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入秋,下了几场雨,天气一下子凉爽下来。淼焱准备好两箱户外用品,计划九月中旬就去长白山采药。他订了西安经长春到长白山的机票,叫我调整好身体,多带点衣服,与他一同前往。雪雁可以办理托运,但是它不愿意被关在铁笼子里跟一堆行李一同飞行,所以我让它在我们出发那天自己先飞到长白山呆着,等我们到了再跟我们汇合。
我告诉外婆要和叶医生去长白山采药加实习几天,外婆道:“长白山确实有很多名贵药材,东北人蔘,鹿茸,雪蛤什么的都是最好的。你能够跟着叶医生去长白山实地采集药材,倒是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我连连点头,外婆想了想又道:“按理说你跟叶医生这样的神医一起,我应该放心才是。但是那长白山远在东北,气候饮食都跟我们这里大不一样。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成天忙着学医,平常就不怎么会好好照顾自己,这下去到那么远的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难免会有些水土不服,可别染上什么疾病才好!要不我让小赵或者王嫂跟你一块去,也好有个照应。”
我摇了摇外婆的胳膊,撒娇道:“外婆,你就放心吧,有雪雁和我一道,不会有事的。”
外婆看了我一眼,嗔道:“雪雁就是一只鹅,你这么远带着它也不嫌麻烦。我看还是让王嫂跟着你,一路上可以为你们做下饭洗洗衣服什么的。”
我坚持道:“外婆,机票都已经订好了。王嫂不用去的,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外婆比我更固执,絮叨道:“苹苹!机票我会让王嫂去补订一张,叶医生那里我也会跟他解释,不会耽误他的正事。你平时连手机都不愿带在身上,有什么事情根本联系不上你,没个人在身边我怎么放心?只是不巧你子玉哥哥昨日和你舅舅去了俄罗斯谈一个什么项目,不然的话,子玉和你们一起去我倒更加放心些。子玉以前去过几次长白山,也懂中药,为人最是细心体贴,有他一道你们倒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呢。”
我拗不过外婆,只好同意了。其实子玉哥哥不在最好,不然他跟了去,发现雪雁竟然可以驮着淼焱飞到一座座陡峭的山峰,不知道会有多么惊异。
第二天上午,小赵开车将我和王嫂送到机场。淼焱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托运了,看到我身后拖着行李箱的小赵和提着行李包的王嫂,不解道:“苹苹,他们——”
我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道:“哦,小赵是来送行的。王嫂,王嫂嘛,她跟我们一起去长白山——”看到淼焱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我忙补充道:“外婆不放心我独自出远门。如果不让王嫂跟着,她会不准许我去的.”
淼焱看了一眼王嫂,淡淡道:“让他们赶快把行李托运了,安检的人很多,一会就要登机了。”说完径自转身向安检口走去。
一点二十的飞机,到达长春已经下午四点半。在机场休息了下,吃了晚饭,又换乘了晚上八点过到长白山的飞机。换乘的是架小飞机,遇到气流,颠簸得厉害。只觉得那飞机一会象要在空中跳起来,一会又一个失重直往下坠。王嫂吓得脸色惨白,左手紧紧抓住我的右胳膊,颤抖着声音道:“苹苹,飞机颠得这么厉害,该不会掉下去吧?我儿子今年刚上大学,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呢!”
