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清远远地站在小满公寓的楼下,她的那个气势和派头,不需要小满猜测就能很快辨认出来。她再往旁边看了看,果然有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公寓的保安想问,但是刚刚靠近就被她一个眼神给堵回去了。叶子清天生敏感,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小满的眼神,回头看她,轻轻地叫她名字,小满。
小满一愣,她什么时候这样叫过自己的名字了,但是她能亲自找到这里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她走上前去,像叫陌生人一样地叫她,叶部长。叶子清的眉头马上就拧了起来,想发作,但是碍于是公众场合,只能跟着小满往里面走。
大堂的经理看到那个气势汹汹的女人居然是跟着小满进来的,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虽然这个公寓里住的人非富即贵,来头一个比一个大,但是大堂经理这样的人,还是多少听来谣言的,这个叶小满,绝对不简单。进了电梯,只有她们两个人,叶子清就不会再给小满面子了。
“你对待姑妈,就是这样的态度吗?”她语气强硬,就像对待她的一个没出息的下属。小满当然不会吃她这一套,她冷笑一声,不语。电梯里很静,只有她们的呼吸声还有上升的声音。小满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气压太低,叶子清气场太强大,她到底还是觉得不自在,原本就觉得慢的电梯,在她看来就像是蚂蚁爬一般。
好不容易才到了她住的18楼,小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先叶子清一步跨出电梯,然后熟练地从包里翻出来钥匙开门。叶子清站在她的身后,无意间看到她的钥匙圈,应该是一张大头照,还没有看清楚照片里的人,小满就已经打开了门,转身让了位置。
叶子清也不含糊,一步跨进去,审视一般的眼神迅速扫过她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平时一个人住,这个公寓也是刚买了没多久,暖色调的装修,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一个讲究生活品味的人。她坐在那张获过奖的沙发上,小满给她倒了一杯水,始终没开口。
“刘叶说要和贝贝解除婚约。”
终于切入了正题,小满知道她来找她,除了有关刘叶,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理由。“是吗,我不是很清楚。”贝贝?应该是他的未婚妻吧,她相信以叶子清的眼光,给刘叶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绝对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小满,姑妈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帮姑妈一个忙,劝一劝小叶,让他别那么冲动。”这句话,是叶子清在路上酝酿了许久许久,才想出来的。毕竟之前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底还是觉得对小满有亏欠。
“哈哈,劝一劝他?我不早就不是你们叶家的人了么,怎么还要我出面来解决了。再说了,那是你儿子自己的事情,和我没关。对了叶部长,你不最希望我和你儿子没瓜葛么,怎么这会儿想到来找我了?”小满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不远万里找上门来,居然是让她去劝刘叶。之前所有堆积的怨恨,一下就迸发出来,怎么也刹不住车了。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当初她离开家门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人对她说过什么恶毒的话。她就算有再好的涵养,也绝对容不得她这样恶毒的语气。他们把她迎进来,最后又那样狠毒地推了出去,她还有什么理由要去帮她这个忙!
“叶小满,你不要那么过分!你自己知道刘叶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初要不是你勾引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我勾引他!刘太太你不要搞错!你回去问问你的好儿子,是谁先勾引的谁!而且,你也没资格和我说这些话!刘太太,你们让我离他远一点,ok,我远了啊,那么又是谁让他重新回到我视线里的。你们大可以一辈子把他丢在美国,别回来了。眼不见为净嘛!”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叶子清恨极,她堂堂一个部长级别的人,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队等着奉承她,可是一个小丫头,却在这里对她指手画脚,还那么没有规矩。她下手很重,一如她第一次抓她的辫子那样。
小满扬起头,她不再是那个对着她说“姑妈,疼”的女孩了:“刘太太,你打够了吧。那么在你临走之前,麻烦通知一下你儿子,最好没事的时候别出现在我面前,到时候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不负责任。就像你说的,我不配姓叶,那么好,也麻烦你们,没事,也别总是上来找我的麻烦,我高攀不起,也丢不起这个人。”
她在也没有给叶子清任何反驳的机会,使劲地把她推出了门。她冲进浴室,看到自己左边的脸五个掌印清晰可见,而且还肿了起来。这个女人,过了那么多年,力气还是那么大,不过,她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怨恨,她也发泄出来,所以也并不觉得怎么忧伤了。到底已经是没感情的人,把她赶走了,就成。
小满一边还在想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要怎么遮掩过去,她想了许久,终于才想出了个办法,装病。她知道乔约翰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意大利客户,肯定不会有时间来看她的,而且请假又不需要他批准,她刚为自己这个小得意暗自叫好,没想到她家的门铃又响了。
她皱眉,难道是那个女人又想和她说什么,ok,她奉陪就是了。她一把拉开门,还没开口,就跌进了一个怀抱。她先是一怔,然后是狠狠地一震。这个丢失了那么多年,但是依旧还是熟悉的怀抱。他紧紧把她压在自己的怀里,怕是下一秒,她就会溜走一般。
满满。我的满满。他不停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只有他,才会叫她满满。在她刚去北京的时候,他就曾经笑呵呵地对她说过,满满,以后只有哥哥才能那么叫你,别人都不许叫。所以在之后的很多年,有人试图那么叫她,也被她强硬地改了过来。只有他,是那个例外。
那种心跳的感觉只维持了一会儿,小满就用力地在他怀里挣扎:“你放开我,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给我滚!”
“满满,满满,你听我说,你不要那么任性好不好。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好好解释的,满满,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什么都没有欠我,刘先生,你可以走了。”她抬起头,终于肯看他的脸了。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点也没有变,除了,眼角悄悄爬上的细纹。
“满满,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被人打了吗,是谁打的你!滚蛋!”刘叶看到她脸上的那个掌印,暴怒。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然后心里狠狠抽了一下,“满满,妈妈来找过你了,是吗?”他依稀记得他的车刚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辆似曾相识的黑车子开出去。
“没错,你的好妈妈让我劝你和什么贝贝结婚,我和她说,你们叶家人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满满,疼不疼?来,你在这里坐一下,我给你敷一敷。”他丝毫没有搭理小满刚才说的那句话,而是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他知道她妈妈的力气很大,当过兵的人,怎么还会没有大力气,他都觉得吃痛,更何况是柔柔弱弱的小满。
他起身想去洗手间找毛巾给她敷一下,但是她恶狠狠地在后面叫:“刘先生,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还是早点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叶小满你给老老实实我坐好,听到没有!”刘叶一声暴呵,着实吓着了小满同学,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坐了回去。她自从认识刘叶以来,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她真的吓到了,所以就麻木地坐在那里,任刘叶摆布。
他湿了湿毛巾,又从冰箱里找来几块冰块,用毛巾包住,然后敷在她的脸上。又一点冰,再加上疼痛,小满觉得很不舒服,想挪开,但是刘叶按的死死的,她动不了。他像以前那样拥她在怀里,贪恋地看着她:“满满,你瘦了很多。是不是又挑食了,你呀,从小就挑食,嘴巴那么刁,都那么大了,还是养不胖。”他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像怀里的那个,就是十几岁时候的她。
毫无征兆地,小满的眼泪就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有些东西,就算是时间再长久,也是不可能忘记的。那是属于她最美好的年华,而她所有的快乐,都是由这个叫刘叶的人带给她的。
“哥哥,你,好不好?”她一边低低地吸气,一边紧紧地抱着他。终于还是放不下啊。
“我的满满。”他亲吻着她的泪水,可自己的眼睛呢,早就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