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墨看着她嘴角微噙的笑意，缓缓道，“月华门众多弟子，若每一个都要与我较量，我难道都要一一答应？”
“若我败给卿公子，月华门心甘情愿尊西烈庄卿墨为武林盟主。”
不等卿墨答话，含山派老头接口道，“笑话！九凤是掌门弟子可说此话，张繁宋是你辈中佼佼者，可说此话，你一个无名女流有何资格代月华门出战？还如此狂妄！”
他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月华门弟子神情复杂，又是期待又是拒绝。
“恕卿某无礼，”卿墨掉过头去。
“我虽有些不成器，”衣翎紫盈盈笑意，扬起了手上月华流光，“却也是掌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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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月华流光熠熠生辉，如假包换。江湖上也都知道月华门月华流光只有三块，除了掌门和嫡系弟子，其他人不能持有。
“可以向卿公子挑战了么？”衣翎紫顽皮调笑的神色不由流露出来。
卿墨凝神似想要看穿她，想起那日九凤所说的话——
“我师妹？你可知她名叫九狐，是有九条尾巴的狐狸，神出鬼没，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从哪里钻出来了。”
——那日，他只知道了衣翎紫也是月华门下，却没联系起来，九凤说的九狐其实就是她！
“既是如此，”
唐掌门刚说了个开头，就见卿墨抬手，沉沉道，“衣姑娘，请。”
卿墨手上并拢的双刺这次滑开得极慢，拢起的眼角精光泄露，——既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就教教她！
双刺彻底分开的刹那，飞沙走石，卿墨已不见踪影。
衣翎紫只将剑换了几个姿势，不快，却极为确信。
每次她剑所指，都是卿墨攻来露出的死角。
以不变应万变，不似九凤的滚雪剑法永远静不下来。“虽是师兄妹，你和九凤路数却是不同。”
“是吗？”
卿墨脚点地，只这一停顿，衣翎紫极快的一剑反刺。卿墨刚刚闪过，她身影如雪般盘旋追至，处处寒光隐现。
九凤滚雪剑法凭剑，而她整个人都是兵器。
纵使卿墨一向以快取胜，转眼与她拆了数招，亦没占到便宜。
原来她不只眼光锐利，静之时如处子，动，亦如脱兔。对此卿墨略为诧异，好胜之心顿起。鹰击长空，施出杀手。
空气中的煞气顿现，衣翎紫看着剑上凝出的白霜，脸上笑意全无。
就在卿墨接近的刹那，她不单不挡，反而背转了身，接着继续旋转，手上单剑滚雪的势头越发强劲，整个人向卿墨迎了上去。
这本来是硬碰硬的一击，她的身子却突然晃了一晃，剑尖垂下，立刻又被她挑起。顺手抹去嘴角一丝猩红。
“你疯了？！”卿墨偏了双刺，从她身侧划过，自己也躲开了她这以命相搏的一击。
即便毒发，即便失了准头，她还是要一往直前的迎上来只为取胜，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衣翎紫站住，看来极随意的顺手将剑插在地上，她微微仰着头笑着，嘴角聪明的擦得极干净。
倒是卿墨用力握着双刺，显然心内极为纠结。
现在形势无疑对他是有利的，衣翎紫已经毒发，再打下去，他是稳操胜券，即便他不下杀手，衣翎紫继续运功也必死无疑。
可是，他偏偏无法说服自己继续。
“卿少侠，”见他们莫名其妙停了下来，含山派老头有些坐不住。
卿墨看着他，眼中凶光毕现，卿墨突然一甩手，令他不寒而栗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幸好双刺并不是甩向他，而是甩在了地上，至没入柄。
“不打了。”卿墨淡淡一句，竟然扬长而去。
一干掌门人和武林羣雄都傻了眼，但没人敢噤声，连西烈庄门下也只是大眼瞪小眼，没人敢惹这个脾气古怪的师兄。
“现在到底谁输谁赢？”含山派老头小声问唐掌门。
按理说卿墨自己退出，应该算衣翎紫胜，但看刚才的形势，卿墨并没有处在下风，完全就是胜负未分的局面。
唐掌门也觉得为难，“先回去再说。”
不止他们，其他人也拿不定主意，已开始散去。
“师姐，”付玲珑走了过来，本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又说不出口，“你全好了嘛。”
衣翎紫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微微笑道，“我想一个人看会日落。”
碰了钉子的付玲珑心里虽有不满，看了几眼她手上的剑，还是走开了。
“衣小姐，还看日落？”百竹耐心地等在旁边问。
衣翎紫连头都懒得转了，“嗯。”
渐渐地，喧嚣的驰霞峰下人都走得干净。静得像是她迷失在黑龙山毒雾里的那一次。为什么该出现的人还没有出现？是他们遭到不测了吗？
终于，远远地，山下上来了一个人。
衣翎紫穷其目力地远眺，直到看清了九凤，她心里是极度的宽慰，与之同时而来的是极度的失落。
她闭上眼，嘴角重新渗出的血一发不可收拾。
“你别动，再动毒发作得更快，”九凤扶住她，总算不太晚，还捡回了她一条小命，“大夫就来了。怎么这么慢？”他忍不住心急朝来路张望。
衣翎紫软软地倒在他怀里，只觉得九凤异常的深沉。
“你何必内疚，往日闯祸都是你为我收拾，今日难得有机会为师兄做点什么⋯⋯“
“什么内疚？“九凤打断她，“我是在看，你用的是谁的剑，我不在，除了我，居然还有人肯借剑给你。”
“⋯⋯是，不知哪位师兄的，我拿来暂用⋯⋯”衣翎紫顿时觉得无语，但心里也轻松起来，“师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你是想问我展关山在哪吗？”
见衣翎紫闭口不言，九凤接着道，“他在望霞峰院落里调息。”
“他受伤了？”
“你不知道他和你一起中毒了吗？”
衣翎紫诧异地看着九凤，“你说什么？他中毒了？”
“是啊，所以那晚发现神秘人踪迹，他已然隐隐毒发，我便让他留下调息，自己追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说？九凤接下来说的什么，衣翎紫都没有听见，心急如焚，一口鲜血吐出陷入了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