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远从梦中醒来,一头的冷汗,睡在他身边的肖文吉察觉到了动静,扭了扭身子想起来,可她已快临盆,身子十分臃肿,却没能坐起来。
方文远回过头去,把她的身子抬高,塞了一块枕头在她脖颈下面,肖文吉看着方文远,只见方文远一脸的阴沉,头上的汗在灯光下闪着亮光,他英俊的面庞蒙上了一脸的愁云。
可以说,在肖文吉怀孕的这段时间里,方文远照顾的无微不至,方文远心细如发,平日里想的十分周全,沈学儒一再来电,以干爹的名义让肖文吉到他那边去静养,都被方文远一一拒绝,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不想看到肖文吉再出任何意外,再说沈学儒这么做的动机本身就不纯,方文远不是傻子,到时候受制于人,更使他活动不开手脚。
“又做噩梦了?”肖文吉看着方文远,对于军事上的事情她一向不过问,因为她身份十分敏感,她是从共产党那边过来的人,更别说沈学儒对她如此的不放心。但她十分会拿捏分寸,游刃在沈学儒和方文远之间,她不想让任何人对她起疑心,现在,她肖文吉已不是共产党,也不是国民党,现在的她无欲无求,在她的心里,只有她的丈夫方文远和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
方文远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我做了一个噩梦,刘连生手里拿着一柄巨斧,一下一下往我身上砍,他缺了半边脑袋,但满眼血红,面目狰狞,斧子一下一下的砍在我身上,我想躲开,可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他把我的脑子砍烂了,又把我的双腿砍了下来,我嘴里大叫着,可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叫什么,总之,刘连生,他就是我一生的噩梦,像幽灵一样的缠着我,使我日不能思,夜不能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要想太多了,刘连生,无论他以前多么的神勇,可现在,他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肖文吉面无表情,刘连生是个叱吒风云的人物,在山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文吉,”方文远脸上露出几分歉意,“有些事我在一直瞒着你,是因为我觉得,这些事,你不知道比知道更好,因为一旦消息泄密,你便很容易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你知道,我这样做只是在保护你,而并非是不信任你。”
“我都懂!”肖文吉是个乖巧的女孩,“我明白你的苦心,我也理解你的苦衷,毕竟,你在共产党那边呆过,沈学儒是不可能完全相信你的。”
“是啊!”方文远也是连连感叹,像这样夫妻之间说说话,方文远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沈学儒处处牵制我,使我不能放开手脚,我也是有苦难言啊!”
“不去想这些了,睡吧!”肖文吉打了个哈欠,显然是睡意来袭,“文吉,我想跟你说件事。”方文远叹了口气,似是下了最大的决心。
“还是不说为好,我知道,你这样是在保护我,再说,我现在也不想掺和这些事。”肖文吉不是一个好奇的女人,但方文远却执意要讲,“实话告诉你,刘连生死后,李微继任军长,我在他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现在,这个眼线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已取得了李微的完全信任,我以马国章为饵,在天鹅岭设下了埋伏,就在今天早上,天不亮学生军就会从长寿山出发,经天鹅岭进入象棋山,而我的大军,就在天鹅岭等着他们。”
方文远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但肖文吉却迟迟不表态。“你怎么不说话?”一向沉稳的方文远也沉不住气了,肖文吉笑了笑,“我不懂军事,你对我说这些,只是白费口舌。”
“可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听一听你这个局外人的意见。”方文远态度很坚决,也许是他意识到了什么,今天,他特别在意肖文吉的意见。
肖文吉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现在,她是个幸福的女人,有深爱着她的丈夫,腹中有尚未出世的婴儿,她在努力的做一个好妻子,也已准备好做一个好妈妈,“打仗的事,我真的不太懂,以前我在共产党那边,只是做地下工作,平日里连枪都摸不着,一切都是纸上谈兵,我说的话,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我们夫妻,是患难与共的人,没有不可相告之言,你不用顾忌,但说无妨!”方文远发觉,肖文吉是在有意遮掩,她不想插手于关于学生军的任何事情。
“跟学生军打仗,你心里是不是没有信心?”肖文吉一眼便看穿了方文远的命门。方文远低下头去,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每次与学生军打仗,总感觉有浑身的劲使不出来,以前是野田正人,现在轮到我了。”
方文远直承其意,并不隐瞒,肖文吉点点头,“虽然我不懂军事,但我心里总有一种感应,学生军不会就这么亡了,当时,高玉磊是学生军的中流砥柱,可高玉磊死了,学生军还一样打胜仗,方文山是学生军的神,可当他躺在病牀上人事不省的时候,你一样也奈何不了学生军,因为他们有刘连生,这些年,学生军的指挥者死的死,伤的伤,换了一拨又一拨,但他们的魂始终都在,现在,你的兄弟已经不在学生军了,为什么你还是奈何不了学生军?”
