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壁沉去找了长情。
谁都无法想象这娘们在干嘛,一个渴望爱情却得不到爱情的女人,做的事也许永远都是一件事。
不择手段报复毁掉她爱情的人,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这种女人虽十分可怕却也极度可怜的。
可怕跟可怜并不冲突。
白壁沉找到长情是在黝黑的屋子里,跟前是一个黝黑的男人,除了牙齿跟眼睛能发出光,其余都是都跟屋子里颜色融为一体。
“杀谁?”
“九五之尊。”
“我凭什么替你杀他?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杀了九五之尊,什么好处都可以谈。”
男人笑了,“我的胃口很大,就怕你付不起。”
长情也笑了,“没有付不起的代价,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杀九五之尊。”
她把一叠银票放在男人前面,然后就走了。
“等等。”
长情慢慢坐下,“这只是定金,事后给你九倍。”
“你是个奇怪的女人。”
“你应该关心钱,不是关心我。”
“没错。”男人目光里射出饥渴之色,“你以为光用钱就能买到我出手?”
长情愣了愣,“难道不是吗?”
“你错了,我除了要钱,还要你陪我一段日子,你肯不肯?”
长情咬牙喘息。
“都说了钱不是万能的,代价才是王道,现在还打算买吗?还是叠叠收起来吧,回去养孩子吧,这种地方根本不适合你来。”
长情忽然吐出口气,“买了。”
然后她慢慢起来,慢慢脱去外套,慢慢靠近男人,媚笑着,“这是先给的,杀完人我会给的,你想的我都给你。”
长情把男人的手拉至腰际,看见男人口干舌燥、呼吸急促、双眼冒光、手微颤抖、嘴角流水才恶狠狠掴了一巴掌,她忽然穿好衣服,恶狠狠盯着男人,一个字一个字说着,“已经给完了。”
男人怒气上涌,“可是……。”
长情打断他的话,“想占有我身子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建议你得不到就回去抱你娘睡觉吧。”
男人没有说话,已在喘息,心中那团火慢慢熄灭,“你真不简单。”
长情也笑了,笑的阴险毒辣,“敢跟你谈交易的女人会简单吗?”
“你不觉得这样走开,是很不礼貌的吗?”
长情大笑,笑的腰痒,她不停抓痒,“你我之间还有礼貌可谈吗?你脑子被驴踢了?”
“信不信笑完把你按倒睡了?”
长情笑着点头,笑着起身,笑着离去,她对着河水洗脸时还看见笑意,笑意里透着无法叙述的酸楚跟不甘,没有一点开心。
笑本身就应该是开心的体现,可现在呢?
白壁沉在长情离开后进去的,他进去就人模人样坐下,人模人样指男人脑瓜盖大叫,“过来磕头三个,叫三声爷爷。”
“好狂的话,好狂的人。”
白壁沉点头,“你这辈子也许没见过我这种人,拒绝是要付出代价的,抽筋扒皮少不了的,所以你掂量掂量再说。”
“我要剁了你喂狗。”
白壁沉笑着招手,“孙子,快亮出你杀人的宝贝,让爷开开眼界。”
并没有让白壁沉等很久,当然也没有失望,男人立刻出手了。
男人出手可谓集凶狠、毒辣、极速于一体的,屋里并不大,骤然被飞针占据,每一寸彻底占据,飞针的方向是白壁沉,无论是咽喉,还是胸膛,或者是别的地方都照顾到了,杀手办事就是硬气,妥妥的这事。
白壁沉想掠出屋里,却发现赶不上了,他想说兔崽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小看了。
正当飞针逼近之时,白壁沉深吸一口气,握剑迎了上去,他知道都到这份上了,害怕跟退缩都没用,狗屁都不如。
还没接触就疯狂转动剑锋,因为转动慢了就完了,自己小命就报销了,这不是不堪设想的事,而是没什么事了。
只听剑针相击,“叮叮叮……”,时间过了很久,白壁沉停下的时候确定胳膊很酸,男人吃惊的看着,咬牙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貌似牀上没穿衣服女人,等待每一个临幸的男人。
白壁沉把剑插回腰际,拍拍男人的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你以为凭一手满天银针就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其实你这一手还差得远啦,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就快点磕头,刚刚是三个,现在是三千个。”
男人是坐着的,现在被白壁沉一手硬生生扯住头发,硬生生拖在地上成跪拜姿势的,男人不肯磕头,也是白壁沉按住头往地上点的。
白壁沉笑着,“你刚刚不是高冷吗?不是高深莫测吗?不是自以为是吗?现在怎么样了,舒服吗?”
男人咬牙不吱声。
白壁沉扯住头发使劲乱点一下,然后就掴飞男人脸颊上肉。
“有骨气,我喜欢。”
男人被白壁沉扯住头发往地上不停点,然后就死了,没有人经得住这般折腾,因为是血肉之躯。
长情洗完脸就坐着,然后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她现在一股脑想的是如何杀九五之尊。
如果恨别人到达一定境界时,是不是愿意牺牲自己也要杀了此人?
