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壁沉没有看一眼高妙人,他不承认自己是无情的人,因为无情尽头是缠绵入骨的多情。
这道理也许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一旦多情,那么一定跟自己剑法一样,同样令人不可思议,所以他不敢碰,因为非但害了自己,同时也会害了别人。
午后的阳光格外明媚,白壁沉喝口酒,翻了个身让屁股也给阳光晒晒。
然后就看见了无闻,这厮行事始终善解人意,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做的。
白壁沉笑了,“你早就来了。”
“是的。”
“那为何不早提醒我?”
“不忍打扰壁君休息。”
白壁沉叹息,“你我就无需客套了,直说就行了。”
“有个决斗,不知壁君是否感兴趣?”
“快说来听听,是我的吗?”白壁沉眼睛亮了,“在哪里?跟谁?”
“壁君当真喜欢决斗吗?”
白壁沉点头。
决斗不但占据他的心,也占据他的躯体,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找酒找女人还有找决斗。
这种人不多,却并非没有。
白壁沉就是其中之一。
无闻叹息,“九五至尊跟狂剑,明日午时,风口坡。”
白壁沉抱拳一礼,“感激不尽,容我代表江湖说声谢谢。”
无闻笑着离去。
这是个好消息,得庆祝一下,白壁沉丢下半壶酒扬长而去,寻思如何庆祝了。
他所谓的庆祝都一样 ,除了找酒找女人,真玩不出别的花样,毕竟人品摆哪,这厮就那构造。
今天的巷子阴森森冷飕飕,白壁沉咬牙走了进去,他觉得要做成一件事就应该不畏艰险,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一女人朝他搔首弄姿,亮出勾魂利器,勾的他小心肝胡乱撞,手足无措且欲罢不能,就在女人拍拍大腿时,白壁沉呼吸急促口干舌燥,几乎把持不住,然后就饿虎扑羊般去了,也许坏人大都有这特征,他也不例外。
就在过去时,一只硕大蚂蚁在洞外不停晃动,也许这是公的,洞里母的跟陌生公的练云雨大法,只好在外面思考下次带几只母蚂蚁进去是好?
白壁沉见状吓了一跳,脸色大变,手足无措且目光炯炯中尽显慌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真的,白壁沉想都没想果断顿行,脚不停对着蚂蚁使劲踩,还大口喘气。
小娘子见状大感意外,百思不得其解,“公子怎地这般践踏此物,芸芸众生,皆有命数,蚂蚁也是,这般……不觉得心痛吗?”
白壁沉笑笑,指着蚂蚁笑骂,“天机也,干坤莫测。”
小娘子不解,顿生疑念,“公子可否解答一二。”
“它知道的太多了,不得不杀。”
小娘子捂嘴一笑,“这么说来是杀蚁灭口了。”
白壁沉点头,摸一把汗才问,“最近生意怎么样?过的还滋润吗?”
小娘子摇头,“真不如狗,饥一顿饱一顿的,肯花钱的主越来越少了。”
白壁沉点头,“也许让人掏钱的法子不好?需要换换?”其实白壁沉想说的是,“当然越来越少了,你年纪越来越大能让人掏钱越来越多吗?傻不愣登分不清状况,如果没笨到家就赶紧找个肯要的男人过日子,这一行丢人现眼根本不适合长久。”
女人垂下头思索片刻,顿时抬头,好像开窍了,“我把价格压到最低不就行了?公子看这法子如何?”
白壁沉倒抽一口冷气,不停微笑点头称赞高明,其实他想说的是,“你脑子一定被钱压废了,这种害人害己法子都想的出,真是没的救了,赶紧投胎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就从公子开始吧,我收一两银子如何?”
白壁沉张口结舌,这小娘子玩真的,不会是想报复江湖吧,自己命运悲惨就算了,把别人拉着一起悲惨就不仗义了。
小娘子笑了,“说真的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挺流氓的。”
小娘子笑了,“我们还讲流氓不流氓?真是笑话,再说你们男人不流氓,一定不正常,我们女人不流氓,江湖会变凉,大家都流氓,江湖才辉煌。”
白壁沉怔住。
这道理虽然不大,却很实在,很透彻,白壁沉不相信这道理出至风尘女子之口。
是不是凡奇大道理都并非出至圣人之口?
白壁沉竖起一根手指,“如果把我弄开心了,一万两银子。”
小娘子笑的都忘记捂嘴了,脸颊已变形,“真的?”
“当然是真的。”
小娘子立刻换了个脸色,如果她平时把过来的男人当爹,那把白壁沉当爹的爹。
她搂白壁沉腰款步而行,大肆挥霍口水,玩命称赞,白壁沉走进院子脸色都红扑扑的,他羞涩还是头一回。
可当他抬起头一看,脸色又惨白不已,立即头都不掉撞墙而走,因为他看见一个人。
这人化成灰也认识。
阮玲玉!
