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楼。
一朵小小的月昙在墙角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柳嫣笑了,抬头,夕阳已在天边了。
“你挡住我了”轻轻柔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一滴水珠,荡漾起圈圈圆圆的涟漪。
“很抱歉挡住姑娘了!”怔了一下,侧步,看见了那落在夕阳淡淡的光芒里女孩,她就像路边常见的乞丐一样,脏兮兮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脏兮兮的面容,或许是因为在夕阳的光辉里,柳嫣看见了一双如凤凰花开般绚烂美丽的眼睛。
“和我一起看夕阳吧”她的声音飘扬在空中,在黄昏的影子里,引起了某些很美丽的回想。
我也很喜欢看夕阳的!
“为什么想要看夕阳呢?”就这样随性的坐在她的身边,让夕阳的光辉落了一身衣裳,恍惚里,在很久很久的最初,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幕,在万顷碧波之下,一个明媚如凤凰花开的女孩拖着白衣的少女隔着浪涛看着天际燃烧的夕阳。
和我一起看夕阳吧。
为什么想要看夕阳呢?
似水流年,如花美眷,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但不能因为会失去现在就不去珍惜啊,就像夕阳,不会因为就要消失而隐没光芒啊,看,那光芒象不象凤凰涅磐时的火焰?
……
“似水流年,如花美眷,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但不能因为会失去现在就不去珍惜啊,就像夕阳,不会因为就要消失而隐没光芒啊。看,那光芒象不象凤凰涅磐时的火焰?”女孩的声音如预想的与记忆中那模糊的画面重合。
无声的笑了。
当最后一缕光彩消失在天边后,女孩很自然的扯了扯柳嫣的衣袖“我饿了,你可不可以请我吃饭啊?”
“可是,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吃饭的!”柳嫣笑着说,一种极淡的温馨,如同金色记忆的童年里看见临家小妹撒娇时的情景。
“这样啊,原来你也和我一样没有饭吃啊,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蹭饭?”她美丽的眼睛狡黠的笑着,样子极是可爱。
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笑着点点头。
于是,一位气质出众的少女与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乞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并且在所有人惊异的眼光中又大摇大摆的直接进入了雅阁之中。
当月光流泻时,两个才并肩出了朝阳楼。
“吃的真好啊!”感叹的说着。
“是吗?”摘下了一直戴着的帷帽,顺手理了理纷乱的秀发。。
幻舞轻纱的长发未髻只以一条银带束起,鬓边斜插着紫晶铸就的双飞燕。月光下,如绝丽的月下昙幽幽盛放。
“姐姐好美啊!”乞丐女孩叹息道“就连那简单的双飞燕都看起来是那么漂亮。”
“你喜欢吗?”轻纱的声音温柔的连月光都迷离了。
“是啊,要是我也能有这么美丽的双飞燕就好了。”
“那就送给你吧!”伸手取下,真诚的递上“因为喜欢,所以要记得好好的爱护。”
女孩轻轻接过,笑着唱道:“双飞燕,双飞燕,离燕双飞各西东……”
瞬间柳嫣心底一震,“离燕双飞!”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也送姐姐一样东西。”女孩的眼睛明亮,月光下她的手心中是一个极其精致的人偶娃娃,精致到彷佛下一刻它就会站起来和你说话。
“再见了!”在柳嫣的惊讶中,女孩就这样笑嘻嘻的离开了,如来时一样,突然的。
“姑娘。”柳嫣觉得自己想留下她,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彷佛是深深印在血脉中的熟悉温暖。
“我叫轻尘,姐姐,我走了,谢谢你的晚饭”远远的声音飘来“双飞燕,双飞燕,离燕双飞各西东……”
树海深处
“咄——”的一声,湛卢再一次挣脱清冷女子的束缚,整个的没入三丈外的树干中。
妖红的怒炎烧红的那双清冷的眸子。
不受掌控!
第一百次,
整整一百次,
湛卢不受掌控整整一百次,
“什么人,出来!”森冷的杀气从这如月的女子身上蔓延开来。
“涟月,是我,轻尘,”娉婷的绿色身影出现,纤手一扬,湛卢带起一道银霞,轻柔的落在她的手中。
“你来做什么,想来看我的笑话!”杀气已然散去,那双眼眸复又浮现黑色,只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却丝毫未变。
将手中的湛卢还给涟月,轻尘好脾气的笑了笑“湛卢是上古神器,一旦施用者心有邪念就无法掌控它,涟月这一点你该记得的。”
“轻尘,你看清楚,现在的涟月还能配的起这上古神器吗?”月光是清明的,却有凄厉的叹息随风而走,那四散的戾气与怨气,惊人心魂。
“你想用湛卢做什么?”不祥的预感。
“你应该知道的!”
