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旧的寝宫内,只有外部的砖瓦诉说它昔日的美好,推开尘封的门,满屋子的灰尘,屏风玉帘,连酒杯茶盏都在尘埃的掩映下保留原样……
“这便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仙人。”
“你先出去吧!我会找的。”
“好。”
欲池里的水会把一个人最初的渴望展现出来,他在那个地方看见的全是与离云笑有关的东西,简单美好,却不懂为什么变成罪恶的源,他明明只是很爱护这个孤独少年,以一个兄长的身份,一直一直在保护他,直到保护到好像已经不能失去他的时候……心里那种迷离的感觉,“云笑,我是不是疯了……”
他依着离云笑的记忆,痛苦的,欢喜的,单纯的,害怕的,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徘徊,这些记忆好像也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娘娘……”
随着一阵婴啼,母亲精疲力竭的昏厥过去……
老嬷嬷抱着这个满是血污的孩子,终于松了一口气,“皇子啊!娘娘。”
可是,幸福不过是刹那间的感觉,孟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制住,怀中的灵珠也在那是不见的,从此离云笑的人生再也不像命格里那般顺利……
“还好,你看到了。”透过离云笑的记忆,大师兄找到灵珠失去时的情况,即使透过时空的夹缝,他也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强大……
“仙人……”屏南王爷小声问着,即是着急又怕干扰。
“进来吧!”
“那个,找到了吗?”
“东西就在这个寝宫内,只是我不知道在哪?”
“那怎么办?”
“我,会在这儿等着他的。”
夜凉如水,被冰块包裹住的小小人儿……
“阿离,最起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最起码你张开嘴巴喝口药,好吗?”颜夕怔怔哭着,她无声与他对话着,透过空气的交流,不打扰不离开……
“颜夕,拿着这个。”倾城梦递给她一个暖汤婆子,继而说道:“我会和珂楠那小子一起去皇城的,等找到他的灵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颜夕微微抬起头,说道:“即使我去了,也没有用,留在这里也没有用,我去哪会有用呢?”
倾城梦给她一个拥抱,说道:“你去哪都有用,如果不是你认识他,我就不会帮他,所以是你在救他的,颜夕。”
“是吗?”她咬着发白的唇,尽可能缩小自己的身体,也许是把自己蜷缩得太厉害,她浑身颤栗,说道:“我最近一直在做梦,梦见他的梦,好孤独的一个人,在一条长长的河里,坐着小小的船,我知道那是他飘荡的灵魂,因为没有归宿,所以才会那条河游离,他永远到不了彼岸。”
“但是,你最近并没有睡啊!颜夕,我求你,闭上眼睛,哪怕只是一会儿,就好。”
“闭上眼睛,看他的机会就少了……”
“颜夕。”
倾城梦默默离开了。
“真可怜,明明是和你朝夕相处,最后她爱上另一个人。”九回雪穿着青色衣裙,极为单薄。
倾城梦道:“你还没有离开。”
“你知道吗?穿着这件衣服我就想起当初的我,那么执着守护着你,就像今天的你一样……”
“他们的爱是短暂的。”
“但如果他们愿意保留,这份爱就是永恒的。”
是啊!相爱的人,只有他们知道他们的爱会保留多久,旁人根本就干涉不了。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路是自己选的,幸不幸福也是自己选的。
倾城梦没有理会她,九回雪是个很好的朋友,她不会生气的。
珂楠道:“仙子,九回雪仙子是个怎样的人?”
倾城梦忽然现了许久未见的真身,说道:“以后,不要叫我仙子了。”
“哦!原来仙子是男的,那……九回雪仙子不会……也是男的。”
“她是女的,不过不要随意就喜欢她,她不喜欢容易上手的猎物。”
珂楠道:“花洗城的人,是不是都喜欢自虐呢!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濡以沫,相掬以湿,不若相忘于江湖。”
“什么?”
“走吧!”
