心的坟墓是在以墓地大门为准的围墙最左边的一个旮旯里。墓地纵横交错的石板小路干净整齐,估计是不久前有人来过这里做过一次彻底的大扫除,回想起刚才自己才在大门口旁边的垃圾站那里看到的成堆的已经枯黄的杂草,而杂草旁还拖拉着一层层带着泥土的干松针的情景,阿布斯平和的眼神里不禁有了一些感慨的意思,毕竟这和照片上的描绘就除了布局上的不同外其余的东西没哪一样没做过变更,甚至连秦雨心那曾满是青苔的墓碑也被人用刷子仔仔细细地清洗了好几遍,要不然能有这么洁白鲜亮的样儿出现在阿布斯面前?
“二十二日这天,我遵照你的安排到了特朗西公墓寻访了秦雨心的墓冢。这次我看那里已经被人仔仔细细地作了一番大扫除,原先丛生着由一人多高的蒿草如今已经全部被铲除干净仅留下平平整整的棕黄色土地,而你在照片里所描述的那些原先异常茂密的松树枝条也被人作了一番修整,对了,这里还不得不提到就是秦雨心的墓碑也被人打扫得像新的一样,隔远点看也能看见大理石在阳光下那清晰的纹理。而你在信件里所怀疑的情况我在这边暂时还没有看出来,秦雨心的坟墓除了墓碑被人动过以外其余的部分都还是保持原态的,我特地地注意了一下坟墓上面以及周围的那些泥土,为了保险起见我还用手向下略微地刨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异常,可以排除你所担心的狸猫换太子情况。
“另外我们在伦敦这边暂时还没有开始正式的研究活动,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寻找那张乐谱的具体位置,因为伦敦这地方从面积上来看呢也不算特别大,只是我们暂时还找不到能够帮助我们的业界行家(收藏家或者地下文物组织的成员),另外我们还要告诉你一个很奇怪的信息,听住在布拉恩大街上的一些瞭解收藏的老人讲,近来的这几年里大英博物馆和白金汉宫等地区里收藏的藏品一直都在莫名其妙的失踪,官方始终在追查那些居然能够在白金汉宫等等监控如此严密的地方盗走物品的嫌疑人,两年里总共追回来了包括《向日葵》以及圆明园兔首等在内的二十件藏品,不过这与流失出去的藏品相比就无异于杯水车薪。当然咱们组织里那个路易我想百分之百不可能做得到,毕竟那种满是红外线以及指纹眼球识别的地方那家伙恐怕连见都没见过。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在意秦雨心,即便她离开了人世你也在一直默默爱恋着对方,当然这也是隔了一辈人我的话或许不大切合你的实际不过我也想着给你一个建议,就是希望你尽快地忘却或者干脆就把她埋藏在心底不再去思念了吧,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你身边的张慕瑶很早以前就和我提起过她喜欢你的事情,摒开了朱梓研这个因素以后我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秦雨心你当年是那样的爱着对方但结果却是对方与凯恩斯结了婚,与其想着那遥不可及的幻梦倒不如思考一下自己眼前的这些触手可及的现实,而且张慕瑶这个女孩很好我敢肯定,要知道当年她父母车祸以后双双离开人世她从五岁开始就一直在我家生活,因为我一直没有儿女,所以完全可以这样说张慕瑶是我女儿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更望你三思。阿布斯-穆特雷。”
三
路易这人一旦要是和杨蒙混在一堆的话总让觉得他们就是一对死冤家,怎么说呢,首先杨蒙是个爱吃东西做事老实但却某些情况上略带狡黠的傻帽这没错,然后路易呢又是个说话非常拽而且手上动作异常发达的主儿,这两个不论是行为还是性格都貌似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要是组合在一起,反正我对此倒是习惯得就像情人总是分分合合那样。
很快八月份居中的时候组织上准备这次科考的设备都已从远在东海岸的迈阿密运了过来,我原本以为这次的科考绝对会涉及到地下火山活动监测这一个从逻辑上推出来的项目,结果三十一号那天当搬运工人们把东西都盘到咱们的流动工作车里的时候,我当时就傻眼了,从那些在车门口横着排成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长龙这种规模来看,我马上就意识到这次考察应该就和以前那次在中美洲在时间上不会差到哪儿去,至于它的具体内容我们还得等**那边发文件过来再作决定,但我敢打包票这次的工作肯定不会是很轻松的才对。回过神来的我还是得按照章程来办事,首先用点头的方式清点了一下工人们运来的设备以及他们的人数,哟不看不知道,这装置里面居然还有网络流量监控的说。
2010年8月23日联合国总部 全球能源部署会议
“那么先生,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解决这一问题呢?”来自美国的代表团就着节约用电的问题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未来将要把黄石地区的电力供给全球?”