“不许,我不允许你动她。”
“怎么,无情无爱的你也动了心了吗?”冷冷的笑着。
“不管,反正我是不许你动她。你动了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你是知道的!”
“断情吗?呵呵,我已经不在乎了。”
“轻尘,你知不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的人爱上别人是一种怎样绝望的痛,现在我冰冷的生命里却只有漠然。我知道我现在所作所为的后果是什么,那又如何,我只想为自己真实的活一次。”
那绝尘而去的身影,是寂寞的。
轻尘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任月蔓过眉眼,任风扬起长发,任时间一寸寸流去。
当最后一颗星子暗淡下去的时候,她的背后走来了一个人,“轻尘,去阻止她,无论怎样,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是,公子。”
千辰慢慢的笑了“涟月,傻女孩,我都不知道我的心,你又怎么会懂呢?”
“柳嫣——”蓝色的身影不停的在眼前晃动,“你是我的救星,还是我的魔星——”
他的话语很轻,他的声音很淡,
而这里的风声太大,这里的星光太暗,
这一夜的千辰,没有人,看见。
“你要杀了我?”眼前的少女清冷如月,却是冷若寒冰。很久之前就已经察觉出有人跟着自己了,既然她不愿先动手,自己也没有必要先打招呼,有意无意的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行着,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锋利的宝剑指着自己的咽喉。
“总有个理由吧!”
冷冷的看着柳嫣直接打断“赢:命;输:命。”
“我们有结下这么大的仇怨吗?”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冷美人,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自己就是冷冰冰的,无意之间撇到了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嫉恨,恍悟的暗中点点头,“湛卢,好大手笔!”
剑,已在手,剑锋一翻,冰灿灿的银色,拨云见月,冷光中透着一种刺穿生命的冰凉味道,如那一声心底的叹息。
血珠扬起……
“为什么不躲!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收剑,皱眉看着剑尖一点鲜艳的水珠。
“不关你的事情!”皱起了眉头,伤在了手臂上,还真是有点痛,“我说,后面的各位,一路上辛苦了,现在好戏也看的差不多了,可以出来了吧!”
“有人?”惊异的收剑护身。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不浓烈,却足以叫人心寒。
涟月的脚旁已躺下了三个黑衣人,眼看是活不成了,没有鲜血淋漓的可怖场面,只是他们喉间的一缕细细红丝,昭示了方才那一剑是如何的快而狠绝……
即使以巾蒙面,也难以掩饰此时黑衣人的惊惶神色以及孤注一掷的怨毒,这次若他们还是无法将任务完成,等着他们的不知会是什么刑罚?
原先以为这少女是她的仇人,等她们打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坐收渔翁,谁知道她宁可让伤了一剑也不愿出手,自己的行踪反而被暴露了,那少女也是奇怪,先还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转眼变脸伤了他们好几个人。
为首的黑衣人只觉得手脚冰凉,风吹过,带着凌厉的杀气是刺骨的冷,眼前的少女,仙姿玉质,出手却是如此的狠辣无情,宛如修罗恶鬼,偏偏一招一式间又是如此的华丽美妙,愈加的令人心生寒意!
“还要玩吗?” 虽然脸上是冷冷的不屑神情,可是为了保护身后的柳嫣,多少还是有些阻滞了涟月的身形动作,更为严重的是她发现周围的景物在渐渐模糊,甚至现在与自己对敌的黑衣人的面容也开始看不清了!难道是……中毒?压下心中的骇异,涟月手中的剑却未见丝毫凌乱,只是愈加的凌厉迫人!
“退!”一把推开呆立的涟月,顺手塞在她嘴里一粒丹药,右手则翻腕接过了她手中的湛卢。
湛卢迎上劈面的长刀,听见“铛”地长刀断为两截的落地脆响,而湛卢的剑式未有丝毫停滞,隐隐挟带着风雷之势,扫开另一黑衣人刺向她左手的铁剑,划向第三个黑衣人的颈项……一瞬间,那黑衣人白了脸色,已是避无可避!