今夕何夕,曾经彼岸花开柔风绵绵,何其美好,今寂寞皇城,尔在何方……
“我曾想过在你出生的地方种满这些慰籍的花,你不是说红色更好看吗?那么……”时间被静止,天空浸染了血色,每一个人雕塑般保持这那一刻动作……
“云笑,我等的好累……”他拖着长长的黑色的直襟长袍,提着灯,缓缓的不知疲倦的绕过所有的角落,把自己封锁在雾蒙蒙的皇城,这儿有许多回忆,他小心翼翼珍藏着……
珂楠怒道:“变态。”虽然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毕竟是喊了十几年的家人,见他们被禁锢,确有些不忍。
倾城梦道:“就是因为太多人觉得他不合伦常,他才走的那样极端。”
珂楠道:“可是这样子的人确实是可怕!离云笑也是可怜,竟然遇到一个这样的人物!”
倾城梦道:“你可知道在他没遇见离云笑时,是最有望修成仙身,他的心本是纯净的,不过,路是自己选的,罪孽也要自己承受。”
“您,不觉得奇怪吗?这样子的人?”
“在他没有做过分的事情时,我不觉得奇怪。”倾城梦穿入城中,正对着他。
“他不会来了,永远也不回来了。”
“我知道他不会来的。”
“我的意思是说,他要死了。”
“那么地狱的花,我会为他种下的,我会等着他的……”
“他永远也不会去那条路,你种下的花他看不见……”
“你怎么知道……”他忽然加大音量,“他有多么喜欢我种的花……”
“可他死后,是不完整的灵,没有灵珠的指引,找不到该去的地方?”
“他需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可是你没有找到,不然你也不会布下那么血之结界来保护他的东西……一旦结界破了,你也会修为殆尽,魂消云散的。”
“是啊!我的血肉都已融进结界里,现在的我只是孤魂,等着他,和他一起结束的……”
“我说过他不会和你去的,会有人和他一起去的,如果黄泉路上在一起,那也许也是一个好的结局。”
“凭什么……是我先遇见他的……”
啜泣之声,是从心里发出来的,“所以人都要毁灭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连我最在乎的人也不理解我……”
“你的爱太沉重,他承受不住。”
“所以他远离了我。”
“抱歉,或许我应该早一点出现,这样你或许就不会有如此结局了……”
“这条路会很孤单的……”
“他会去找你的,就让一切从新开始吧。”
“好。”他缓缓闭上眼睛,当倾城梦闯入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诡异星空里,微茫茫的光,血红色的彼岸花在脚下盛开……
“大师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云笑。”
……
路
停了
“再见了。”
“谢谢你。”
奈何桥,一息尚存的离云笑再也走不下去,孟婆引着大师兄离开。
不管是去哪里,只有有爱就会幸福,被爱着就会感动,即使忘了也不会遗忘……
三月后
“我永远都是尊敬大师兄的,即使不和他说话,我也记得他送给我的花……不能回报他的爱是我的错。”离云笑看着星辰说道。
颜夕道:“阿离,没想到,灵珠竟然在他身体里。”
“一定是他在收集我的记忆时,无意中把当时散落的灵珠给集齐了。”
“最后,是他救了你。”
“最后,一切回到最初的样子了。”离云笑抓住她的手,道:“小梦,也走了。”
“嗯,说是不喜欢安定的生活。”
“还以为是因为我呢!”
“怎么会?珂楠也不回来了,王朝覆灭也不关他的事情,不辞而别未免过分了些。”
离云笑迟疑半响,答道:“他应该是找到喜欢的事情做了吧!”
九回雪解开了铃铛的记忆,把她带去了花洗城,在那儿做一个全新的自己,而她苦苦寻找的银银,也就是雪球,不争气的喜欢上了曾经叫水水水,现在叫玉儿的猫,化成了女儿之身……
最后,大家还是选择了幸福……
毫无条件的爱是毁灭的……
“颜夕,下一世还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