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可是发自肺腑的?你可知道,笑也是要有限度的?
颜夕离开后,笙歌就跑了进来,笑道:“梦,你此番走的可是桃花运。”
倾城梦道:“不要胡说,只不过寻常朋友。”
笙歌道:“可我看着不像啊!男才女貌的,甚好甚好。”
倾城梦不愿理会,反过身去就睡了。
笙歌道:“我可盼着你能有个佳人,这样省得他人语垢。”
倾城梦又转过来,问道:“哪来的语垢?”
笙歌支吾半日,方才肯说:“还不是因为你与张易之走得近,人人都说那张易之是女皇男宠,你是……你是他的男宠。”
“胡说。”倾城梦恼怒至极,将边上的玉枕一摔,吓得笙歌颜色大变。不想倾城梦竟如此生气。
笙歌道:“也是一羣爱说闲话的人,不必在意。”
倾城梦道:“如何不在意,是何人说的,你又如何听到的。”
笙歌搪塞道:“人传人,也不记得了。”
倾城梦缓下一口气来,他如何不知笙歌秉性,这番闲话想来他也是有份,这也是他们朝夕相处却未交心,还不如与张易之见过的几分薄面有情。
倾城梦支走了他,心道:笙歌并非不好,只是与我习性不和。刚刚那玩笑我已经避开,他却还要提,明明对我有话,却非得借他人之口,总是不能推心置腹,日子久了,心也远了。
桌子上放的是笙歌采的花,是几朵木槿,开得鲜艳夺目。倾城梦赤着脚走下来,拿起其中一朵大红色,说道:“今夜我怕是无眠了,而他倒能睡得很好。不知何时他能懂,我气的不是那些话,我气的是他一番话毁了我整日的心情。”
有些玩笑开不得,最基本的玩笑也要看看是不是听的人都开心;有些时候,一开始如何相处就决定了以后你们很久很久的日子。
隔了三日,张易之送来了一些燕窝。他见倾城梦气色不大见好,便问:“怎么没起色?”
倾城梦道:“能有何起色,倒是你来了和我说说话,我整个人轻松了。”
张易之道:“我可只说了一句。”
倾城梦道:“你一句我便安心。近来闲话多,就想你这样的朋友。”
不知不觉,倾城梦对他倒是全无防备了,也是在这人间或许只有他与他熟知。
张易之道:“能有哪些闲言碎语,还不是那些,我早已习惯,习惯得成了个哑巴,习惯了还能笑着说,请便。”
倾城梦道:“劝他人容易劝己难,不得心的总是不得心,说来惭愧,我对身边的人也是不愿意和他谈心。”
张易之道:“你说的可是笙歌?”
倾城梦道:“是啊!他人倒没问题,我也愿意和他相处,可是就是不愿与他交心,有时候甚至不愿说他了,你说这怪谁呢?”
张易之道:“即使是我们朝夕相处也会遇到问题?”
倾城梦置气道:“但绝不是这样的。”
此时笙歌送了些汤药过来,喜气洋洋道:“今日这药可得小心的吃了,极苦极苦的,我试过了。”说完又笑嘻嘻走了。
倾城梦复而叹息,“许是我猜错了。近来多思的毛病可不好,想想那日他也是随口一提而已。”
张易之道:“你整日窝在屋子里,自然爱想。我故意这会过来就是想等到日头落下,我陪你到院中走走。”
倾城梦道:“你如今倒也些人情味了。”
张易之笑了笑,两人竟突然会心大笑了起来。
正是十五月正圆,庭院如水倾覆一层银光。倾城梦的宅子简单,就是奇花异草多,谷中幽兰,山间鸢尾,只是有根倾城梦就能养活它们。
张易之忽然眼前一亮,说道:“这花可是刚开的,刚刚绕过可没有。”
倾城梦道:“可不是?这是昙花,还是你有福气,这晚会可就看不到了。”
“为何?”
“昙花花期极端,看不过两个时辰就谢了。”
“真是让人惋惜。”
花前月下,两人忽然听得有人私语,近听有一人却是笙歌。
“他们二人关系如何?”
“怕是早超越了我与他的关系。”
“那日我进府就觉得梦公子……喜欢男色……毕竟看他那样……”
“唉!”一男一女倒是笑嘻嘻的,倾城梦的内心犹如波涛,恨不得吞噬一切。
若是张易之遇到这事,定然处得干净,无奈是在别人的府中,笙歌又是倾城梦好友,自己不该说什么……
倾城梦怅然若失的离开了,心很重,笙歌于他而言并不重要,可是他还是会痛;笙歌的话只是单纯的玩笑,可是他还是痛;千年的岁月泯不了泪与恨,一旦打开真心,就此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