与此同时,另一十四名黑衣人已分别攻向了柳嫣的下盘和后心,若不撤剑回防,怕是不死也是重伤!却听见柳嫣冷哼一声,剑的去势更快,划过那黑衣人的颈项时甚至不曾带出一滴血珠!循着剑势,手腕翻转,湛卢脱手斩向身后黑衣人的腕部,此时柳嫣也感觉到背心一凉,可也仅只如此了,便听见一阵闷哼,两名黑衣人长剑已脱手,如见鬼魅,原先握剑是手更是鲜血淋漓,森森然可见白骨,同时柳嫣大喝一声,斩金截玉,人已拔空而起,踢向抢攻他下盘的黑衣人的面门,黑衣人急退,顾不上举剑削向柳嫣的双足,却依然被狠劲的腿风扫到,只觉得的头昏目眩,摇摇欲坠,脸上更是青白交织,夹杂恐惧,方才若是被踢中…
出手是前所未有的狠辣,只是因为这些人居然用毒,不快点解决了他们,怕涟月撑不住,毕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毒,只是匆匆塞给她一颗解毒的丹丸。
举剑看着他们,努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湛卢这种上古神兵果然厉害,尤其是对自己这种灵体的伤害太过于严重,若不是涟月出手心存顾忌,没有伤着要害,自己就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了。
“退还是继续下去!”黑衣的头领也在观察着情况,想不到这小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主人交代任务的时候并没有说她会武,现在怎么办?不出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出手的话兄弟们伤亡很大,而且能不能完成命令又是一说,思考良久,远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听到了这声音黑衣人的脸上明显的一阵轻松。
“撤!”成王败寇,没有必要说什么场面的话了。
直到他们消失不见了,柳嫣的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用湛卢支撑住身体,向涟月走去。
“原来你是会武的!”涟月看着她走了过来,“看来是我多事了。”
“你怎么样了?”不顾她的挣扎,抓住了她的手腕,“是谁?”连带着把涟月护在了身后,转头看去。
缓步走来了一个灰衣人,不知道是敌是友,柳嫣戒备地看着他。
“没想道你能坚持到现在。”灰衣人轻声笑道,语气中有着惊讶,看着指向自己的剑尖,脸上没有畏惧之色,却也没有再向前,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持……
“伤口很疼是吧?有没有眩晕的感觉?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湛卢对你的伤害应该不轻吧!”灰衣人紧盯着柳嫣,看不出在计量着什么。
“你——”不明白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似乎连自己的本源也知道的很清楚。
“还有你,头很痛吧!是不是眼睛也快看不到了!”
“是你!”涟月怒道,话音未落,抢过湛卢,身形暴起,剑化银光,直指灰衣人,希望能一举成擒,剑气激荡着竹叶,纷纷飞扬……
即使灰衣人对自己的身手武艺极为自负,此时也不敢掇其锋芒,向后疾退,直至十丈有余,剑势才稍弱,涟月却不容他喘口气,身形一变,剑光已笼住了灰衣人周身……
“天涯主人果然名不虚传,连手下的丫头也这么厉害。”原是神色从容的灰衣人,此时也不由的神情微微一变,看来他还是小瞧了涟月,虽然避开了要穴,衣衫却无可避免地被剑气划开了长口,少了一开始的从容优雅,现在他甚至怀疑涟月是否真的已中了他的‘幻梦’……面色一凝,换上了慎重神色,脚步微错,避开利剑锋芒,手指微曲,宛若兰花新绽,无声无息地拂上涟月的手腕脉门……
彷佛微凉的风轻柔拂过,当涟月感觉到不对时,立即回腕撤招,突然一阵剧烈的炸开般的疼痛传来,不由的身形踉跄,堪堪避开拂上脉门的手指,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其他招式,极力地与那可怖的疼痛对抗着,再也凝不起心神反击……
灰衣人面上不由的出现了笑意,果然还是中了‘幻梦’啊,手势更快地点向涟月的肩井穴,虽然已中了毒,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是一个好控制的人呢……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得手时,突然一个蓝色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了过来,剑气森然,使他不得不放开即将擒住的涟月,连连后退,心中不禁凛然,伤得那么严重还能扑过来!
不动声色地将涟月护在自己的身后,持剑而立,紧盯着灰衣人,自出江湖以来,所遇高手不知凡几,而此人完全看不出深浅,只能用莫测高深来形容了,第一次有了完全没有胜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