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被她伸手遮掩的动作惊醒，又给慕浩电话，让他把上次涂过的药膏送来一份。
顾晨欢脸一红。
……
河蟹啊河蟹
……
“我自己来！”顾晨欢看他打算勾着药帮自己涂，差点儿跳起来，急急忙忙伸手。
“……”慕奕寒就那么看着她，在她注视下，勾唇笑。
混蛋，去死！
这混蛋，前一断时间还一副和她苦大仇深，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段的模样，今天，就邪肆起来，调戏她不说，甚至，有一丝儿的柔情若隐若现。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不透，但是，能安静一刻是一刻，她也不会自己去找虐地询问他缘由，所以，就任由他摆布。
为什么？
差点儿脱出口的问句，被她咽了回去，不管为什么，反正他现在心情好像不坏，如果提出顾家的事情，他应该会答应吧？
顾晨欢忐忑着，正想说话，却听见他说：“别再弄伤自己，小心点，知道么？”
顾晨欢不语，如果不是你强迫，我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休息一会儿之后，他自己去了浴室，出来，对顾晨欢说：“我还有事处理，你乖乖的，嗯？”
顾晨欢抿唇，点头。
慕奕寒吻了吻她的额头，去了书房。
顾晨欢大口喘气，身子痛，躺在牀上，一片茫然，忽然感觉到很害怕。
他的温柔让她有点动摇。
这个认知，像是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心灵，让她觉得害怕。
眼泪流下，她痛恨刚刚的自己。
她可以把自己的身子当筹码，因为她太过无能为力，可她不允许自己的骄傲也变成筹码。
决不允许。
抿唇，起身，推开门，发现走廊没有人，安静地像是在旷野里，微一思索，她在三楼慢慢走着，想要找到到慕奕寒。
“顾小姐，您要找主子么？”正好遇到从楼下上来的慕浩，看他满脸笑容的样子，顾晨欢难堪的点点头。
她现在的样子，被人看去了，慕浩心底会怎么想她？
凄凉一笑，顾晨欢跟在慕浩身后，去了书房。
慕奕寒正凝神盯着电脑，见顾晨欢进来，眼中闪过光芒。
“过来。”他命令，顾晨欢瞄了一眼慕浩，没动。
慕浩是多么知情识趣啊，立即闪身出去，关门，把空间留给俩人。
门关上，室内寂静，慕奕寒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她。
她是他的，慕奕寒心中涌上满足感和柔情，可忽然，他脸色沉下，他这是怎么了，他在乱想什么。
她害死了妈妈，他绝不能忘记这点。
深吸一口气，他冷冷盯着她。
“寒少，您可不可以，放过顾家……”
也放过我……
可，她知道那是奢望，所以，退而求其次。
顾晨欢垂着头轻声说着，不去看他，只是声音里，带着难言的痛。
慕奕寒脸色更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以为，他今天找她，是为了什么？
他那么担心，即便看到调查结果说她平安，还是惶急回来，抱着她，心底才安宁，她刚刚不是也很乖么？
紧紧盯着她，心中有怒火涌现。
她，是他该恨的人，可他总控制不住自己，他可以对别人说，是觉得她这么死了太便宜她，可他心底明白，他惧怕失去她的恐惧
，真真切切，让他无法欺骗自己。
所以，一边折磨她，一边折磨自己，这样，才能让他觉得没有愧对母亲。
冷着脸，他忽然嗤笑：“顾晨欢，怎么，你不是为了不求我宁愿死么？你不是说等你求我是我做梦么？”
“怎么，今天，你打算求我了么？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晨欢咬着唇，死死地咬着，不让自己反抗，也不让自己哭泣。
“怎么不说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嗯？”慕奕寒盯着她的下唇，手无意识动了动，想要让她不要再咬下去。
都快出血了，她不痛么？
随即，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和疼惜，凤眸微挑，冷冷看着她。
“寒少不是都知道么……何必，还问我。”她声音嘶哑，艰难开口。
慕奕寒挑眉，再次开口：“顾晨欢，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来做什么呢？或者……”
顾晨欢身体颤抖地像是风中落叶，她知道他只不过是在羞辱她，可，她是送上门来让他羞辱的，她好恨，恨他咄咄逼人，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不是，我……希望寒少能放过顾家。”
“希望？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满足你的希望？”慕奕寒紧盯着她，一刻不舍得移开。
