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这天是清阳市商贸进修专科学校新生开学的日子,也让这里的不少出租车司机们知道了原来在冶金路还有一个被叫做商贸进修专科学院的学校。这一天一下子多出了很多打车来这个学校的年青人,他们大多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背上都背着或多或少的行礼,要么有父母相陪要么有亲人相伴。
杨毅就是这天最早到校报名的新生之一,按照父母的说法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昨天下午就已经被父亲从家里揪了出来,冒着小雨坐上了从家乡凤城到清阳的汽车。买票的时候,售票员看着缩在宽大的椅子中间的杨毅居然把他当成了12岁以下的孩子根本没提要买票的事,于是杨毅就这样省下了去时的路费。
在这辆看上去随时都可能罢工抛锚的大巴车上摇晃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清阳,从一进市区开始杨毅就开始睁大了眼睛从车窗里向外打量着这座地级市。小雨已经停了,经过雨水的冲刷使街道两旁的树显得格外的青翠而有生机。
下车后一踏上这里的街道的瞬间杨毅忍不住在心里高叫:“清阳我来啦!”身后传来了车上售票员大妈:“啊,原来你小子这么高了呀,别跑把票钱给我补上!”的叫喊。
“下回再补啦,再见了大妈!”和父亲走出很远之后杨毅回头冲着售票员笑着喊了一声,却看到售票员大妈也正冲他微笑着挥手。
回过身走出车站杨毅和父亲坐上了一辆面的,在父亲的带领和指路下出租车终于七拐八弯的找到了位于一个破砖堆后面的商贸学院。下车的时候司机对杨毅说:“小夥子要不是今天拉了你一趟还真不知道在这旮旯里面还有这样一个学校,我是白在这里混了三十年啦。”
因为第二天才开学,所以学校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往,杨毅的父亲把杨毅扔到了校门口自己一个人进去找杨毅未来的班主任。杨毅无聊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数起车流中的面的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别的地方都被淘汰的面的在这里却异乎寻常的多,每十辆出租里面有八辆是红色或黄色的不时往空气里排放青烟的微型麪包车。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正在专心数着麪包车的数量的杨毅被父亲拉起来,带着他一直走到学校正中的教学楼里面,一直走到2层的222前面才掏出一个钥匙开了门,只见不大的宿舍里面靠窗的一侧排满了四张上下铺,挨门的一侧则是两排铁柜子。
径直走到窗前的牀边才发现两侧的下铺上各贴着一张写着名字的小纸条,右侧的那张上面写着杨毅,左侧的那张则写着张良。再打量其他的牀位上都没有名字了,“别找了,你们老师说了这宿舍现在只有两个人,很安静。”他父亲在后面说道。
“哦,对了我们班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提老师,杨毅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还不错的一个年轻人,年纪比你大几岁有限吧!姓尹,明天你就能见到了。”他父亲一边把行礼塞进一个铁柜里一边回道。
把行礼先安置好他们两个人就离开了学校,再次坐着摇晃着的面的来到了军分区旅馆里面,两个人开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杨毅也就在这个房间里面伴着父亲的鼾声度过了来到清阳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本来就没有睡熟的杨毅就被走廊里传来的南腔北调的说话声和来来回回的走路声给吵醒了。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7点了,一旁的父亲还在睡觉。于是自己轻轻的爬起身来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取出毛巾和香皂轻手轻脚的走出了门。
跟在走廊里其他人的后面找到了水房,刷牙洗脸之后杨毅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父亲已经起牀了。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外面回来忍不住爱怜的摸了摸杨毅的头,说了声:“孩子呀,你终于长大了!”
到旅馆的餐厅简单的吃过早饭之后,两个人才不慌不忙的去了学校,这次面的的司机依旧不知道商贸学校在哪里,二人只好又是一番指导才顺利到达。
匆匆忙和父亲到处盖章报道,领完新生的东西之后杨毅终于可以站在2楼宿舍的窗前一边暗叹老妈决定的英明一边欣赏别人忙碌的样子了。从上午九点多以后很小的学校院子里面好像突然间喧闹拥挤了起来。从四面八方过来的新生不时涌了进来,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面孔都带着一副新鲜感,身后一般是提着行礼的爹妈。院子里不知道哪个学校职工的家属摆了一个摊子,从生活日用品到学习用品再到零食基本上都可以在上面找到。这样热闹的情景一直持续了两个来小时,不时有新生从外面进来,期间甚至还有学校设在车站的接待处用卡车拉来两卡车的新生。
杨毅一边看着这些新生,一边在心里计算着学校大约的在校人数发现目前为他所知的教学主楼上的宿舍还有东楼上的一排宿舍好像远远不能满足所有学生的需求。
这时候出去交费的父亲走了进来问道:“怎么还是你自己,那个张良还没来吗?”
“没呢,看样子要么是本市的离得近要么就是外地的还赶到!”杨毅自己分析道。
“别管了,你看看还缺什么东西吗?这是我刚刚交学费的时候替你买的饭卡,里面已经充了50块钱了!”说着递过一张磁卡。
“什么都不缺了,你也歇会儿吧,跑了大半天了!”杨毅接过卡说道。
“好吧,等一会儿我们再出去吃一顿午饭我也该回去了!”说到这里杨毅父亲的神情不由得变得有些异样。杨毅也感觉到父亲的不舍,自小没有离开过家的他突然间第一次感觉到离别在即的一种感伤。
吃过午饭杨毅站在宿舍的窗前默然的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心中突然感觉到有些泛酸,他拼命的忍住眼眶里一直打转着想要流出来的液体,强带着笑容冲着即将转弯的父亲再挥了挥手。第一次有了一种孤独而有落寞的感觉,父亲走后很久杨毅一直这样站在窗前茫然的看着学校里的人来人往。
默然站了很久的杨毅终于叹了一口气躺到牀上,俯身从牀下的包里取出随身听带上耳机听了起来。里面放的正是来的时候从老爸那里骗来的《梁祝》的小提琴协奏曲,琴声伴着交响乐的合奏传进了杨毅的耳朵却化作了一缕淡淡的乡愁,时而婉转时而悲怆的音乐是杨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了,平日里没少听这段音乐。自从几年前父亲买回这盘磁带以后反反覆覆不知道被他们爷俩听了多少遍,但是这个时候听起来却让杨毅有了另外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正当杨毅闭着眼睛听音乐的时候,宿舍的门开了一个穿着浅绿色夹克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杨毅一下子坐起来,打量着这个推门而入的年轻人。
“怎么就你自己?”那人问道。
“嗯,另外一个还没有来!”杨毅起身回答道,心里却在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哦,你先等会儿吧,他应该一会儿就来了。晚上吃完饭到四楼教室上课!”
“知道了,这一学期都开些什么课?”杨毅确认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应该是学生会的干部以后问道。
“你们第一学期只开些基础课程,下学期才开专业课!”学生会干部答道:“好了,你在这儿休息吧,我走了!”说着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