淼焱面无表情地坐在我的左边,听王嫂这么一说,冷冷道:“王嫂放心,你还没到寿,死不了。”
待飞机在长白山机场停稳,已是晚上快十点了。走出候机厅,淼焱预约好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司机是个体型魁梧的东北大汉,一眼认出淼焱,热情地迎上来,接过我们的行李,将我们带到一辆越野车上,直奔酒店而去。
车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我不禁打了个寒噤。王嫂忙拿出件外套给我穿了,道:“还好老夫人叫我跟着你,不然这一下飞机你就会着凉!”停了一下,又道:“叶医生身体好,穿件单衣也不冷。可是我们苹苹姑娘不一样,女孩子家家的,最怕受风寒,听说有的姑娘就是因为体内寒气重,孩子都怀不上呢。”
我隐约看到淼焱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忙道:“王嫂,今天一早就出门,你也累了吧。累了就闭上眼休息会儿。”
酒店很快到了,淼焱去前台办了入住登记,拿了房卡,帮我们把行李放好,便去歇息了。我们住的三个挨着的单间,我等王嫂一回房,就迫不及待地关上房门,打开窗户,正要打个口哨招呼雪雁,就见眼前白影一闪,雪雁已从窗户飞了进来。
“主人,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害我淋了半日的雨!”雪雁边说边抖落一地的水。
“你一只水禽,什么时候又怕起雨来了,”我摸摸雪雁的头,道:“这里可没什么鹅舍了,你就在窗边的椅子上将就几晚吧。”
第二天醒来,天却放晴了。从窗户望出去,是大片大片的白桦林。只见一排排洁白挺拔的树干一直延伸到远方,树枝上翠绿的叶子有的已经变黄,有的飘落在地上,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十分清新动人。
吃完早饭,淼焱道:“苹苹,今天天气好,你和王嫂,雪雁去游览一下天池。司机和导游我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
我问:“那你呢?” 淼焱道:“我要去抚松县跟当地的采药人谈一下采药和收购药材的事情。”
王嫂抢着说:“去天池最好!我早听儿子说起过长白山天池,好象里面还有水怪什么的。叶医生你忙你的吧,苹苹有我照顾,你就放心好了。”
去天池的路上,王嫂看着雪雁,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它怎么也在这里?我没看到这只鹅同我们一起坐飞机过来的呀。”
我忍住笑容,一本正经道:“我把它装在箱子里办的托运。”
王嫂叹道:“乖乖,它也是命大,没被闷死!”
我们从西坡爬了1442级台阶,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达山顶。一到山顶,天池像一块璀璨的晶莹剔透的蓝宝石,突然出现在眼前。湖面水波不兴,倒映着几朵白云,显得宁静而神秘。雪雁欢快地叫了几声,展翅飞向湖中,向着远方游去。
王嫂掏出手机,把脖子上围的红丝巾取下来披在肩上,摆出各种姿势,让导游妹妹给她照了不少照片发到网上。王嫂兴奋地在天池边逛了一会,听导游妹妹介绍说以前还能通过下山的小路到达湖水边,就拗着导游妹妹,非要从小路下到湖水边去看看。
昨夜刚下了雨,下坡的山路陡峭而湿滑。王嫂没走几步,踩空一步台阶,脚下一滑,摔在地上。我忙赶过去,想要扶她起来。谁知王嫂用手捂着右脚踝,疼得坐在地上起不来。我让她松开手,只见她的右脚踝已经肿了起来,轻轻一碰就刺骨的痛,想必扭伤得十分严重。
没办法,我和导游妹妹只好轮流背着她走到景区乘车处坐了景区大巴,到站后再背着她换乘了电瓶车,好不容易才回到景区门口,坐上淼焱安排好的车回到酒店。
日头已经西沉,夕阳把天边的云彩映成了胭脂色。淼焱想必已经办完了事,坐在酒店大厅临窗的藤椅上,悠闲地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金色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满他坐的那个角落,为他的侧影渡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见我背着王嫂狼狈地走进大厅,淼焱急忙放下报纸快步走过来,和我一同扶着王嫂到边上的沙发上坐了,问道:“什么时候扭伤的?除了脚踝,其他地方可还有什么不适?”
“哎哟,我这右脚痛得都不敢着地,你看你看,肿起这么高了,叶医生,该不会是骨头断了哟?”王嫂倾诉着,却有些答非所问。
我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道:“大概中午时分,她在台阶上滑了一跤。我检查过她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大碍。就是右脚踝扭伤有点严重,我在景区管理处已经要了冰袋为她冰敷过了。”
淼焱取出随身携带的一盒银针,取出几支来在王嫂的右小腿处缓缓扎了几针,又在她的右脚趾处轻而疾地扎了几下,然后到前台处要来一副拐杖让王嫂架在腋下,道:“都饿了吧?我们还是先到餐厅吃了晚饭再说吧。”
回房后,淼焱让王嫂躺在牀上,抬起她的右腿,拿了两个靠垫垫在腿下。又从自己房中拿了两瓶药过来,一瓶喷在在伤处,一瓶让王嫂内服,吩咐道:“药按时服用。明天中午以后,你可以用热毛巾热敷你的右脚踝,一天两次,一次三十分钟。”
“好的好的!”王嫂边答应着边活动了下右脚,喜道:“咦,这脚好象不痛了耶!叶医生,你真是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