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入冬,日头起的越晚,虽已早晨,但屋内却还点着灯,众人井井有序的忙活着,颜夕好似块木头,任人摆弄。
单单这一头惊鹄髻,便梳理个把时辰,颜夕素来简单惯了,这重重的头饰倒是很为难人,再者这衣服,里衣里的勾花甚是巧妙,而白色外裙衣袖上的芙渠亦是绝妙,同为白色,却能醒目,这身九重玲珑无缝衣传说是天宫仙子的蟠桃宴服,自是不俗,就是层层的衣裙着实绊脚,想来仙子也是不易,再说这妆容吧,这鲜花碾成汁,配以粉黛点妆,一丝一毫,错乱不得。
推开房门那一刹那,隔着一层面纱,倾城梦觉得还真未见过这人,琢磨细想这便是唯椛仙子平素的模样吧!
耳耳替他打听了缘故,原是当年唯椛仙子为救鸣蛇借来灵珠,但后来因受情劫,所以这灵珠也没有即使还,苦了盘古一族的命定男主,尽是早夭且死后魂魄难以转世,只能在自己的肉体处游离,或是寄身于其他事物,也确实可怜。
倾城梦暗想:若是颜夕能解了此事,也总算是还了唯椛仙子的造化之恩。故明知颜沉不知墓室,仍鼓励她进去查看……
靡靡之音浸染整个村子,这样的盛举对于古村来说也是难得一见,自少主人去世后,逍遥婆婆便不许人在奏乐听歌。
“这是新娘子吗?”一稚子好奇的问他母亲。
母亲连忙捂住他的嘴,说道:“不要胡说。”
至墓口,颜夕与倾城梦被逍遥婆婆及六个绾发女子领进墓室。
墓室阴暗,颜夕握的手心出汗,小声道:“小梦,我有些害怕。”
倾城梦道:“不要怕,你只把它当做平时住的房子就好。”
“姐姐,真的住着吗?”
“这里面我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气息,你姐姐应该不在这里。”
“那就好,这样我可以放心帮他们了。”
“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要退却止步了。”
颜夕答道:“嗯!”聊了几句,胆子似乎大了一些。
走了断曲折的路之后,颜夕隐约看见一个闺房,不由得迟疑。
逍遥婆婆催道:“怎么了?姑娘,是觉得路不好走吗?”
“没有,就是好奇那里是不是住在什么人?”
逍遥婆婆道:“老身无德,这原本是我孙媳妇守灵的屋子,不想她竟然按耐不住寂寞,与那前朝的君主跑了。”
“哪里来的前朝?”
“姑娘是从外边来的,怎么还不如老身,这外头的离氏王朝早已经没了。”
“那离云笑呢?”
“逃亡着吧!走吧,姑娘,莫误了时辰。”
主墓室里立着许多人俑,一个个守卫之态……逍遥婆婆取来一把弯刀,“请吧。”
颜夕用此割破食指,写下唯椛二字。
颜夕问道:“就是如此吗?”
逍遥婆婆道:“先辈记载确实如此。”
可是墓室却没有任何变动,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就那么简单……
逍遥婆婆大怒道“这是为何?”
倾城梦道:“婆婆,在等些时间。”
“骗子,全是骗子,你们还我孙儿……”
逍遥婆婆一出此言,地上哐当哐当锁链捆住他们的脚……
“大人,逍遥木子的身魂皆不在此处……”
倾城梦道:“逍遥婆婆,你这灵柩里是空的。”
“休的胡言,里面怎么会是空的。”
倾城梦无奈,只得许清玄扇粉碎棺木,让逍遥婆婆看个究竟。
“怎么回事,你们停下。”
“是谁带走了我孙儿,难不成是颜沉那个贱人。”
颜夕辩解道:“不会是她。”
逍遥婆婆直逼向她,“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忽然颜夕身上发着光……
逍遥婆婆惊道:“灵珠。”
一块小珠子从颜夕的体内慢慢分离了出来,直接劈开墓室,划向天空。
空中却倒立这一个人,直接取走灵珠。
“老秃驴,还我灵珠。”逍遥婆婆拄着拐杖,一发力直直到了天空,却被一掌打下,五脏受损,口吐鲜血。
倾城梦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夺上古圣物。”他定定心神,冥想入定,不一会睁开眼睛,笑道:“原是如此,还以为是什么上等法术,原是障眼法。”他摘下一片叶子,用扇子吹至半空。忽然干坤扭转,上非上,下非下,一个倾斜,那座古庙赫然出现在墓室的西边四五度角的一处斜丘。
“人眼可被蒙蔽,叶子可不会,我就奇怪了,真有颠倒天地的本事又何必要颗灵珠。”
只见古庙那悬着一具尸身,正是逍遥木子。
“快将我孙儿放下。”
“我只有灵珠,其余的你尽管拿去。”那人解开结界,没想到尸体瞬间化为粉沙,“哈哈哈……我可是还了……”
“孙儿,我和你拼了……”逍遥婆婆发了疯似的强攻……
颜夕虽不知道谁对谁错,可只凭那和尚毁了别人的尸身,就断定他非真正的和尚。“帮帮她。”
倾城梦趁二人厮杀,直接取走灵珠,喊到:“你们,还不住手。”
逍遥婆婆急道:“快还我族圣物。”
“呸!我潜伏古庙至今,为的就是它,快给我。”
“你们要,我偏偏不给。耳耳……”
倾城梦手一扔,耳耳一接,念起咒语,呼出逍遥木子的灵魂,“这灵珠与你体内盘古血脉便使你在活一次,从此世上再无灵珠一物,你们也不会再有厄运。”
“谢过上仙。”
“孙儿。”
逍遥婆婆又喜又惊,倒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而那僧人却不见了,如此打酱油的人,真是少见。
“我……”逍遥婆婆喜愧交加,只能猛地一跪。
倾城梦道:“往后,你们便是平常凡人,也不必在身困于此,以后与外界同化吧!”
