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大牢通道时,墙角边及具尸骨引起了李恪的注意。
这几具尸骨似乎不是被火烧死亦或是被浓烟呛死,而是被人杀死,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脖子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他们手上染血的长刀,而在他们之中,李恪还看见了死不瞑目的老头。双目圆睁,失去光彩的眼眸满是不可思议和深深的恐惧。
怎么回事?难道是犯人趁机逃跑,杀死了狱卒?
处于一种危机意识,李恪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过去,用手中的棉袖包住已经被热浪烤的有些烫手的长刀,大步朝牢房外跑去……
跑出牢房后,大口的呼吸着平日里觉得很干冷的口气,现在却觉得格外舒畅。
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见其他人,先前跑出牢房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一阵寒风吹过,失去了御寒棉袍的李恪不禁打了个寒战,胡乱抹了两把有些僵硬的面部,按着记忆寻找着出路。
尽管今晚发生的一切都透着很浓重的阴谋意味,但李恪向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不管这是不是一场阴谋,他都决定去闯闯。闯过了,海阔天空,闯不过……再说吧!
西京府衙的大牢就位于公堂的后方,要想出去,就必须经过公堂左侧的狭长小巷子。此时已经快要凌晨时分,整个西京城都沉浸在睡眠之中。而西京府衙的大火似乎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一个灭火的人都没有,就好像他们已经认可了这场大火,或者说某些人希望这场大火继续烧下去,烧掉整个大牢,烧掉大牢里那几句蹊跷的尸体,也烧掉所有证据……
小巷子大概有四五十米长,宽度不过五六米,狭长而漆黑,活像传说里的奈何墙一般,处处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李恪将刀横握,挡在胸腔,尽量以最快的步伐穿过小巷。一时间,静谧的小巷子里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凌乱的回音。
不过李恪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看着不到三米处的出口,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可这时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钻进鼻孔,淡淡的,并不浓烈,却足以撩拨李恪那根紧绷的神经。
李恪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穿过小巷,当一脚踏出黑暗,来不及等他松一口气,眼前的情景便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府衙的大门紧闭,公堂前的院子里横七竖八倒着二十多具尸体,殷虹的鲜血从这些尸体上流出来,将地面的青砖染得通红一片。
这些尸体身上无一例外的插着一支或几支羽箭,羽箭力量很大,贯穿了这些人的胸腹,而有一具尸体甚至被羽箭牢牢钉在公堂前的柱子上……
“大胆刁民,竟敢趁着失火的时机逃跑,还不快束手就擒!”院子里响起了一声稳重却不失得意的声音。
李恪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正是西京府尹王怀玉。
他站在院子的另一面,被几个官差护在中间,而站在他旁边的,则是王捕头。
李恪没有说话,他早已猜到今晚的事情很蹊跷,所以对于王怀玉的出现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握紧手里的长刀,看着对面的二三十个官差,计算着最好的攻击事件!
王怀玉望着对面的李恪,想着马上那个就能为自己的儿子,还有那惨死的同乡报仇,心里不由涌现出一丝痛快。
今晚的事,的确是他一手安排的,在接到女皇那封密旨的时候,王怀玉就决定提前动手。
但女皇已经下令不杀李恪,他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砍掉李恪的脑袋,所以,他要做的不仅是杀,而且要杀了之后不会受到女皇的责罚,公然抗旨的罪名,即使是他也担待不起。
因此,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杀掉李恪的藉口,而越狱,自然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藉口。夜半失火,李恪杀掉狱卒逃跑,然后被发现,反抗中遭到斩杀,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就算是女皇,恐怕到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恪不说话,王怀玉也失去了兴趣,举起手挥了挥。
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院子的墙头上便多了十几名弓箭手,羽箭已经搭在硬弓上,锋利的箭头闪着寒光。
李恪心里一紧,白刃战的话,李恪没有任何惧怕,就算是眼前这三十多了官差一起上,李恪也自信有自保的能力,但面对弓箭,这种杀伤力极强的兵器,即使是他,也是有些胆怯的!
王怀玉注意到了李恪脸上的一丝惧怕,干枯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之后高高举起右手,随时准备下令。
双方都没有说话,院中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空气彷佛也静止了一般,压抑的可怕……
“放!”王怀玉下令道。
李恪一直注意着王怀玉的一举一动,因此在其嘴唇蠕动的一瞬间已经动了,一个箭步冲到离自己不足三米的公堂珠子后面,将身体整个隐藏在柱子后面。
羽箭随之而来!
