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两人飞身出了皇宫,因知晓口令,也无人阻拦,只当是锦衣卫出宫。
眼见衣府就在前面,展关山拦住了衣翎紫。
大门口两盏红色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晃,看起来祥和宁静没有什么不妥。
两人从侧面墙上一跃而上,俯视下面的院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人声。
互视了一眼,这时已过了午夜,府上的人都在睡觉,中庭树影婆娑,怎么看都不象是有盗贼入府的样子。
衣翎紫跃下墙头,示意展关山跟她走,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在出嫁之前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里的路她闭上眼都能走个几转。
更别说现在只是没有灯了。
她先走到中院荷塘旁,挨着荷塘种了几棵梅树,这时已过了花季,树上长满了浓绿的叶片。
后面的书房内没有光线透出。衣尚书经常读书到深夜,看来今晚是个例外。
衣翎紫略略加快了脚步,经过了几排悄静的房屋,她心里越发不安。
展关山跟在她后面,见她走到内院一间厢房,径直推门而入。猜到这是她的闺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守在门口。
衣翎紫进去也不点灯,只听咔地一声,很快她抱了一个东西出来,是九兽鼎。
“我觉得不对,分头找找看。”她低声说着,看了一眼展关山,“我今天手气很糟。”说完,她自己先向北边走了过去。展关山想要说点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向另一头搜索。
万籁俱静。
这么宁静的夜晚,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消息来源。或者,她应该直接进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大家睡得太好。
衣翎紫发觉自己没有这么犹豫过,思虑再三,最后朝衣亦琪的房间走了过去。
展关山走的另外一边院子,主要是衣府功能性的区域,诸如厨房,洗衣房,挨着下人住的地方。
晾衣服的绳架上空空的,之前那场大雨应该让所有衣物都被仆人们收进了屋,现在剩下的只有空空的绳索和暴雨后地面几股细流汇聚纠结成的小股流水,映着月色反射出清冽的光,汩汩地流进地势低洼的树丛里。
展关山眼角寒光突现,快步走了过去。这棵柳树有些年月了,盘曲的树干歪斜地挑着一干垂柳抚着青石路面。
在盘曲的树干上有一道整齐新鲜的切口,明显是利器所为。
“不好!”展关山飞快往他们刚才分手的地方赶了回去。
这夥贼人果然来了,只是小心隐藏了行踪。
因为二夫人信佛,在西院建了一间小小的佛堂,二夫人和衣亦琪都住在旁边。
这个时候的佛堂门口竟然插着一只灯笼。
佛殿里有长明灯烛,但从外面看是朦胧的。这只灯笼显然是有人进去后留在门口的。
衣翎紫有点奇怪,这么晚了,二夫人竟然没睡,还是她有早起念经的习惯?衣翎紫的住处离这里有些距离,她竟一直不知道二夫人的生活习惯是如何的。
不过,看到这盏灯笼,她的心就放下了。即便那孤零零的一盏灯笼在夜风中晃动得有些诡异。
衣翎紫蹑手蹑脚上了台阶,她不想惊动二夫人,只想看一眼。
灯笼插在门边,照亮了一小块地面。为了不让自己的影子投在窗上,衣翎紫选了隐没在黑暗里的一扇木窗靠近,手指在屋檐下蘸了点雨水,朝窗纸上点了上去。
蓦地脑后风声响起,衣翎紫一低头,惨白的青锋钉在她眼前木框上,兀自颤动。
紧接着,数点尖锐的声音在她身后破空响起,同时,黑暗中几个人影迅速包抄了过来。
衣翎紫头也不回地破窗而入,“二娘,快躲!”
为了缓冲去势,她在地上一个翻身,然后硬生生用手顶在墙上,止住了往前的身体。
仰起头,颏下三尺青锋已不容她前进半寸。
“月华门下高徒,名不虚传。”拿兵刃指着她的那人长着一张长方形的脸,不注重修饰,本应是三十出头看来却是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了。
这人她不认识,怎么知道她和月华门的关系?衣翎紫垂眼看了一眼顶在她项上那把兵刃,说是剑,又分了几个叉。
看来是怪她前些日子在江湖上太出风头了。
“怎么不见卿墨?”
她问得突然,那人竟愣了一下。趁着他愣神这一眨眼的功夫,衣翎紫飞快的往后一仰滑开半步,同时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翎紫,快逃!”里间门帘一掀,一个中年妇人往黑衣人身上扑了过去。
衣翎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小老头见有人扑过来回身一刺,二娘便倒在了地上。
“二娘!”她一跃而起狠狠一腿将小老头扫飞了出去,正要扶起地上的二娘,身后窗框的破洞里涌进五六个人。
“看好窗户,别让她跑了!”小老头握住手上非刺非剑的东西,恶狠狠道。
外面院子里有人应道,“分头看住!”
衣翎紫扫了一眼围住她的那些人,“西烈庄这次这么大动作,让我受宠若惊了。”
“识相的把你手上东西交出来,或可饶你不死。”
对方既然是二皇子的人,她一早就猜到是冲九兽鼎来的,只是没有想到武林第二大门派的西烈庄竟会不假手于人,而是亲自出手。可见对此事重视程度,但他们毕竟是不想被人识穿的,因此,没有穿上西烈庄的服饰,只是那似刺非刺的东西让她一下联想到了卿墨的兵刃,才斗胆一试,
她一语道破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一个逃脱的机会,但现在也只是暂时摆脱了刀架在脖子上的困境而已,此时,屋内指着她的兵刃还有七把,即使侥幸冲出,外面还有人包围。
还有,地上的二娘。
“想要九兽鼎?”衣翎紫说着,将包袱递了过去,小老头大喜,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接。
就在他手触到包袱的时候,衣翎紫突然一甩,整张棉布朝着他劈头盖脸兜了过去。
小老头慌忙去揭,衣翎紫一掌劈在他手肘上,小老头手一麻,兵刃脱手掉在了地上。
衣翎紫脚一勾,挑起了那把剑刺,只是还没伸手接住,其他六个人已经展开攻势,她只能放弃那把剑刺,暂时后退。
“敢玩我?”小老头骂骂咧咧,吐了口唾沫。
衣翎紫抱紧九兽鼎,轻蔑笑道,“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给你?”
“今天不让你交待在这,我宁字倒过来写!”
姓宁的小老头一声怒骂,其他人也手不留情,招招狠辣。
衣翎紫手上没有兵器,屋内塞了这么多人已没有多少回旋空间,她几次一个转身就差点撞在剑尖上。
一刀当头向着衣翎紫肩膀劈下,她一沉,姓宁的小老头的剑刺从斜里刺来,衣翎紫避无可避,只能用肩膀往刀口一迎,古琴接了一招,肩上的琴带也被一刀砍断。
衣翎紫一手抱琴一手抱着九兽鼎,险象环生。两只手都腾不出来的她也觉得自己今日是逃不过了,躲得狼狈不堪仍然叱道,“可都是你们逼我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在武林大会上露的那两手还是深入人心的,现在听她这么一吆喝,围攻各人都有所顾忌地不敢靠得太近。
“她是虚张声势!不把她拿下来门主怪罪看你们有几个脑袋!”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宁小老头吆喝了一声,他说的有道理,其他人也不再推诿。
衣翎紫站定,淡淡杀气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