除了第一次见她之外，她都是不化妆的，但是即便是不化妆，她看起来也是娇媚动人，和她眼中那种不沾尘埃的纯洁糅合，明艳又无辜，再加上，她是那么倔强。
可，即便心底那么喜欢，他也只是冷着脸，满脸轻蔑地睇着她。
“顾晨欢，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不想求，你现在就离开，我绝不阻拦。”
他身子向后，看似闲适地斜靠在椅背上，其实，心绷得紧紧的，等着她屈服，等着她把自己的骄傲和倔强撕下。
顾晨欢沉默不语，她已经做到了如此的地步，他还是不肯放过她，一定要逼得她亲口说出她的卑微，她咬着唇，死死盯着他。
到底为什么，他要如此的羞辱她，要那么彻底的毁灭她？
那种羞耻和绝望的痛苦，快要让她崩溃了。
“慕奕寒，你不是人，你没有心。”嘴角，慢慢扬起粲然笑容，可，怎么看，那粲然的笑容都带着凄楚。
猛然转身，她拉开门冲了出去，再卑微又怎么样，他这样的恶魔，根本不会就那么简单的放过她，就算是这次放手，下次，他还会用同样卑鄙的手段来逼迫她，她只能一次一次的就范。
不求，她绝不求他，因为，就算她再怎么妥协，他都不会放过她。
既然如此，现在求他又有什么意义。
她真不该这么不知羞耻地把自己送到他面前的，她是顾晨欢，是该坚强独立的顾晨欢，而不是，这样的作践自己。
珠宝店倒闭就倒闭吧，顾家也算是小有资产，爸爸也有工作，总归，饿不死的。
她跑下楼，朝大门冲去，他站在三楼书房的窗口，看她跌跌撞撞的身影，心，抽紧，想要抓她回来，可她眼中的痛楚，让他胆怯。
算了，今天就让她走吧，她应该很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天，而他，也要放慢脚步，让她煎熬着，却不至于绝望，而不能像今天这样，逼得她快要崩溃。
他，会舍不得。
就那么静静看着她，眼神晦暗。
忽然，他脸色猛然变了。
挥拳，击打在玻璃上，防弹玻璃坚固无比，他的手，却绽出了血花。
眼眸紧紧盯着草坪上相拥的年轻男女，怒火像是要焚烧了一切。
顾晨欢，你好样的，我甚至想要放过你，可你竟然又跑进了威廉的怀抱，怎么，你就这么厌恶我？
顾晨欢……顾晨欢……顾晨欢……他一声一声咆哮着，那个名字，从一个陌生的符号，变成了他的逆鳞，提起，就会让他如困兽般暴躁，可，她竟敢在被他占有之后，抱着别的男人。
即便，那个男人甚至还称不上男人，而是一个青涩的男孩。
即便，那个男孩是他的侄儿，也不行。
她，只能是他的！
顾晨欢，你说得对，我不是人，我没有心。
残忍一笑，他就站在窗口，任由手背上的血滴落在洁白的地毯上，绽放出艳红瑰丽的血腥玫瑰，任由那一对男女相拥着离去，嘴角，勾出嗜血微笑。
顾晨欢，是你逼我的。
“欢欢……”草坪上，威廉看着哭得歇斯底里的顾晨欢，心疼地要命，笨拙抱着她，安慰她。
“不哭啊，欢欢不哭……”
他心疼极了，恨不得受到伤害的是自己。
他这几天，只允许在公司和住处之间来回，如果要去买东西或者吃饭，也都会有人跟着，根本没有任何的自由，所以，想要去找她都没有办法。
哪知道今天回来，就看到她踉踉跄跄地奔过来，一看见他，就忽然大哭。
怎么回事？
叔叔又伤害她了么？
威廉紧紧咬着牙，可恶，叔叔怎么能这样？
他知道叔叔似乎很不喜欢她，也不允许自己和她接近，但是怎么也不该伤害她呀。
欢欢这么可爱……
这一瞬间，威廉忽然开始恨自己，如果，他像是叔叔那么强大，就能保护欢欢不受伤害了吧？
抿唇，好看的蓝色眼眸中带着疼惜。
“不好意思……弄脏你衣服了。”只是一会儿，顾晨欢就强迫自己收了眼泪，站直了身体道歉。
听她不哭了，威廉松了一口气：“没事没事，只要欢欢高兴，把衣服剪着玩都可以。”
顾晨欢嘴角扯出一抹淡淡微笑，默默看着他，到底他和阳有什么关系呢？
不想再猜，她开口问道：“威廉，你上次说到，阳他……”
“Sun？”威廉顿了一下，抓了抓头：“我和Sun认识是个长故事，回我屋里说，好不好？”
回去？顾晨欢抿唇，她不想回去，不想和那个恶魔呆在一个空间里：“去车上吧，我要回去了，路上说。”
“好吧。”威廉有些失望，但还是顺从了顾晨欢的意思，扶着她慢慢朝外走。
车子到了伯爵山庄门口的时候，威廉也已经把事情说完，顾晨欢坐在车里，呆呆地发愣。
原来，阳真的已经离开了。
不，他没有离开，因为他把自己的眼角膜给了威廉，让威廉替他看着这个精彩的世界。
所以，他还没有离开，还和她在同一个蓝天下，和她呼吸同一个世界的空气。
阳还活着，活在威廉的身上，也活在她的心底。
“谢谢你，威廉，谢谢你替他活着领略这个世界。”顾晨欢喃喃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威廉摇摇头：“不是，是我要谢谢他，谢谢他让我重见光明，谢谢他给我战胜病魔的勇气，如果不是他的鼓励，我是没有勇气再次接受手术的，如果不是他，我早已放弃了那种痛苦到令人绝望的复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