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翎紫懊恼地收回手指,她自幼学琴,竟然会这么不小心。
“你还好吗?”展关山蹙眉看她双手交握,“荆离针法虽然精妙,但取针的时候确实疼痛,还要你勉力弹琴为他掩护⋯⋯”
衣翎紫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啊,针扎完了怎么会疼?只觉全身经脉穴道都给打通了,非常畅快。”
展关山微微睁大了眼睛,确定她说的是真话后,不由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看来是欠揍!”
不明真相的衣翎紫更觉茫然了,“今天都怎么了?你们全说的我听不懂的话。”
她拨了拨断弦,更为懊丧,“今日这琴弹不成了。”
“那你正好歇歇。”
“我想,”衣翎紫低头嗫嚅,“看你舞剑。”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剑也可被赏玩,”展关山以指弹剑发出铿锵声,颇有几分不屑的冷淡。
衣翎紫瞥了他一眼,嘀咕道,“小气,说说又生气了。”
她侧过身去,继续自艾自怨,“生病了也没人看一眼,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成天板着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想不到她也有市井女子滔滔不绝的潜质,平时看到这种女子只觉嫌恶的展关山竟不觉反感,反而面色软了下来,细声道,“下次等你身体无恙⋯⋯”
“哪有下次?”衣翎紫得理不饶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谁的日子没法过了?”荆离在一左一右两名黑衣人的扶持下从崖洞沿着绳索滑落。
“流水洞里有什么?”看到他,展关山的脸立刻就板了起来。
荆离坐到了轮车上,笑眯眯地看着他,“看到我这么不高兴,是嫌我回来太快了?”
“与快慢无关,反正,”展关山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得丹凤眼微微弯起,“快慢也不过都是一刀。”
荆离想起自己取针时说的那句,轻重不过都是一针,打着哈哈道,“我怎么有待宰羔羊的错觉?说正事吧,那洞里你们可是杀了几人?”
展关山淡然道,“洞里太黑,有人撞到刀口上也是避不开。”
“呵,撞上的是刀口,还是绞肉机?”荆离笑了一声也不追究,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浅黄色玉牌,“洞里太黑,你们也一定没看到这样东西。”
展关山眉头一紧,“洞里找到的?”
荆离点头,将玉牌递给了他,“你确认下,”说话间他的神色有些肃穆。
“这有什么特别的?”衣翎紫凑了上去。
荆离诧异看她,“你真是公主?”
“公主又如何知道这些?”展关山接过话题, “这是宫中侍卫所有。”
“那你们杀的是一个宫中侍卫?”衣翎紫不觉得这是很大问题,“或许是原本侍奉二皇子的人,随他出逃。”
“这样的玉牌不是每个侍卫都能有,只有皇上才有权力赐与,凭此玉牌可自由出入皇宫禁地。”
“这么大权力?幸好被你们杀了那人,否则被他混入皇宫岂不危险?”
展关山叹了口气,将玉牌翻了过来。“问题不在这里,你看这一面有何特别?”
衣翎紫仔细看了看,沿着玉牌的外圈刻了一道整齐的麒麟纹,中间则是空白。“你是说,这中间是应该有字的吗?”
“不错,这种玉牌是赐与侍卫的殊荣,赐与的时候会刻上官爵名姓。”
“可这里现在是空的,”荆离手指点着麒麟纹中间,“就说明,这是一块假的玉牌。换句话说,”
“二皇子能仿造这种玉牌?”衣翎紫一语点破两人心中的猜疑。
“看你现在这聪明才智,我真不敢相信刚才说日子没法过下去的人是你,”荆离笑道,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和遗憾,“这话我在菜市口听得最多。”
“原来荆公子闲暇时还喜欢去菜市口逛逛。”衣翎紫毫不犹豫地还击。
“呵呵,就是看看这样的女子我能不能也捡到一个?”
想到皇宫内可能危机四伏,展关山无心再耽搁,“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回京。”
“等等,你和九凤从洞里逃出去也已经三天,为什么二皇子的人没有来好好清理一番,为何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这我来回答,其一,这三天,我的人一直守在周围,西烈庄的人早就想把九凤失踪的事撇个干净,怎敢冒然进洞惹火烧身?”荆离竖起一根指头,“其二,这线索并不明显,只是你我三人才智超羣才一眼看穿。你是担心这是陷阱吗?”
他说的不无道理,衣翎紫笑道,“在荆公子的才智面前显然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你的悟性我很欣赏,”荆离点头道,“不如与我一同回西地罢。”
“罢了,既然你我三人聪明才智都以为如此,我二人还是赶快回京为上,”展关山拱手,“荆王就此别过。”
看着他们二人身影淹没在林中,荆离没有动,抚了抚琴上断弦,低头忽而温柔笑道,“不能平心静气,如何弹得好琴?”
林里掠出一个黑衣武士,在他身后单膝跪地,低声道,“西烈庄的人来了。”
荆离仍没有动,只是手一摆,大声无奈道,“罢了,今日竟然弦断了,令人扫兴。苦等无益,辜负良辰美景,回去吧。”
“是。”
他身后黑衣武士六七个站成一排,齐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