“你的意思是---------”方文远只觉头皮发麻,“学生军不会倒?”肖文吉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学生军为什么能出这么多的人才,那是一拨一拨,层出不穷,李小迪,胖大洪,高玉磊,马小路死了,学生军又冒出了冯小波和郑四喜,还有刘连生和王志凯一批一批,总是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起来,无穷无尽,没完没了,这到底是为什么?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思筹良久,终于有了答案,这些学生,参军的时候都只有十七八岁,正处在学习的上升期,是大脑思维最为活跃的时期,他们本来欠缺战斗经验,可这些年,他们随着方文山南征北战,积累了大量的宝贵财富,厚积薄发,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还没等肖文吉把话说玩,方文远便“腾”的一下从牀上跳了下来。“你干什么?”肖文吉想拉住他,可一挺没挺起来,方文远穿戴停当,“你先睡吧,我到前线去视察一下。”
方文远来到作战办公室,魏得旺还守在那里,里面是一片忙碌的场景,“怎么样了?”看见方文远,魏得旺一个愣怔,“军座,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有什么异常情况!”方文远随口回答着,“一切正常。”好在魏得旺的话多少让他放了心,“学生军已过了我们的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和第四道观测点。”
“是学生军的主力部队吗?”方文远很小心。魏得旺摇摇头,“天太黑了,又有雾,看不太清,不过我们在一处观测点看到了李微,他现在是学生军的军长,连他都出动了,想必是学生军全体人马都已经下山了。”
“那就好!”方文远悄悄松了口气。“报告!”一个士兵出现在二人身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有什么异常吗?”这里一切由魏得旺坐庄,魏得旺看着士兵,士兵低下了头,“报告师座,学生军在经过我们的第四道观测点后便消失不见了。”
“你说什么?”魏得旺抓着那名士兵的衣服,一副急火攻心的模样,“怎么会事?”方文远也坐不住了,“学生军不见了!”魏得旺看着地图,“按照学生军的行军速度,现在早已过了我们的第六道观测点,可我们的人等了一个多小时,却没有半点的动静。”
“一定要找出他们的行踪!”方文远也是心急火燎。魏得旺摇摇头,“真是见了鬼了,我现在也是没半点头绪,我只能说,一切凭人力而听天命了,也许是上天不让我们灭了学生军啊!”
果然出了意外,方文远的噩梦果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又飞走了,学生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方文远百思不得其解。
再说郑四喜带着第二师两千人马,按照之前的安排,避开了天鹅岭,绕远道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往玉象峰,到的峰下,郑四喜派人递进话去,说学生军第二师师长郑四喜前来拜山。
郑四喜在山下等了老长时间,山上才下来人,说是丁泽中愿意亲自接见,但下了他们的枪,只允许他带两个人,郑四喜将大部队留在了山下,带着李微和一名士兵,他特别吩咐王志凯,让他看好部队,等他回来。
郑四喜在那人的带领之下,进了山门,走进一个大厅,看来,这玉象峰经过丁泽中数年来的一番苦心经营,已初具规模,进得大厅,只见正中有一张虎皮大椅,丁泽中就坐在上面,见郑四喜进来,丁泽中头也不抬,“这是那阵香风,把郑师长给刮来了。”
郑四喜微微一笑,“丁兄久违了,郑某是奉军长之名特来拜山,打扰之处,还望丁兄莫怪。”丁泽中知道他来者不善,一声奸笑,“军长?是刘连生吗?我是欠他人情,不过,我听说他已经死了!”
提到刘连生,郑四喜一脸的凝重,“人走茶不能凉啊!丁兄先前与刘军长有约,可不能食言而肥啊!”郑四喜适时的敲打着他。
丁泽中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他,一声奸笑,“郑师长,我丁某也有苦衷啊!今时不同往日,我是答应过刘连生军长,不日便率众投城,但现在他人已经走了,学生军也是今非昔比,四分五裂,让我看不到半点希望,灭亡是迟早的事,郑师长,方文远的刀已经悬在了你的头顶上,你还是早为自己做个打算吧!”丁泽中说来意味深长。
郑四喜笑了笑,“丁兄,我敢向你保证,学生军不会亡”。“哈哈哈!”丁泽中放声长笑,“你的保证一文不值,就凭李微那个蠢材,他就是个笨蛋,被方文远玩弄于股掌之中,我要是跟了他,不死才怪呢!”
