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干什么?他刚刚,竟然——
冷了眼神,厌弃看着她,像是看着垃圾一样。
是的,这个女人,就是垃圾,是他的仇人,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受伤,如果不是他受伤,妈妈怎么会要来看她,如果她没有登上那班飞机——
眼神愈发冰冷,痛恨充满了他的身心,恨她,也恨自己刚刚的失神,迁怒一般,他用力把她拖起,然后甩在地上。
“顾晨欢,谁让你睡在这儿的?”身子重重地跌落地下,她痛得额头上冒汗,猛然惊醒,却听见了恶魔的声音在催命。
抬头,他俊美到了极点的脸上,冰寒与愤恨夹杂,她仰头看着他,缓缓爬起。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恨她,为什么这么折磨她,但是,她虽然无力报复,却不愿示弱。
静静看着他,不语,等着他接下来的举动,会打她?还是再次……她?
她这种无声的反抗,看在慕奕寒的眼里,只觉得可笑——不知死活的死丫头。
冷笑一声,慕奕寒薄唇微启:“出去,别脏了我的屋子。”
顾晨欢学着他一样冷笑一声:“寒少,是你把我绑架回来的,难道有钱人脑子里都是糨糊么?”
“呵呵……”慕奕寒怒极反笑,不知死活的死丫头,这个时候还敢还嘴挑衅他,不知道她是太倔强还是太无知?
不过,不管是怎么样,他都会让她知道,反抗他,只会让她过得更痛苦。
用力握住她的手臂,他大步向前,拖着她走向窗户。
顾晨欢腿心痛的要命,撕裂的伤口根本没有上过药,洗澡的时候,温水都刺激的她痛得差点晕过去,她连翻身都觉得痛,走路更是觉得伤口有针在扎着,可现在,她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小跑。
浑身在颤抖,她死命咬着唇,不让自己的软弱外露。
死都不要在这恶魔面前示弱,免得让他得意。
落地窗前,他猛然停下脚步,开了窗,冷笑一声,扯着她的把她提起,猛然推到了窗外,只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
“这是三楼,你说,你摔下去之后,是会断手还是断脚?或者,会摔成白痴?”他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华丽,空旷沉郁。
她抬头,夜幕下星空里,一弯月牙,满目繁星,浪漫的不可思议;低头,路灯的光芒下,一弯清溪粼粼闪光,粉白芙蓉随风摇曳,更可见古色古香的小桥游廊,此情此景,意境悠远,最是美丽不过。
可她却无心欣赏,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伸手,死命握住了阳台上的栏杆。
虽然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虽然她想毫不在意地冷笑一声,等着他把她扔下去;可,事实上,她怕,怕得厉害,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颤抖的身体,像是风中的落叶,不受自己控制。
小时候那些记忆,太深刻,让她永远忘不了。
察觉到她那深沉的恐惧,慕奕寒有瞬间的后悔,想把她拉上来,抱进怀里低声哄慰,亲亲抱抱,让她别怕,但——
他只是发出一身沉沉的笑,弯腰,一根一根用力剥开她握着栏杆的手指,她与他僵持着,他剥开了她的食指去剥另一根中指,她便再用食指攀上栏杆。
反覆两次之后,他顿了顿,不再去剥她的手指,反而,握着她手腕的大掌,
慢慢松开。
“不……”瞬间失去了攀附的感觉让她低呼一声,反射性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却被他用力甩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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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便悬在了半空,只剩下一只手紧紧握着栏杆。
实木的栏杆,被打磨的很光滑,她因为害怕,掌心便沁出了冷汗,滑腻腻的,反而,更抓不住栏杆了。
手一点一点滑开,她绝望了,可以让不愿意放弃。
但是——
已经握不住了。
泪水溢出,她倔强仰着头,不让泪珠滚落,凝视着那张恶魔的容颜,充满了恨意。
如果眼光能闪人,她一定会把他剁成肉酱,然后,闭了眼,死前,她不愿让那恶魔污了她的眼,怕见到阳的时候,他不喜欢。
他看着她眼角的闪亮,心里钝钝的疼,说出口的话,却充满了讥诮:“怕了?那就求我……”
求他?尽管怕得要命,身子也颤抖地差点儿痉挛,可,她绝不会求他的,死都不会的。
即使,她很想活着,可,她知道,求他,亦是无用。
所以,不求,生死有命而已。
“求我,求我,我就拉你上来。”慕奕寒冷冷说道。
嘴上说着,心里,却问自己,如果她乖乖求他,他会不会拉她上来?