慢慢她落下泪水,还没来的急擦天边飞过来一尸骨,这是男人,长情不认识这男人,却记得那只手,因为那只手触及过腰,她记的很清楚,所以她慌张的四处张望。
白壁沉吹了个哨子,“人在这,别找了。”
“你是谁?”长情目光满是惧意,连连后退。
白壁沉摆摆手,“不要怕,我不是来杀你的。”
“那来作甚?”
“带你去看想看的现象,这是你刚刚找的杀手,你眼光不错,可惜这杀手永远都不能杀人了。”
白壁沉把长情带到九五之尊墓前,然后就看着这女人发神经,她此刻像笑像哭,说她笑吧不完全是,因为有泪水,说她哭吧也不是,因为她至始至终都在笑。
也许失去心爱的人就是这样,说她撕心裂肺也不为过。
白壁沉脱下上衣给她披上,又笑笑,“九五之尊有话说。”
长情霍然回头看着白壁沉,“他有什么话说,人都被他杀了。”
白壁沉叹息,等长情慢慢平静下来才说,“他说仇布衣自知活不久了才不愿意娶你,就因为活不久了才想死于最尊敬的人剑下,他深知这一点,因为他也想死于仇布衣剑下。”
晚风中带着令人香甜的醉意,长情渐渐没有了声音,因为她已睡熟,她睡着样子是那么招人喜欢,白壁沉都忍不住想入非非了。
晚上一鬼火慢慢靠近,白壁沉纵目一顾,发现是个女人,女人到墓前白壁沉才看清芳容。
郭才人!
她丢下手里灯笼,一下子瘫软,没有声音,她在默默流泪。
白壁沉无法安慰,因为他想不出法子去安慰,女人喜欢一个人真心不容易。
过了很久,白壁沉抱着睡熟的长情才慢慢靠近,“我能说几句话吗?”
“你想说的我都明白,所以不说就是说,说就是不说。”
白壁沉傻住了,没有说任何话,这叫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女人剑法虽不厉害,但待人接物好像一点也不含糊。
郭才人目光里哀愁慢慢消退,“你是不是想找我帮忙把这女人带走?”
白壁沉赶紧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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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给我吧,我答应便是了。”
白壁沉毫不犹豫把长情交给郭才人,“感谢感谢。”
“客气客气,壁君不必跟我言谢。”
看着她离去,白壁沉如释重负,深深喘口气,这时郭才人又回头。
“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怎么活?”
白壁沉点头。
郭才人笑笑,“你多想了,这点打击对我们女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们女人比你想象中要坚强。”
她们终于走了,白壁沉吐出口气,也许越是痴情的女人越是坚强,这也是一个道理。
白壁沉矗立墓前久久才离去。
夜色里行走大都很小心,白壁沉满大街找吃的,发现只有一处亮着。
他进去屁股还没坐热,就有几个士兵过来,俱一礼说,“有故人相约,请壁君移驾。”
白壁沉怔住,“你们有没有弄错人?”
“不会。”
“我跟你们军队没有交情。”
士兵笑了,“不会错的,军师说了,你必会在这一代出没。”
“你们军师好像很厉害?”
他们军师厉不厉害就不用说了,意外是找的,这人竟是生活在军营的病大郎!
白壁沉吃惊住了。
病大郎递过去一角酒,案上还有许多瓜果跟肉,肉都是烤的,兵营里没有杯子,是不知名的角替代。
白壁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亦乐乎,话根本就没说多少。
也许他们对彼此太瞭解,想说的对方都已知道,既然知道,何必做作,这般作态岂非呕心,自己呕心,也令对方呕心。
先说话的是病大郎,“跟君一席话,当真不易。”
“此言怎讲。”
“为了跟壁君见上一面,我瞒住爱将,连丢了几座城池。”
白壁沉傻了,“你够荒唐的,够混蛋的,为此来一角。”
这酒角一下相当于一斤,他就这样随随便便喝了,病大郎只有苦笑作陪之。
白壁沉举起酒角,“我们多日不见,再来一角。”
话毕他又喝了,病大郎却连连求饶说太快受不了了。
白壁沉笑笑,“我们就应该这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乃真汉子也。”
“我不当真汉子了,我是女人,我现在受不了了。”病大郎在几番酒后已睡眼朦胧,目露红丝,彷佛想驾命西去了。
白壁沉见状深深叹息,“想不到许久不见,你喝酒一点长进都没有。”
病大郎笑了,“我这身子骨怎言汉子,我想下辈子吧。”
白壁沉没理他,忽然发觉真正愿意跟自己做朋友的只有酒,酒乃知己亦是友人。
“你应该找个女人,生个孩子,成个家的。”病大郎若有所思瞎扯。
白壁沉久久才回答这句话,如果不用心思索无法回答,面对一般人根本不会回答这句话,因为他越来越懒,“一生漂泊已是命,何必拉人入我坑,凡尘俗世中晃悠,不虚为人一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