丁泽中别过头去,一脸的不屑,郑四喜并不惊慌,他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来,“丁兄,你来看,这个人,你还认识不?”
丁泽中在学生军呆过一段时间,学生军的领导人他大都见过,丁泽中虽然不屑,但他还是被郑四喜这句话给吸引了过去,他转过头来,看着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额上眉头拧起一个大疙瘩,“这---------这不是,李微李军长吗?”
“不错!”郑四喜点点头,“他就是李微。”“哈哈哈!”丁泽中长声大笑,“想不到我丁泽中好大的面子,连李军长都御驾亲临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丁泽中并非是不买李军长的面子,只不过素来没有什么交情,再说,丁某逍遥惯了,受不了这些约束,我看李军长还是请回吧。”
郑四喜笑了笑,“丁兄,你弄错了,他是李微没错,不过,他已经不再是学生军的军长了,他现在只不过是学生军的普通一兵,现在归我管辖,李微,向丁团长敬礼。”郑四喜高声喊道。李微上前一步,在丁泽中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吓了丁泽中一大跳。
丁泽中一个愣怔,脑子飞快的作着反应,他站起身来,一步跨到李微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微,“李微,我来问你,你真的不是学生军的军长了?”李微郑重的点点头。
“那-------”丁泽中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学生军现在的军长是谁?”这是丁泽中最关心的问题。
李微刚要回答,不想郑四喜抢先一步,“丁兄,不瞒你说,这件事情,在我们学生军内部也还是个机密,但我敢向你保证,学生军的新一任军长,绝对是个大有作为的人物,论才智,她不输方文山。论计谋,她也不必刘连生差,其实不瞒你说,方军长当时在任命接班人的时候,便考虑到这一点,李微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接班人,其实一直都是她。”
丁泽中冷冷一笑,“听你吹的神乎其神,那他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做出过什么惊天伟业,单凭你郑四喜一面之词,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啊!”
郑四喜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不瞒丁兄,就在今天早上,我们军长已定下惊天计谋,她已带人连夜偷袭了李漕镇,一路拿下京关,四武等关卡,现在,山西的漕运枢纽,已经完全掌握在我们学生军的手里。”
听了他的话,丁泽中脸上变了颜色,如果果真像郑四喜所说,那么学生军的新任军长,必定是一个计谋百出的厉害角色,丁泽中一时愣在当场,他叫过一个手下,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过了十几分钟,那人又返回现场,在丁泽中耳边耳语了几句,丁泽中听后,变了脸色,他现在是山西最大的马贼,那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郑师长快快请坐。”丁泽中突然换了一副脸色,他突然发现,学生军的新任军长,绝非等闲之辈。
“快上坐!”丁泽中可能觉得他说的话的还不够客气,一味把郑四喜让到了主位,郑四喜也不客气,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必须拿稳架子,否则很难震住丁泽中。
“上茶,上香茶!”丁泽中在一旁招呼着,“一羣不长眼的蠢材,郑师长千万不要介意啊。”丁泽中的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令人意想不到。
“郑师长,是新任军长派你来的吧?”丁泽中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特别瞟了李微一眼。郑四喜点点头,“不错。”他喝完茶,将茶杯放在桌上,一摆手,“李微,你们俩到外面等着我,我跟丁团长有要事要谈。”李微敬了一个礼,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李微远去的背影,丁泽中摇了摇头,“李微真的被你们给废了!”郑四喜当然不会承认,“各尽其能吗!我们学生军是有几分力出几分力,要把合适的人员放在最合适的位置,发挥出最大的潜力,才是我们学生军的一贯原则。”
丁泽中连连点头,“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他脸上放光,学生军这边起死回生,让他始料未及,现在局势已经完全颠倒过来,郑四喜已经稳占了上风。
“郑师长--------。”适才对郑四喜的一番话冷言冷语,丁泽中现在想来还是十分尴尬,“新军长没说对我们怎么个收编法?我的意思是--------”丁泽中吞吞吐吐,“我不是非要多么大的官职,我只想我的兄弟们能有个好的去处,郑师长说的没错,现在山西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朗,国民党大势已去,共产党统一山西,只是时间问题。”
事情终于说到了点子上,郑四喜微微一笑,“丁兄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无论文功武治,计谋策略都高人一等,军长自当重用。我奉了军长的命令,丁兄手下一同编为学生军第四师,由丁兄任师长,副师长和政委的人选暂由丁兄任命,日后上报军委会,由军长统一裁决。”
听说自己当了师长,丁泽中也是喜不自胜,“郑师长,怎么说呢!丁某心里是感激不尽,自此以后,对学生军定当一片赤心,忠心耿耿,至死不渝。”丁泽中不傻,他以前曾经反覆颠倒于国共两边,这次他学乖了,他首先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
丁泽中搓着两只手,一脸的激动,“没说的,今天大摆筵席,我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为郑师长洗尘,为新任军长干杯!”
