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地记得他所说的最后两个字——快乐。让雅快乐。这个孩子，在死前的最后一刹那，心中所念的，仍只是雅。对这样一个孩子，又有谁会这么狠心痛下杀手呢？连澌都不能。
到底是谁？是谁杀了信？
“谁？”澌怒喝道。
“我。”
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我面前，黑色的披风，金黄色的发丝，碧翠的双眸——垠血。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我冷冷地问道。
“他杀了人类。”垠血答道，“他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屠杀了数百名人类，这样的人，不该杀吗？”
“什么？”我失声道，“数百名……”
“没错，也许还不止。”垠血道，“你去现今的凡界看看吧，你一定会彻底瞭解什么才叫真正的血流成河。”
圣轻轻地把倒在怀中的信平放在地面上。鲜红色的血液从他的喉中淌出，原来他的血，竟也是红色的。
圣站起身，冷漠地望着垠血，道：“他不会擅自这么做吧？”
垠血一怔，道：“是，是我父亲，允许的。”
“这就是了。”圣笑道，“既然是你父亲允许的，那么你这么做，岂不是存心与你父亲作对？”
“混蛋！”澌骂道，“你不去问你那个无耻的父亲，又来灵界捣什么乱？上次没杀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可是……”垠血蹙眉道，“父亲只是允许他杀人，并没有不允许我杀他……”
远方忽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一首哀愁、忧伤的乐曲。笛声越来越近，无法想象吹笛人的心中有多么深的哀愁，多么深的忧伤，才能吹奏出如此令人心酸，催人泪下的乐曲。
笛声似被什么所打断，忽然间停了下来，一个纤细的人影伴着淡紫色的薄雾悄然而至，身边似乎还跟着一个孩子……
雾，渐渐散了。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男子手中精巧剔透的玉制横笛；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男子惊人俊美的脸庞，那孩子天使般的面容。
那男子冷漠地凝视着呆立着的垠血。轻柔得近乎鹅毛，薄得近乎透明的淡紫色长身罗衣被风轻拂着。他用平静如止水的语气缓缓地说：“我不允许。”
垠血打了一个寒噤，不知怎的，这男子的周身，似散发着一阵凉意，甚至连说出的话都令听了的人心中发寒。圣与澌的眸中，都显出了些许惧色。而我却发现，那如同天使般貌美的小男孩，却一直冷冷地看着我。更令我惊异的是，他的发色，竟是不掺一丝杂质的，暗紫色？！
“宇，这个人类，死定了。你拦我也没用。”那男子漠然地说。这当然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仅是打一声招呼而已。
当这男子真的想杀某个人时，没有任何人有能力阻挡得了，我自然也不能。况且，这一次，我竟并不很想阻拦。
那男子举起手中的笛，凑到唇边，吹奏起刚才那未终的一曲，那凄婉的笛声忽变得凄厉，凄凉而尖锐，却仍旧悦耳。
一曲终了，一束银白色的光已然没入垠血的脖颈，那是从笛中飞蹿而出的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击中垠血的。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超乎想象的快，无法用快来形容的快。
男子依旧冷漠地望着垠血，漠然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垠血倒在了地上，碧色的眸中扔充斥着惊恐。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死的，甚至不知道是谁杀了他。脑中只有一张分外洁净、惊人秀美的面庞，一双澈如溪水的深邃的暗紫色的眸。
男子将笛从唇边拿开，散出一片淡紫色的光。垠血，无声地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把闪着异样光彩的剑——伺灵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