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自从她回到阳城,童稚时的血腥记忆就不停的反反覆覆的出现,开始打扰她清修时好不容易得来的境界。在回到阳城之前,她就知道,如果回来,可能就乱了心神无法再清修下去,灵术和剑术将永远停止在目前的状态。回来之前,她已经快要修至仙的境界,达到她所要的永生,一旦回来,就是完完全全的毁了。
但是她还是回来了,她的清修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重回阳城么?
不会忘记。
“六名儿?”未名应声回头,看见蓝徽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
“嗯……”沉默了很久,未名还是低低的回应了一声。
“我这次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办完,因为听说了六名儿回来了的缘故。”蓝徽选了离未名所坐的那块石头很近的一棵树靠在了上面,未名并没有反感之意,事实上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蓝徽温和的笑了笑,果然,虽然一开始未名对自己有防备之意,可毕竟从心底里还是承认这个哥哥的。她并没有忘记,蓝徽在年少时,对她如兄长一般的好。
“我怕你很这些人起冲突,就赶回来了,”蓝徽看着未名,语气中略带了无奈,“你只身回来太危险了,虽然你回来了就是有把握的,但是你也没有能力以一敌百……太冒失了。”
“如果你不参与,我也不是没有可能完身而退。”未名一针见血的说破了要点,手覆上晴雪冰冷的剑鞘。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蓝徽随手抬起一根柳条,掐下上面的叶子,“我想来不是好战之人,我云游多年早已经不理政事,你于皇族之间的事情我并不会参与。”
未名用纤长的手指敲了敲白玉的剑鞘,发出清脆的响声。半晌没有说话,将晴雪从剑鞘中抽出一点,映的林子一片霜雪样的光。
“所以,我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劝一劝你,不过你多半不会听……名儿长大了,哥哥说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呢?”蓝徽看着出鞘的晴雪,眼里有赞叹,“看来我也该回去继续找鸿歌了。”
晴雪那种举世之下再也找不出另一个的利器,怕只是以自己这种自己也仅仅是勉强拿的了得,而未名似与晴雪溯源极深,六岁时就可以驾驭它,那现在,大约着会比自己更胜一筹吧……
要知道,在未名出现之前,同样是剑术灵术双绝的蓝徽,当之无愧的号称当世第一呢。
“鸿歌……”未名却念着这个蓝徽深爱的名字。
好似记得,就是……对了,那个红衣的女子?
“嗯,鸿歌躲我很久了,而且一次比一次远,最近找到她都很难。”蓝徽眼望着南方,就好像可以在天空中看见那日思夜想的容颜一般,“上次找到她是三个月以前,然后又不知所踪了。但是,看你回来了,我也要多开导开导你。”
“不必。”未名语气淡淡的。
“那也未必,我一直都相信,如果我一直跟随着鸿歌,她终究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蓝徽笑了笑,“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你也是啊,况且六名儿一直也不是个好斗的人,事隔十年之久,多深的仇恨都淡了吧,我相信你是听得进我的话的。”
未名用手轻抚晴雪抽出鞘的那一部分剑脊,晴雪凝霜一样的寒气对未名没有丝毫影响,最后,未名打破了沉默,“你姑且当我是个好斗的人。”
未明看见看会蓝徽先是愣了一下,他不可能想到,未名说的竟然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然后还是苦笑了一下,好似看着小时的未名在无理取闹一样。
未名看着他,多多少少有几许渺远的感觉。
那是遗落在时光里的感叹。
“我不能的……”蓝徽温和的看着他,“因为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个白衣的小女孩,六名儿那么单纯善良,不会做那么血腥的事。”
未名停下了抚剑的手,直直的看了他一会,淡淡说,“小徽哥哥……”
“你终于知道我是你小徽哥哥了,”蓝徽似乎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之前你和失忆了差不多。”
未名不再看他,低下了头,不声不响。
“来哥哥家住几天,你再考虑考虑,解决这个事情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非要这样闹得满城血雨腥风,到时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也不会拦你。我和那个家族没有什么亲情,只是不希望再多一场战乱。“
沉吟了一会,未名不带感情的说,“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怎么没有,或许,你可以选择放下过去,然后找一找幸福的感觉。”
从蓝徽的角度看,未命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一直沉默着。
幸福对于她来说,是不是个很遥远的东西了?
少时间里曾经带着两姐妹上街去玩,简黎给未音买了很多女孩子喜爱的小玩意,而未名却站在一个算命的摊子前停住不动了很久很久,后来简黎也就依了她,给她和未音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未音命中有阳光照耀,会是个很幸福的孩子,但就是决计不肯给未名算。未名曾问了很久很久,算命先生却只推说是,“看不清。”
未名就和简黎大闹了一通,最后逼不得已的算命先生却只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不是我灵力不够没法看见你的命运,只是你那里有什么命运,上天告诉我,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怎么会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找到幸福?劝你还只不要继续走下去了,你的前路上开满了白色的荆棘花,那是一片白色的不详。”
就彷佛应验了这句话一般,未名走过的路上,又何尝不是开满了白色的荆棘花?
那是一种象征着离别与不祥的花。
而如今的她,可以选择幸福,只是,不远处的坟冢犹如利剑一样刺伤了她的心。
如今,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