“唉------”郑四喜拦住了他,“这个不急,我此次前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丁泽中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得意忘形,下不为例。”
“你知道!”郑四喜拉着丁泽中的手,“之前李微当军长的时候,与马国章发生了一些误会,致使马国章负气出走,现在全师人马被方文远困在了玉车峰,军长已经设下妙计,偷袭李漕镇只不过是围魏救赵的第一步,方文远虽然精明,他自是能察觉到这一点,别忘了,他头上还有一个狗屁不通的沈学儒,到时候沈学儒压下来,他也未必能顶的住,到时候只要玉车峰一有松动,我们便设法救出马师长。”
丁泽中叹一口气,“外行管理内行,别说国民党这仗怎么也打不赢。”丁泽中发着感叹,但随即又一声长笑,“方文远,他注定是个可怜的人,同人不同命啊!我和他有着相同的经历,我很庆幸,今天能够重返八路军的阵营,不过话说回来,军长封了我这么大的官,我也是无功不受禄,郑师长但管放心,今天我就献上一份重礼,不用一兵一卒,不费一枪一弹便能救马国章出困境。”
“啊哦!”这回轮到郑四喜惊讶了。“郑师长有所不知。”丁泽中见郑四喜一脸期待的模样,急忙做着解释,“郑师长可知当初我为何要选择这象棋山落草吗?”丁泽中虽然提出了问题,但他也知道郑四喜肯定回答不出来。他不等郑四喜回答,便给出了答案,“因为象棋山是一座活山,它的四个主峰都有地道连通。”
“有地道?”郑四喜两眼放光。“对!”丁泽中点点头,“这太好了。”这倒大出郑四喜的预料,他原来还打算打一场恶战,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倒让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其实这些地道早已挖了数百年,这些地道有的是天然形成的,本来就有,后来有人又有所加工,将不通的地方连成了一片,明朝时候就有一股马贼在此建立巢穴,地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挖的,后来满洲人入关,一部分明朝将士在此落了草,又有所经营,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要是真的有地道,那就太好了。”郑四喜也是喜出望外。“不过这些地道洞口被堵住了,一部分是前人堵得,还有一部分是我堵得,知道的人很少,我这就带你们上玉车峰。”
再说马国章的第三师,经过连日来没白没黑的鏖战,也是弹尽粮缺,人困马乏。马国章带着三师的骨干人员,倚在一处山洞的洞壁上,韩连营站在人羣的正中央,在正中央还摆放着刘连生的灵柩。
“师长!”韩连营刚喊了一句。马国章便跑跳如雷,“谁他奶奶的是师长?老子是团长,是冲锋团的团长。”
韩连营赶紧赔不是,“团长,冲锋团团长,现在这情况,我看咱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刘军长的遗体,要不咱们先有个安排?就怕万一有一天方文远冲上山来,他对刘军长可是恨之入骨啊!他不死后鞭尸才怪呢!虽然咱们现在已经脱离了学生军,但我敬佩刘军长是条汉子,我可不想在他死后他的灵魂还要受到恶人的亵渎。”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绕弯子!”马国章一贯的直来直去。“我的意思是-------”韩连营看了马国章一眼,“要不咱先挖个坑,把刘军长的遗体埋了再说?”