“不错,现在世界上有多种可供利用的可再生资源,例如丹麦风力、中国三峡、亚马逊河流域等等,这些资源如果得到很大程度上的开发,便可以解决局部用电需求,可是一旦供给能源不断衰减全球的话,那就失去了它们的意义,”老人不断地翻着桌子上那一叠文件,他精细地挑出一本绿色的簿子,“据估计,我们最为依赖的火力发电将在一个月后完全失去作用,也就是说不仅是西海岸地区,整个全球都将步入电力极其短缺的时代,届时为了全球电力平衡还得采取一定的限电措施,我们的缺省方案是采取4天停电1日供电的形式,如果大家同意该方案的话可以投票表决,有持反对意见的也可以作出说明帮助我们完善方案。”各国代表团们即刻开始了激烈的讨论,首脑们斟酌着老人的话,但不久之后的投票仪式上全场竟然全票通过。
“我想能源部长的临时方案应该能够暂时应付这一次空前的能源危机,我们希望,如果有朝一日能够找到彻底恢复电力的方法,那么我们濒临停滞的产业就能够得救了。”各国首脑向着老人投以期盼的目光,纷纷鞠躬致敬。
“你得说清楚张慕瑶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杨蒙和路易两个人撵在我的身后不知疲倦地追问我这样一个问题,我有些厌倦地抬起手腕看了看现在的时间,
“你们已经问了我俩小时了,就不能消停会吗?”
“其实我也不想问你这么无知的问题,是杨蒙他过于年轻不懂事,”路易用一种应该可以形容成语重心长的语气对我这样说道,“以后我会帮你搞定的,虽然我也蛮想知道的……”
我一巴掌给那俩小子脸上就是一人一个红色手掌印:“真你他妈的雷人啊!”我对他们的行为开始感到愤怒了,“说了她是我老婆你们偏不信,要是再这样小心老子上法院告你俩。”
“张慕瑶来了!”杨蒙惊叫着朝流动车车门里面喊了一句,那车子无论是体积还是长度上来说数值都不是很小的,我呆在里面连说话的回声都不一定能听见。张慕瑶这时的确从车子里面走了出来,而且她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做好的小笼包(因为还冒着热气儿)。
“怎么着,我不能出来吗?”张慕瑶觉得这杨蒙的话语有点奇怪,“我又不是才来的这里,有那么稀罕的吗?哦对了,这种包子我以前在我叔叔家做过几年,我想味道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尝了下自我感觉良好,各位就一起吃点怎么样?”
杨蒙终究是杨蒙啊,还没等路易把筷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百分之百从杨蒙那里学的,要知道杨蒙这小子他的衣服口袋里拥有世界上最齐全的餐饮工具,不论是中餐的筷子汤勺,还是西餐的刀子叉子他一应俱有)他就已经抢先一步用手抓了一个塞进嘴里,“吃包子还得用什么筷子,得讲究一个风土民俗现在还需要有速度。”
很快的那盘子点心就这样在你争我夺的烽火中消散得无影无踪,我想我就看到过那包子长得一肥二胖而且生得还是雪白色的就完了,至于里面包的是啥样儿的心子我就全然不知道了。“要不和我一块到厨房里去?”慕瑶甜甜地望着我笑了笑,也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情愿,抓起我的两只手就往厨房里头拼命地拽,毕竟不想搞得关系僵化而且肚子也饿着我还是没怎么反抗。这莫非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者,“民以食为天”?
文件发过来的时间是在九月一日的上午七点钟,当时的我还在露营地帐篷里用只充了一半的电池在一台不能上网的集显笔记本激烈对战着《红色警戒3》,虽然画面被我调成低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海水就像是米汤),不过毕竟是集成显卡的烂本子能玩就非常不错了,即便说流动车上安装着高端独显的机器还是有(不过蓄电池有时间限制)。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当我快要把该死的日本用小兵兵甩翻的时候,脸上慌慌张张的大汉手里捏着一叠印满文字的稿纸冲进了咱的帐篷不说,还摇摆着撞在了帐篷的支撑架上,当场那帐篷就垮了下来直接把我们一起掩盖在里面,我一边到处乱摸着咱的本子一边嚷着,“这下好了啥,要不咱们一块再叫几个人来玩玩捉迷藏?”
我和大汉在帐篷里面混乱地摸索了好半天总算从拉丝口那里匍匐着钻了出来,站在门口大汉紧张地把打印稿交到了我的手里,“**竟然要求我们在黄石全线进行热液系统检测!”
我有些不大能懂大汉的意思,怀着疑惑的心情打开那份满是密密麻麻文字的稿签纸:
“尊敬的R-RAM新任最高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