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决定命运,可是能决定笑与哭吧!如果不喜欢你,如果逼迫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情,是应该做的,那就做吧!只是原不愿意给你好脸色,这是我的决定,你可以不接受,那也是你的决定。
古月便是这样的性格,所以遇事他都不大思考,即便如此,他依旧每逢绝境都能逢凶化吉。
一串银铃铛系于腰间,无论走到哪里,颜夕一听到这串铃铛的声音,就会安心。
梅园的梅花已经谢了,吐出的青蕊沐浴在雨中。雨停歇,颜夕身着轻便抹胸裙,细心收集叶上的雨露,不觉间打湿发髻。
古月不喜欢,要喝水井里头能打出一堆或者拿个盆去接雨水即可,为什么非要这么辛苦,拿着把伞在旁,十分不喜。
颜夕道:“你要是不喜欢,就进去吧!”
古月道:“这天气琢磨不定的,万一下雨就不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这雨水,拿个盆接不就好了。”
颜夕道:“上次易之带来的春茶,不论我怎么烹,都有股浊味,思来想去应该是水的缘故,这花叶上的雨露应该会好些。”
古月道:“我们在大漠上可是连水也没有的。”
颜夕道:“你我自然无妨,可是易之是在繁华都城长大的,要是水不好,他一尝就知。”
古月听完,更加不开心,“这茶是他送给我们的,我们何须专研他的口味。”
颜夕还想说,却看见土壤中似有什么在闪,便弯腰去拣,发现是支簪子。“簪子模样虽旧,但是很别致。”
古月道:“看样子在土里埋过一段时间。”他往前一步,见此处的梅树似乎长得不太一样。大漠荒芜使他对植物的敏锐度很高,植物是朝水生长的,长安城水土均匀,不应该有此偏差,除非土里有什么。
“下雨了。古月,我们进去吧。”
“好。”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伞上,地上的泥更加松软,古月一踏,脚一时没稳,就陷了下去。
尘封的往事不经意就打开了,不论上面掩盖了多少泥土,雨水会将它洗净。
“是那个贱人。”十年过去,一个女人的仇恨依旧在的。
知道大公子不见以后,她立刻把张易之叫了回来,得知他的儿子在梅园消失时,她突然恐慌。
她苍老了,张易之记得第一次见她,她眉心的花钿还是鲜艳的。
“我把你养大,她却恩将仇报,做了鬼也不放过我儿,如此还不如把你杀了。”她气愤将身子一斜,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眼圈通红。张易之迟疑一会,将她扶起。
她的腿脚早已废了,被他的夫君废了,因为他夺走了他喜欢的认的性命。
张易之道:“我会把兄长带回来的。”
刚走出屋子,诺儿就来告诉他梅园有变。
雨滴滴答答吓着,颜夕无疑送了惊吓,她没有胡人的豪爽,自幼她模仿的都是母亲的江南姿态。
张易之的车子还未停稳,他身子一跃跳下车来,谁知古月直直抓住他的衣领子道:“就知你没有那么好心,送的是什么宅子,一堆白骨留着吓人呢!”
诺儿将他推开,道:“我家公子从来就不知道这儿有尸骨,你别胡说。”
趁二人争执,张易之直往里去,颜夕裹住被子,十分害怕。
他温柔将颜夕揽在怀中,说道:“是我不好,应该打理好了在让你进来。”
颜夕轻声道:“我不怕,只是心里慌,你看这簪子,想想她应该是在最是芳华时殒命的。”
他拿过簪子,一眼就认出,这是母亲的簪子,原来那尸骨是母亲的,不禁心头一酸。
颜夕道:“不知道是谁,没名没姓的,也知道如何祭拜。”
他知道母亲死了,总以为夫人会起码给她留一个孤坟,不想只是弃尸于梅花树下,不过也好是在梅花树下。
“易之,你怎么了?”
“我想我认得他,我会将她安葬的。”
“那她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且无人问津呢?如果一个人突然不见了,难道没有人找吗?”
“因为她是死在一个她爱的人的手里。”
一个男人不能应诺护佑她,将她和孩子丢在烟花之地,张易之最恨的人,其实是他的父亲。
夜深,母亲依旧在门口痴痴的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