“屁话!”马国章不以为然,“既然方文远对刘军长恨之入骨,只要他攻下玉车峰,就算掘地三尺,他也一定要找到刘军长的遗体。”
“也是!”韩连营点点头,“我辈无能啊!保护不了刘军长的真身,惭愧啊惭愧。”韩连营说着话,突然,马国章依的洞壁轰隆一声,只见烟雾弥漫,看不清东西,事出突然,众人也来不及准备,“什么情况?”马国章一屁股坐起来,手里拿着枪,一干人都端着枪,只是他们一时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烟雾升腾处,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他的轮廓,“什么人?”马国章高喊一声。
“是马师长吧!你可让我找的好苦啊!”来人说着话,手里还拿着一个手电筒,听声音非常熟悉,可马国章一时却想不起来。
那人走出烟雾,站到灯影里,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学生军的第二师师长郑四喜,“郑师长,这是那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韩连营喜不自胜。
“郑师长真是及时雨啊!我们刚刚弹尽粮绝,你便如天神下凡,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真是让人心下感激啊!”韩连营又见曙光,心下大喜,一个劲的发着感叹。
可马国章不为所动,“是李微叫你来的吧!我可不领他的情,郑师长,现在在学生军里,我只服你一个人,你带着我的弟兄们下山吧,我马国章誓死也要留在玉车峰。”
见马国章态度坚决,郑四喜只是一个劲的微笑,他刚要解释,马国章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话已至此,不必多说,你们现在就走,我死也不领李微的情,士可杀不可辱,当时我已与他恩断义绝,绝不接受他这点施舍。”
“团长不走,我们也不走。”一个士兵高声叫道,马上就有人响应,郑四喜不想再多做解释,他一把拉过一个人来,“马师长,你看他是谁?”
马国章一双眼睛在那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是李微,化成灰我也认得你的骨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马国章好大的面子啊!能得你李军长大家亲临,我马某人授受不起,李军长还是请回吧,我跟你的话在长寿山已经说完了,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马师长息怒,容我解释一下。”郑四喜走上前去。可马国章十分固执,“没什么可解释的了,总之一句话,在学生军里面,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没什么好商量的!”
马国章别过头去,不再看李微,“马师长还是这个急脾气。”郑四喜打着哈哈,回转头去,厉声喝斥李微,“李微,见了长官,为何不行礼?”
李微走到马国章身前,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马师长好!”马国章一愣,“李微,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马师长,实话告诉你吧,李微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学生军的军长了,他现在只不过是学生军的普通一兵,现在归于二师管辖。”
“不会吧!”马国章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李微,他不是军长了?”听话语显然是半信半疑,“是的!”郑四喜点点头,“在马师长出走之后,我们在军内进行了一场民主选举,经过这次选举,我们选出了新的军长,李微,他已不再担任学生军军长的职务了。”
“那新任军长到底是什么人?不会就是郑师长你吧?”马国章满脸的期待,他多么希望,在这个时候,能有一个有能力的人坐在军长这个位置上,而郑四喜无疑是他心目中最好的人选。
郑四喜笑了笑,“马师长言笑了,像我郑四喜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军长这个位置,我确实是力有不怠,总之一句话,新任军长是一位非常明智的人,论才智,她不输方文山,论勇气,他也不比刘连生差。”
“学生军还有这样的人物?”马国章一时想不出是谁,“那他到底是谁?”“这个-------”郑四喜有些为难,“不是我故意卖关子,只是这件事情,目前在我们学生军内部还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为了军长日后计划的实施,她特别交待过,关于她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对外宣称,李微仍然是军长,意在迷惑方文远。”
“最好不是为了迷惑我!”马国章也不傻,见郑四喜闪烁其词,他好像看出了端倪,郑四喜见他不信,又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来,“马兄,你再看看,他又是谁?”