“是,我们不会在自恃神裔,想那秃驴定是欺我们封闭,才敢骗我们的。”
“颜姑娘,若是你见过你姐姐,还请她原谅我的无知。”
逍遥木子道:“若她愿意,我这儿是欢迎她的,她毕竟是我媳妇儿。”
颜夕道:“我自会转达,我想我姐姐不会怪婆婆的。”
“老身惭愧!”
“对了,婆婆所说,姐姐与那离云笑……”
“哦!我这儿一只竹蜻蜓,是族人必有的,无论在哪,他可以领着我们找到同样的族人,当年你姐姐嫁来时,我将她的发与我孙儿的竹蜻蜓放在一块,所以没准这个可以帮你找到她。”
“谢过婆婆。”
铁骑扬起风沙,越过街道,引得百姓议论纷纷,毕竟这样的精锐部队是极少出来办事的。
“快去通传王爷,卑职受命擒拿前朝余孽。”
王府管家软弱,被这盔甲刀剑一晃,就失了心魂,跌跌撞撞跑去禀告小王爷。
“受命,你去问问受谁的命啊!”
“哎呦,小王爷皇城来得自然是得罪不得的人物啊!”
¤ тTk an¤ C〇
可是小王爷还像猴子似的挂在树上,跟着玉儿几日,他动作也轻盈许多。
“待会儿,玉儿就要走了,我得和他好好说说话。你先应付一下,我待会去。”
“这个……”管家拗不过他,只好先去见那几位大人。
这小王爷拉着玉儿的手,说道:“走吧!去看你姐姐准备好了没。”
“各位请……”管家弓着身子,极其礼让,可越是如此,那些在血海存活的人更是看不起他。
“你们王爷怎么还不出来。”
“王爷,有其他事情忙,还请各位先用茶。”
领头那位却将茶杯给摔了,怒道:“我们是粗人,喝不惯这细茶,你只管叫王爷来,兄弟们忙着回去覆命。”
如此一喝,吓得管家魂不附体,只怕在被叫上几句,命就归西了。
“你说说你们王爷什么意思!”
“这位先锋将军,我们王爷哪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年纪小,贪玩了些,各位有啥要紧事,就告诉我,能帮的我自然帮。”
“我们那需要你帮。小王爷年纪小,正是贪玩年纪,葛将军,我们不能干坐着,误了大事。”
“嗯。”葛将军道:“你说说最近王府可来了些怪人。”
“有有有,来了三个,一个叫林鸿,一个叫玉儿,一个叫颜沉,在我们这当五日奴才,今日正好要离开。”
“该不会就是他们吧!”
“我们去看看。”将军道:“你领路,免得他们走了。”
“是是是。”
“将军这王爷府怎么一个年久失修的模样,不过玩意儿倒很多。”
“他是小孩子,哪里在乎这些。”
小王爷还给他们备上马车,里头铺着软垫,架着火盆,温暖舒适。玉儿拿着马鞭子,泪汪汪看着小王爷,极其不舍……
“玉儿,你要想我,不要忘了我。”
“嗯,小王爷有空来羡城找我玩。”
管家道:“小王爷,几位将军来了。”
小王爷怒道,“没看我正送朋友呢?有事待会说。”
“王爷,在下是急事。”
“到我这能有什么可及的。”
“三皇子担心这前朝的离帝就藏在你府中。”
“那你只管去找呗!”
“我怀疑他就在这马车之中。”
“马车里是我的朋友。”
“王爷年幼,唯恐受了蒙蔽,还是让在下查看一番,在放他们离去。”
“你们……我朋友身体不好……”
“玉儿,掀开帘子,莫让王爷为难。”
玉儿撑开帘子,颜沉束着白玉冠,白布衣,一富庶子弟模样,“在下林鸿,将军想查什么。”
“宁一位是……”
颜沉在往上提一提帘子,离云笑只露半片脸。“舍妹颜沉,她身体底子不好,不宜见风,还请将军见谅。”
小王爷道:“将军,你觉得还有哪里奇怪。”
“没有。”葛将军曾在战场上讲过离云笑,眼前这三人确实不像,然他总有些警觉,“还请林公子在掀一掀帘子,我想看清林小姐的样貌,唯恐下次再生误会。”
“也罢,将军也是公事公办。”
玉儿直接把帘子撑开,里面瞬间亮堂,里面却横横摆着一个方形麻子脸的姑娘,吓得葛将军直作呕。
“将军,葛将军。”
“快放下帘子,这就是舍妹的隐疾,是不是吓到将军了。”
小王爷却乐得哈哈笑,“原来将军也有怕的东西。”
这小王爷早已打听道三皇子派出的葛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却怕有个毛病,就怕那密集的小点点,旁人看了虽觉得丑但还能接受,可葛将军这一看巴不得自己眼瞎了才好。
“我们可以走了吗?将军。”
“去吧!”葛将军尤其无力的挥挥手。
小王爷取笑道:“葛将军,现在既然没事,我们要不要下个黑白棋啊!”
“多谢王爷!”一想起黑白棋的棋子,葛将军有恶心得厉害。
“将军吐的那么厉害,一定肠胃不好,我让厨房做个芝麻饼,瓜子酥……”
“不不不……谢王爷,属下告辞……”
看着葛将军狼狈逃脱,小王爷偷偷笑出来,“若言,你说三哥底下人怎么那样有趣,我都舍不得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