“噗噗噗”穿透力极强的羽箭纷纷射在柱子上,一时间柱子上插满了箭枝……
在第一轮齐射后,由于珠子的阻挡,弓箭没有给李恪带来丝毫的伤害。看见这一幕后,王怀玉有些气急败坏的催促着弓箭手准备着第二轮的射击。
片刻的沉寂之后,第二轮齐射随之而来,不过和前一次一样,仍旧没能给李恪带来丝毫的伤害。
这次,李恪动了,他已经计算出这些官差搭弓上箭的速度,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与其被困在柱子后面,不如放手一搏。
闪出柱子,一把揪掉柱子上插着的一支羽箭,奋力朝墙头上的官差射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墙头上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嚎叫,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击得手后,李恪没有丝毫犹豫的再次闪回柱子后面……
官差用弓,李恪用手,如此对射了几轮之后,墙头上的官差数量急剧减少,而一旁的王怀玉早已面脸铁青。
“废物,全都是废物!都滚下去,你们上!”王怀玉指着身边的二十多个官差说道。
身边的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咬牙朝着李恪冲过去。
一以前听说人恐惧的时候会大叫给自己壮胆,这些官差以前不信。哼!大叫就能壮胆?骗鬼呢吧?但今天,他们信了,对于李恪刚刚的表现,那种一扬手便带走一条性命的手段,他们可是真怕啊,于是出于一种恐惧,他们便大叫着朝着李恪冲去,别说!胆气还真壮了不少!
当然,一扬手便带走一条性命只是他们的看法,实际上李恪只是用箭把那些弓箭手射伤,并没有取其性命,毕竟这是在西京城,自己面对是官差,如果真杀了他们,自己恐怕也很难善了!
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二十几个官差,李恪微微笑了笑,把刀反过来握住,将刀背向外,迎着这些官差冲了过去。
二十打一?这看似根本不对称的战斗在一开始便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李恪如同猛虎入羊羣一般,大开大合,每一刀都会让一个官差丧失战斗力。
躲过横劈过来的一刀,扬手砸在那人的肩膀处!
“咔嚓”一声碎响,带着那人惨烈的嚎叫,李恪转攻下一个人,此时他完全沉浸在刀剑的迷人的音乐里了。
他不懂得预先思考、估计或者测量自己和别人的力量。他在交战中体会到疯狂般的快乐和陶醉。
当然,眼前的这些人也不足以让他们思考,虽然他们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一羣整日花天酒地,作威作福的家伙,又怎么会是一个从小便在刀尖上觅食的人的对手?
官差的人数急剧减少,李恪像是一个战神一般冲进人羣,举手抬足间便会让一个人丧失战斗力,刀背砸在这些人的身上,带着骨骼断裂的声音,刀背砸着这些人的身上,带着他们歇斯底里的嚎叫声,李恪笑了,这一刻,他是无敌的!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李恪便解决了战斗,地上扔满了刀剑,那些官差已经没有心情去拾起那些刀剑。
手臂上、大腿上传来的剧痛已经让他们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看着自己的手臂或着大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这些官差已经彻底心寒了!
恐惧的看着院中那个手持长刀,强大的几乎不可战胜的男人,他们已经彻底后悔向他挥出长刀!
王怀玉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看了看倒得满地都是的官差,冲着身边的王捕头说道:“你上!”
“啊?我?”王捕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狠狠吞了一口口水。
“对,快上!”王怀玉咆哮着说道。
一丝寒风吹过,王捕头觉得自己脖子间一片冰凉,看了看李恪孤傲的身影,王捕头无奈的抽出腰间的长刀,朝李恪冲过去。
看着王捕头颤颤巍巍的身影,李恪已经失去了和他交手的兴趣,一刀拍在王捕头的手臂上,打掉他的长刀,然后纵身一跃,踩着他的脑袋跳上将近三米的院墙。
“啊”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之后,王捕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没事,微微晃了晃,没断!庆幸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一抬头却看见了蹲在墙头上冲自己微笑的李恪。
“我会回来的!”李恪丢下这句话后纵深跃下墙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