马国章上下打量了一番,却不认识,“不会就是新任军长吧!这个人我可真不认识。”郑四喜笑了笑,“马兄这是开玩笑,这位便是新加入学生军的第四师师长丁泽中。”
提起丁泽中,马国章多少有些印象,“墙头草两边倒,倒来倒去又倒回学生军的阵营里了。”
看来马国章对丁泽中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郑四喜赶忙解释,“实不相瞒,其实丁师长早就加入了学生军,他直接归属当时的副军长刘连生管辖,这里有刘军长生前写给丁师长的亲笔信,马师长可以过目,现在,他只不过是正式回归学生军。”
郑四喜反应极快,他知道马国章刚正不阿,十分瞧不起丁泽中这种没有骨气的军人,临时撒了一个谎,关键时刻把刘连生抬出来,他知道马国章一向崇拜刘连生,马国章看了信,果然没话说,将信还给了郑四喜。
郑四喜接过来,小心的放在内衣的口袋里,“下面,由我来讲解一下我军目前的作战方案,新任军长上任之后,决定将全体人马分为两路,一路由军长亲自率领,主力是冯小波师长的一师,临时从二师抽调了一千人马,就在今天早上九点,军长已率领大军,攻陷了敌人的重镇李漕镇,现在,国民党和晋绥军的几路大军,正从四面八方往李漕镇赶,交通要塞失守,阎锡山和沈学儒是一刻也坐不住。”
“李漕镇都被攻下了,这可是山西的重镇,看来,新任军长确实有两把刷子。”听了郑四喜的话,马国章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我这是负气出走,不知道新任军长会不会记恨我,就怕我回到学生军,他不待见我,到时候,我一张老脸,真不知该往哪儿搁。”虽然看到了希望,但马国章心里多少还有些担忧,当时他赌气出走,把学生军弄得四分五裂,可以说是犯下了军纪,日后要是处理起来,罪过不小,他现在心里十分矛盾,他想回到学生军,与新任军长一道共创大业,又怕他会秋后算账。
“哈哈哈!”郑四喜仰天大笑,“想不到马师长是这么小气的人,我来之前,军长已经有所交待,马师长赌气出走,固然有错,但错主要在李微,只要你肯回去,一切既往不咎。”
“太好了!”马国章使劲的挥舞着拳头,“这些日子窝在这里,净捱揍了,这回出去,非得连本加利捞回来不可。”
“是啊!”韩连营也是脸上乐开了花,“非得跟这帮兔崽子算算账不可。”“不是-------”马国章又想起什么来,“刚才我听你说,好像一师师长现在是冯小波了?”
“不错!”郑四喜点点头,“李微被废掉军长的职位以后,师长的职位也被罢免了,现在一师师长确实是冯小波。”
“好啊!”马国章连连点头,“都是能人了,一师冯小波,二师郑四喜,四师丁泽中,除了我马国章不中用之外,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好啊!现在我终于相信你的话了,我相信,在新任军长的英明指挥下,我们一定能打败方文远,这可是方刘两位军长都没有完成的任务啊!”
提起刘连生,郑四喜第一个走到刘连生的灵柩前,庄严的敬了一个军礼,接着马国章,丁泽中,韩连营纷纷举起了手。
马国章抚摸着刘连生的棺材,眼里掉下泪来,“刘军长,马国章无能,差一点没能保住您的真身,今天能让您的圣体不被奸人玷污,马某人感激不尽,谢谢郑师长,谢谢丁师长。”马国章一一向两人鞠躬。
“好了!”韩连营越众而出,“诸位师长,危难之际,繁文缛节,该省就省,郑师长,你是带着信任军长的命令来的,军长对我们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有何指示?”
郑四喜突然想起了刘亚楠临别时对他说的那句话,他脑子飞快的做着反应,现在,他手里有自己的两千人马,丁泽中的三千人马,还有马国章的近五千人马,所有人加起来,已经接近一万,这已不是个小数目,他决定,要拿这一万人来做做文章。
“当然有指示。”现在没有人怀疑郑四喜的话,而且当时刘亚楠也确实给了他临时指挥的大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郑四喜一下子成了学生军举足轻重的人物。
从丁泽中和马国章眼中流露出的崇敬目光,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一切都是郑四喜的临时应变,他们一直以为是新任军长的命令,而且他们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一定能达成心中所愿。
“临别时军长特别吩咐我,军长攻陷李漕镇后,沈学儒肯定会逼着方文远派兵增援,到时候,我们便在天鹅岭设伏,伏击方文远派出的增援部队。”郑四喜解释着。
“奶奶的,是该好好教训这些狗娘养的了。”马国章恨得咬牙切齿,郑四喜点点头,“在上玉车峰之前,我已派二师一千人马去天鹅岭埋设地雷,想来现在他们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好,我们现在全军出发,直插天鹅岭,方文远本来想在天鹅岭消灭我们,现在,我们就要把天鹅岭变成他们的葬身之地。”
且说方文远一大早起来便心神不宁,学生军所有人无端消失,让他内心感觉忐忑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煮熟的鸭子恐怕又已飞出生天,此时此刻,他不由想起一个人来---------野田正人,他们两个是何其的相似,起初都对学生军不屑一顾,到后来学生军成了气候,他们又胆战心惊,未战先怯,是学生军的勇猛,冲刷掉了积攒在他们内心深处的勇气,他们一提到学生军,便战战兢兢,固步不前,而野田正人悲惨的命运,会不会是他方文远的前车之鉴。
肖文吉早已做好了饭菜在内室等着他,肖文吉是个传统的贤妻良母,她很少过问方文远的事,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肖文吉小心的贯彻着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