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老管家步入南宫宥书房中,见他正坐在窗边擦拭那柄弯刀。
南宫宥头也不回,问道:“都整理好了吗?”
“三爷,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回京也没待多久,这就又要走。”老管家含了不高兴的语气,说道,“这府里冷冷清清的。你这一走,又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南宫宥笑着回头看他一眼,说道:“五伯,我过完年就回来,给你带王府主母回来。你高兴吗?”
“真的?”老管家两眼放出光来,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好好,那我再去准备一些你送给王妃的礼物。”
南宫宥看着五伯高兴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五伯原是母妃身边的内侍,自小便照料他。自母妃去世之后,他便成了他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人。儿时的他孤独寂寞,父皇每每见他都对他严厉非常。他过继到皇后膝下后,皇后待他有如亲儿,这才稍稍弥补了他一些缺失的母爱。但是皇后还育有太子,再怎么精心照料他感情上也是不一样的。唯有五伯,始终守护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后来他成年之后父皇没有给他封王却准许他出宫建府,虽然于礼制不合,朝臣都反对,但好在他终究还是有了自己的王府。他便带上了五伯一起出宫来了。
五伯在他心中早已经是他的亲人他的长辈,在五伯面前他并不是王爷。
宗越进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乐颠颠出门的五伯。他不解地看了南宫宥一眼,南宫宥却无视他疑惑的眼神,笑着问道:“东西都整理好了吗?”
宗越这才带了迟疑的面色对南宫宥说道:“太子殿下来了。”
南宫宥这才收起那把被他擦得蹭亮的弯刀,问道:“殿下此刻在哪里?”
“在前厅。”听到宗越的回答,南宫宥整理衣装便起身往前厅而去。
这几日逍遥愉生心中总是有丝丝莫名的不安。这日晚间,寒气越发沁人,香培多往阁中加了两个暖炉,素日常用的云水香气味冥迷地在屋内散开来,让人闻之人欲眠。
青雨澹烟离开月余,每日都会向她传信息过来。可是最近接连好几天愉生半分消息也没有收到。林步步月前就发消息来说要回来鸾阁,可是直到今日也没有露面。
鸾阁之中她无人可用,如果林步步真是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那么现在她根基不稳正是她行动的最好时机。
逍遥愉生懒懒地躺倒在软榻上,逶地长发自软榻侧边垂在外面,香培坐在榻下细细地为她把发丝梳顺。愉生凝神思索,阁中暧意融融。她听到外面的风声自湖面卷过,穿梭在回廊亭阁之间。低低的呜呜之声带着冬日里的索然寒寂。
“小姐,外面好像下雪了。”雪下得越来越大,沙沙的声音连香培都听到了。
逍遥愉生点头,懒懒说道:“嗯,这还是今年第一场雪呢。”
香培见她神思沉沉,便不再多话。只细心地把梳顺的头发挽成一个个简单的小髻,她是闲来无事,逍遥愉生也不管她,只闭目凝神,任由她自己头发上做花样。
雪越下越大,裹夹在风里似乎还带着别的声音,逍遥愉生侧耳细听之下,迅速起身走到房中的一边小门。一打开便有凌厉刮骨的寒风自外面涌进来,屋中烛火剧烈抖动几下,终是没有灭掉。香培披了一件厚实斗篷,跟到逍遥愉生身后,扯住她的袖子向外看去。
大如鹅毛的雪片自空中密密落下。夜色深浓,湖面上一片漆黑,只有楼阁近处的湖面上被灯光晕出一片昏黄,那片原本平静的湖面此刻却有微波浮动,似有东西藏在下面。香培紧张地向逍遥愉生更靠近了一些,颤身问道:“小姐,那是什么啊?”
逍遥愉生目力惊人,她冷冷地看了湖面一会儿,一边拍拍香培紧紧扯住她衣袖的手,一边说道:“是人。”
“啊?”香培还没反应过来,逍遥愉生已经跨出屋子,足下轻点向湖水中那个影子跃去。
“啊。”香培还愣在门边,下一瞬一个人已经被重重地抛到了她的脚下。冰冷的湖水被带起,溅湿了她的裙摆。她被惊得大叫一声。
那人似在湖中泡了很久,此时已经冻得面目发紫。又因全力向楼阁游来,此时无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喘了两口气。逍遥愉生闪身回到他旁边,抚开那人面上的发丝,在香培惊叫出声之时迅速地捂住她的嘴。
“阁主。”此时外面已经有人听到屋中的呼声而开口问询了,“阁主,你们没事吧。”
逍遥愉生向香培使个眼色,香培极力压下心中的慌乱,声音平缓地说道:“没事,我刚才加香没注意,烫到了。你们小声点,阁主已经歇下了。”
听到香培如此说,门外便没了声音。
那人被她们扶到屋中,此时面色越发青紫,逍遥愉生充了真气给他这才稍稍缓过来。
“小姐,”香培犹豫着开口,“要不要我去把赵澄叫来?”
逍遥愉生此时面色阴沉冰冷如窗外寒雪,她平视香培,一言不发。
香培心下没底,但是却并没有因为她阴沉目光而害怕,只担忧地说道:“小姐,澹烟此时如果不把为湿衣换下,这天寒地冻的,他又受了伤,我怕他撑不过去啊。”说着又想了想,道,“小姐,可是连赵澄也不放心?”
“你去叫崔岭过来。”逍遥愉生沉声道。
“崔岭?”香培惊讶地看着她。可她此时面色沉静如冰,香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悄然去了。
“小姐,”澹烟此时神志恢复一丝清明,在看清逍遥愉生后抖着声音说道,“救我姐,救救她。”
逍遥愉生握住他冰冷的手,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有事的。”
澹烟努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断断续续告诉逍遥愉生,等到香培带了崔岭过来,他已经再次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