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后就没有联络过,既不想等到放暑假,也不想惊动其他人,罗染就自食其力,每天蹲在篮球场门口守方浩然,就好象十字萝卜在游戏中蹲点等大boss刷新。经历过早出晚归,翘课无数的一周,就在接到班长警告,蹲点也不能愉快地蹲了的时候,终于让她守到了方浩然刷新。
那天她上了第一节课,混过了教授的点名后才出的学校。待她赶到x大,已经是中午,肚子饿的咕咕叫,但她心急如焚,必须去篮球场先看一眼才能吃得下东西。她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场上人很多,每块场地上都有人,打球的围观的,其中三个场地好像在打对抗赛,围观羣众更是站了好几层。这给罗染找人工作增加了很多难度。
罗染深吸口气打算从人略微少点的运动场看起,刚要移步,就听见中间一块场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方浩然!加油!方浩然!加油!”不清不楚地她听到他们是这么喊的。
那是人最多的场地,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罗染在外圈绕了两圈急的直跳脚,也看不到里边的情况。待她吃了许多白眼费力钻出人羣,站在最前沿,视野终于开阔了。
面前是两个队伍,一红一白。白方中一个短发男生手长腿长,球在他手中就好像被装上了无形的绳子,始终不离他的手掌。把罗染看呆了。
就见他健步如飞,带球闪过两名红色队伍的拦截,又晃过一位大个子的盖帽儿,轻轻一跳,利落进球。他转身,罗染心中一颤。
那两道常皱着的浓黑眉毛舒展了,寒星般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笑容大大的,好像能够把冰雪融化。肤色没有以前白皙,但看着更加刚健。罗染的眼睛一直跟着他,他似乎有所觉察,把球传出去后,疑惑地在人羣中扫了一眼,扫过罗染这一边时,有女生尖叫起来。
罗染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
比赛结束,方浩然所在的学院队伍胜出,下场比赛将在三天后进行。他和队友在班级同学的簇拥下离开了运动场,罗染远远跟在后边。她看见方浩然扭头和身旁的队友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放慢了脚步,渐渐脱队。
罗染心在狂跳,她现在可以确定刚刚方浩然看到自己了。
可方浩然却不回头,只在前方慢慢走,脱离了大部队,越走越慢,却始终不停,一直往前走。
罗染疑惑地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儿犹豫。
要不要出声喊他呢?还是直接跑到他面前去?或者就在这里等他,可他会回头吗?
左思右想间,前方的方浩然突然加快了脚步,走出罗染的视线,追上他的同学们有说有笑地离开了。而落在后面的罗染张着嘴,终于决定出声喊他,原本要说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
罗染百思不解地坐公车返回自己的学校,心情比没有见到方浩然还灰败。
回到寝室,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财产,好在她平时花销不大,室友们买衣服和包包,她就只买吃的和打游戏,每个月都有剩余。她带着这些钱去了二手自行车市场,骑回来一辆黑色二八自行车。
看着停在宿舍门口的这车子的个头,棉花很疑惑的问罗染,“你怎么骑回来的?”
罗染忙着抄写之前翘课亏下来的课堂笔记,头也不回地说,“掏蹬。”
棉花目瞪口呆,从小学之后她就没有这么骑过了,对女生来说那太难看了吧。罗染也觉得太难看了,至少不能让方浩然看到这么难看的情形。
三天后,她先带着二八搭出租车到了市区里x大学,然后找了一个修鞋的路边摊,请师傅帮她把座子放到最低,好歹能让她坐到三角座,然后她就在运动场的入口守株待兔。
X大学的运动场在校园外,和校园隔了一条马路。在路边树木的浓荫下,走出校园,过了这条马路,再爬一个坡度略大的斜坡就是铁丝网围起来的运动场。这斜坡既陡又长,正是罗染计划中的一部分。她耐心的等着方浩然的到来。
来了!远远地她就看见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被同学簇拥着往运动场这边缓慢移动的一片白色球衣。慢慢走近,走近……看到方浩然了。他走在队伍后边,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握了瓶水,正在和旁边的队友说笑。罗染跨上自行车,躲在树木的阴影里,一脚支地,一脚踩在脚蹬上,等着他们一步步走近……
声音近了,更近了!罗染深吸一口气,支地的脚放开,踩脚蹬的脚猛地一使劲儿,躲在树后的二八自行车就嗖地一下冲下斜坡,冲进刚刚穿过马路踏上斜坡的这羣人中间。
视线在颠簸,但罗染早就瞄准了目标,她盯着方浩然,看到方浩然的眼睛惊愕的瞪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哐!咣当!哎呀!两声机械撞击声和一声惨叫先后响起。
“方浩然你没事吧?”方浩然的同学被这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自行车吓得四散,回头一看,同学方浩然跌倒在地,连忙都冲过来询问他的情况。
方浩然一翻身就站了起来,“没事儿,我没事儿!”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尘土,他向身后走去。
同学都心有余悸,想到刚才的情形,都有点惊魂未定,“多亏了你天天打篮球,反应快!要是换了一个人就得被撞上了。”
刚才的情况太危险了,那自行车突然之间冲出来,大家回想起来,都挺不高兴,不由的抱怨,“这骑自行车的有毛病吧,哪有在下坡骑这么快的,还专门往人羣里撞……”
然而再多的抱怨和愤怒在他们看到身后的情况后都戛然而止。
肇事的二八自行车,倒在马路对面的树下,前轱辘扭成了个8字,后轱辘在空转,而骑车的人这时候也看清楚了,是个女生,被远远地甩了出去,斜趴在水泥地上。
方浩然已经走到她身边,把她翻了过来。
她穿着白色T恤和蓝色短裤,裸露的皮肤上好几块都擦伤了,胳膊肘和膝盖都破了皮,出了血。被方浩然翻过来,双眼紧闭仰面躺着一动不动。白皙的额头上和一边脸颊上各有一块红色的擦伤特别醒目。
“她昏过去了,”方浩然的声音不知怎的有点颤抖,“你们帮我把这车子送回宿舍,我送她去校医院。”说着他抱起这女生转身要走。
“哎,”队友拦住他,“让其他人送吧,你一会儿还有球赛!”
方浩然眼睫低垂,“抱歉,球赛我去不了了,我会找一个合适的人代替我。”说着头也不回地往校医院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