握住了她的手腕,防止她真的滑落下去,他冷睇着她。
手里,是她纤细白皙的手腕,那颤抖,他看得见,也感觉的到,她是真的害怕,怕到了骨子里。
所以,他的答案就是——
忽略了心底那种异样抽痛的感觉,他闭了闭眼,猛然睁开,心底咆哮,他恨她,她越害怕,他就越高兴,他绝不会拉她上来,他还会找根绳子吊着她,延长折磨的时间,看她被恐惧击垮之后哭着喊着哀求他时候的丑态。
一下子掉下去摔死,太便宜她了,生不得死不能,才是她该得到的报应。
她害怕的牙齿都在打颤,那上下牙齿相碰撞时候的声音传到了她自己的耳朵里,让她羞愧。
魔鬼的声音随夜风入耳,她死死的用力咬着下唇,她是真怕,真的怕,怕得,都快抛弃了自己的骄傲去求他了。
血腥味在口里蔓延。
她张嘴,说:“求……”
慕奕寒见她张嘴,心里忽然喜悦了起来,她愿意低下她倔强的小脑袋,是不是代表他在她心里,还有那么点地位的?
转而,他严厉制止自己胡思乱想。
“你……”她话说的极慢,见他看着她,忽然笑了,斩钉截铁一般:“我宁愿去死。”
用力挣脱他的手,身子,飞快跌落,孙嫂帮她换上的浅粉色睡衣,在夜风里绽开了,仿似美丽的花朵。
可再美的花朵,一旦凋零,都是一样的凄绝。
“啊!”风吹过耳边,急促而冷厉,虽然是自己做的决定,可根植在灵魂深处的惧怕,还是让她凄厉的尖叫出声,只是,那尖叫刚出了口,她便已经吓晕,所以,那尖叫,凄绝而短促。
“顾晨欢……”在他自己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害怕地怒吼出声,身体随着怒吼声跃出了栏杆,跟着她跳了下去。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知道,他怕,怕她就那么的像花儿一样,被夜风吹走,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刚刚,还没从她的话里回神,他便已经看见那浅粉色的睡衣被风吹成了盛开的样子。
他那时,喜欢极了她的样子,光看着她都觉得欢喜;现在,他恨她,想让她尝尽世间最凄惨的事;无论是那种情绪,他都绝不允许她消失。
绝不!
他身手是极好的,小时候,绑架和枪击之类的危险,他遇到过无数次,之后,就被送去了国际上大名鼎鼎的雪狼雇佣军团的秘密训练基地,三年后,他是他那一批进去参训的人里,唯一一个通过了考核的。
之后,他依然无数次遇到了危险,财帛动人心,为了钱,那些杀手绑匪锲而不舍,但他从容化解,对自己的训练,他也从未放松。
得益于此,他在落地的时候本能的下蹲,卸去了一些力道,再加上,这一处是个大池塘,水大约可以没到一个成年男人的脖子,且为了养荷花,水底的淤泥也很厚,所以,他只是感觉到了轻微的麻痹,就已经安全落地。
这别墅里的保镖都是反应速度极快的,几乎在他落下的时候,就已经有强烈灯光照了过来,等他从水里站起,已经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他什么都顾不得,只借着灯光,发现了一处被压折了许多茎叶的荷花,快速游过去,就看到那粉色的睡裙浮在水面上,依然像是花朵一般盛开,随着水流的波动摇曳。
“顾晨欢……”他嘶吼一声,扎进了水里,把她抱起,朝着岸边游去。
怀抱里的她,紧紧闭着那双眸子,苍白的脸上黑色的发丝缠绕,他继续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慕奕寒的心抽疼的厉害,他——从未想过要她死,真的从未想过,他是恨,妈妈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能开始享福,却……就那么走了,他怎么能不恨!
可是真的,真的,他从未想过让她死去,甚至,哪怕仅仅是她会消失这个念头,都让他恐惧。
岸边,他用力摇晃她:“顾晨欢,你给我醒来,听见没?你再不醒,我就让你爸爸生不如死,听见没?”
*
整个别墅亮如白昼,三楼,顾晨欢睡过的房间里,医生和护士在穿梭忙碌,机械仪器不时地发出声音,引起一阵骚动。
隔壁,慕奕寒站在窗边,静静看着屋子底下波光粼粼的池塘,但,他就那么安静的站着,所有的人就大气都不敢出了。
“慕浩。”他沉沉唤了一声。
慕浩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慕奕寒是在叫他,急忙应声:“主子。”
若平常他自然不会这么迟钝,但是今天,直到现在,他还处在震惊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他赶到池塘边的时候,他心目中天神一样的主子,正像个落汤鸡一样站着,怀里抱着昏死过去的顾小姐,他们的身上和衣物上,全是湿漉漉的,而主子的小腿和脚上,糊满了泥巴。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不至于像是夫人一样有严重洁癖,但是,主子其实也是极爱干净整洁的人,甚至,可以说,有轻微的洁癖,头发定期理,指甲定期剪,再忙,甚至忙到不吃饭,也不会忽略这些小细节,一些不干净的场所,更是绝对不去的。
主子一向冷静,他会愤怒,会生气,但是却从不会失去了理智,即便是慕先生对主子不喜欢到了极点,也不得不承认,主子是个能成大器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