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打算藉着捡拾废日光灯管做简易天线的机会,从小门的地方,悄悄地看一下内外墙之间的情况,没想到忽然有人在我身后大喝一声:“干吗的,举起手来!”
这一声吼把我给吓坏了,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遇到了执勤的警察,我赶紧把双手高高地举起,按照他的指令转过身子,原来是一名武警战士正端着冲锋枪对准我的脑门。
我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彷佛看到了里面金灿灿的子弹,正憋着一股劲儿,也在瞧着我的脑门,打算得意洋洋地打着旋儿快速地飞来!
别,千万别开枪!这可不是开玩笑玩的,只要食指在扳机上稍微一哆嗦,一梭子子弹出来,立马能让我的脑袋开花,万念俱灰万物都不常在了。我不想死,我害怕死啊!我不能生的伟大,我也不想死的这么窝囊啊!在这里死了,那可真是死了白死,还会落下一个坏名声,从此之后永永远远都别想再洗脱罪名了!我不能死了还背负着罪犯的名声,还让家人跟着遭罪啊!
只要不让我看到那枪眼,我恨不得立马跪下来,向他哭嚎哀求的心都有。
这个武警战士估计也就二十二三岁,却一脸的严肃,端着枪指着我,厉声责问:“你偷偷摸摸干吗的?”
“我,我没,没偷偷摸摸,”我望着枪眼,哆哆嗦嗦地回答:“我在,在捡日光灯管。”
“捡日光灯管干什么?”
“做,做天线。”
“做什么天线?”
“电,电视机天,天线。”
“谁让你来这里的?”
“我,我看这里有,有废,废,日,日光灯管,我,我自己就来了。同,同志,你,你把枪往边上移,移一下好吗?别,别走火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忽然结巴了,这比我小的时候还厉害。我不仅结巴,腿还一个劲地抖。我天生怕死,一想到死我就小腿抽筋,浑身刺痒难耐。这家伙的枪眼始终不离我的脑门,万一,万一走火了呢?
小青年武警见我身高马大的,居然怕得要死,估计心里面早已乐得屁颠屁颠的,搞不好还会向他的女朋友吹嘘一番,但却依然绷着脸,眼神却不那么阴毒了,把枪管往上抬了一点儿,超越了我的头顶,我才放心下来,小腿不再那么一个劲地抖。
这家伙可能玩得还不过瘾,继续绷着脸问我:“我怎么看你偷偷摸摸地,想从这个门洞里溜出去?”
“我溜出去干吗呀?溜出去又不能出了看守所!”我立马不结巴了,跟他实
话实说。
“你想逃出看守所?”
武警小战士立马提高了警惕,“咵”地一声迈开八字步,把枪稳稳地端起,重新瞄准我的脑门。
我赶紧说:“没,没,没,想逃!”
“是想逃,还是没想逃?”
“没,没,想逃!”
“嗯--?”武警一抖枪,大声嗯了一声。
“不,不逃!”我赶紧换了一个没有歧义的词。
小屁孩咧开嘴笑了,笑得那个爽!
我靠,故意拿我开心啊你!我心里气得不行,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我小心翼翼地说:“枪,枪放下来,行,行不?”
武警收起了枪,用对讲机喊来了值班的监管科刘科长,刘科长和另一位我不认识的监管干部一起来了,问是怎么回事,武警战士脸不红心不跳地表功说:“我正在旁边执勤,发现他鬼鬼祟祟地朝这边走来,打算从门洞里溜出去,我立即上前制止了他!”
刘科长耷拉着脸,双眼逼视着我,怒喝一声:“叫什么名字?”
“报告科长,我叫王大印,在三号监仓拘押受审,今天奉沈干部的命令出来修理电视机。修好电视机后,我想试试图像信号怎么样,看到这里有几只报废丢弃不用的日光灯管,就走过来捡一只,打算做天线试电视信号用,结果被武警同志发现,误以为我有其他的企图,这是误会,请科长审查!”
我知道我死不了了,胆子也壮了起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省得刘科长一点一点的问我。
刘科长依然不满意,问:“谁批准你来这里的?”
我纳闷了,刚才不是说了沈干部让我来修理电视机的吗,怎么还问呢?我说:“是沈干部让我来修理电视机的。”
“我问你,是谁同意你来这里捡日光灯管的?”刘科长再问了一遍。
我说:“沈干部让我在电工房修理电视机,我出来捡灯管,跟电工师傅说了。”
电工师傅发现了这边有动静,早走了过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刘科长没让他说话,一直没敢出声。刘科长扭头问他:“是你让他过来的吗?”
电工师傅老实地回答:“是!电工房里没有电视机天线,他说可以用废日光灯管做一个,就自己出来捡了。”
刘科长再问武警战士:“情况就是这些吗?”
这个屌毛武警战士真不是好人,不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说:“我看他像是偷偷摸摸地想从门洞出去
,我就立即上前制止了他!”
我连忙争辩:“我偷偷摸摸出门洞干吗呀?门洞外面又没有废弃的日光灯管!”
我学聪明瞭,再也不敢提刚才说的,溜出去又不能出了看守所。没想到这个屌毛武警战士居然说:“那边就是大厨房,你是不是想偷吃的?”
我立马做出被打败的样子,哭笑不得地说:“大白天的厨房那么多人在,我怎么偷啊?你帮我偷啊!”
“住口!注意你的身份,不许狡辩!”刘科长严厉地制止了我说下去,对身旁的管教干部下命令:“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带去禁闭室关起来!”
管教干部拿出手铐就给我铐上,我知道在这里我虽然没有被判下来,还只是犯罪嫌疑人,但我早已被当成罪犯来改造,这里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一切都得听命于他们。我把一肚子的火憋在心里,任由他们怎么处理。
刘科长一直瞪着我,见我没有丝毫的反抗,便不再拿我撒气,指着电工师傅说:“你也有责任,中午不用吃饭了,站在原地好好反省,下午两点半之后才许走!”
刘科长说完,双手背着,气鼓鼓地钻出门洞,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监管干部押送着我,走过一栋栋监仓,来到行政楼的右侧,进入一排低矮的屋子,走到一扇门前,打开,对我说:“进去吧!”
我说:“我没……”
“别啰嗦了,进去好好地反省反省吧!”监管干部一把把我推了进去。
门咣地一声响,然后是重重地插销销门的声音。
屋子里好黑,一进来什么也看不见,我不敢朝前走,深怕有什么机关,别再有一水坑,或老鼠夹子什么的。我伸出手,朝前探了探,忽然摸到一堵墙,上面粘乎乎的,吓得我赶紧缩回了手。
停了一会儿,眼睛渐渐地适应了里面的黑,我发现我竟然是在一个不足三个平方的小屋子里!其实,根本谈不上是屋子,假如是屋子,至少可以躺下一个人吧,这里横竖都不够长,而且地下空荡荡的,没有牀,也没有凳子,就连一张破报纸垫在地下的都没有。屋子里唯一有的,就是浓浓的阴湿之气,还夹杂着尿臊的味儿。
整个鸟笼一般大小的屋子里,没有一扇窗户,唯一一点光线,是从门下面与地之间的缝隙中透进来的,我试着摸了一下另一面墙,墙上依然是粘乎乎的,我看不清是什么,我怀疑是不是谁的血。我把摸过墙的手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可能是水吧?可是,这里面怎么会有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