近日她彷佛又消瘦许多,脸颊也憔悴不少,就连目光中都带着楚楚可怜让人怜惜之色。
她立刻跟了出去,使劲大叫,“你别跑了,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劝你放下执念,立地成夫,与我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放下抵抗,不要做没必要的挣扎,我答应好好疼你。”
白壁沉魂都吓掉了,脚下不停加快,他此刻忽然想多长出几条大腿,跑路也许会更快,他此刻大声嚷嚷,“你别想了,死了这条心吧,我们永远不可能。”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是逃到天边也休想躲过我的追踪。”
“那是你的说辞,我不试试怎地知道?”
阮玲玉大叫,“别冥顽不灵、顽固不化了,现在从了我有你甜头吃,以后就看心情了。”
白壁沉笑了,因为他跟这女人距离越来越远,他忍不住朝后面张望,只见没有追的阮玲玉指着白壁沉脑瓜盖大叫,“算你跑的快,但我会追到你的。”
“继续加油,你用你的本事追,我用我的本事躲,死心吧傻妞,月老不会残忍的把我们绑在一起的,喝醉也不会。”白壁沉虽然说话,脚下一点也不慢。
他在高墙下喘气,因为他受不了了。
一男人见状笑笑邀请到里面坐坐,喝杯茶歇歇脚,白壁沉答应了。
里面很大很雄伟,不是一般人拥有的。
白壁沉从茶里辨别出茶叶是龙井,主人温文尔雅教养一定不错。
“观阁下相貌想必是决斗者白壁沉了。”男人笑着细细顾之。
白壁沉笑着点点头,“兄台好眼力,不知名讳如何?”
“在下不才,九五之尊是也,师从点苍。”
白壁沉吓了一跳,真没想到这男人竟是后起之秀高森寒。
高森寒年纪不大,剑学天赋真实很高,听说他剑法威武霸气至刚,辉煌灿烂至美。
小厮来报,说师妹造访。
高森寒笑笑,“我才离开一天,她便找来了?简直顽皮至极。”
白壁沉笑着喝茶。
高森寒一礼,“壁君失陪一下,师妹造访,出去一下。”
“请便。”
高森寒扬长而去,只见外面一女人握剑双目冰冷、傲娇,此时更不耐烦,鼓着腮帮子顿足四顾之,貌似此间主人欠了她很多钱似的。
高森寒见状连忙一礼,“师妹驾到,有失远迎,实在罪过罪过,但请没能百里相迎莫怪为兄。”
郭才人点点头,气立刻消了不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高森寒微笑点头,“恩情再造,寡人没齿难忘。”
“算你识相,罚陪我习剑,如何?”
“师妹心胸之宽广,宰相不及也,吾辈楷模,师妹神功盖世,南天一柱也。”
郭才人笑了,手里那口剑此时宛如糖果,是甜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高森寒微笑一礼,躬身摆手,“请。”
这微笑在郭才人眼里是温文尔雅的,在白壁沉眼里倒是贼眉鼠眼的。
郭才人没有动,指着高森寒后面的白壁沉脑瓜盖大叫,“他是谁?”
高森寒不慌不忙把手悄悄藏后面,动了动,意思是请壁君给我面子,不要让大家难堪,白壁沉当然明白。
白壁沉当下不悲不喜喝道,“在下一地痞流氓是也,过来讨口茶喝喝,喝完便离去。”
郭才人点头,脸色立刻拉了下来,样子貌似母老虎,其凶其丑异常,倒也少见,此刻大肆怒骂高森寒,“你这个不上进的,现在居然跟地痞流氓打成一片,看我回去不禀报爹爹,要他罚你一下,叫你痛不欲生。”
高森寒连忙抓住郭才人手,大肆求饶,“师妹绕过一回吧,为兄多陪师妹便是,莫要让师父知道。”
郭才人摇头,“这次不行。”
高森寒欲哭无泪,玩命求饶,“师妹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让他老人家知道那还得了,我非被脱几层皮不可。”
郭才人笑了,“那你为何行此作甚?”
高森寒身子不停颤抖,抖的最厉害就数手了,因为手最能传递自己的恐惧,他此刻求饶简直丧心病狂,“好师妹,全身上下都是好的,怎地忍心见为兄一时糊涂责怪呢?”
郭才人笑笑,脸色好看了点,“我不是什么善类,这种求人伎俩对我行不通。”
高森寒求饶之势更加剧烈,甚至目光里都满露求意,可见这厮此刻求饶之势简直令人发指,“为兄以后出门多带糖果孝敬师妹,看可行否?”
郭才人笑笑放开高森寒手,“师兄早说不就行了,害我等了半天。”
“是为兄的错,为兄以后一定机灵点。”
这事就这样解决了,可这一幕让白壁沉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想不到堂堂一代九五之尊会有这般不堪入目之事。
难道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
九五之尊在江湖上突然崛起,剑法超羣、声名大噪是她的本事?
白壁沉不想,更不好意思说话,打算立刻离去当下抱拳一礼,“再会。”
高森寒脸上彷佛被人掴了一巴掌,“壁君这么快就离去?”
“是的。”
“为何?”
“有别的事要做。”
高森寒笑了,“壁君莫要诓骗于我,是怕我此刻难堪吧?”
白壁沉不语,沉默的意思就是承认。
高森寒笑意不变,“如果为此就莫要离开,我天生如此,不必难堪。”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