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妙人笑了,变得有恃无恐,也许紧张的尽头就是懒得紧张,也许知道劫数难逃又何必想着存活,
“你这般所为何由?”
龙娘子掴一下高妙人才说话,“你兄长说你天生懦弱,我观不然,你比大多数女人都懂得坚强,更懂得自信。”
“你不该跟我磨牙的,应该直接简单说出要说的,而非长篇大论,我会笑话你的。”
龙娘子笑了,又是掴几个巴掌,她打人好像有瘾,是戒不掉的那种,“你兄长叫高才人?”
“是的。”高妙人又补充,“难不成你暗恋他却得不到,所以把他杀了?”
龙娘子吐一口唾沫在高妙人脸颊上,“你兄长有几分姿色,却远远不入我法眼,你兄长杀了我情人,所以我杀了他,顺便把你也给杀了。”
高妙人点头,“我听明白了,那你为何不杀我?”
“因为发现你有情人,快说那人是谁,如何才能找到他。”
高妙人笑了,“我说倒是因为何事?你这个傻不愣登的小蛇想象力真可爱。”
龙娘子又是几巴掌,看着鲜血从高妙人嘴角流出,她异常兴奋了,“你都快死了,怎么还这么狂妄?”
“我不狂妄有活路吗?”
“也是。”
“你想知道我跟那男人怎么恩爱的?说出来你别眼红。”
龙娘子咬牙不吱声,腮帮子高耸且坚硬。
“他说我柔情似水,温柔诱人,秀色可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说要跟我生一堆猴子,我家牀都换了好几张了。”
龙娘子已喘息,鼻息已神秘的扩张,再一次狠狠掴几巴掌,“那他岂非离不开你?我发出消息,三天后杀你,看他来不来救你?”
“你为何不现在杀了我一了百了?”
龙娘子笑了,“我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离不开你。”
高妙人笑不出了,脸色惨白,“怕我死后变成厉鬼回来掐你脖子,是不?”
龙娘子笑了笑,“我不跟你扯淡,过几天我就知道你说的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男人。”
高妙人恶毒嘶叫,把所有知道的脏话骂了出来,“你这个没人要的可怜虫,没人泡的可怜鬼。”
龙娘子鼓掌,然后扬长而去。
高妙人慌乱,思潮起伏不定,那男人来了岂非死定了?那男人不来呢?
白壁沉没有来,却在来的路上。
他收到消息马不停蹄赶来了,希望能赶得上见一面。
高妙人跟他并没有一点关系,去不去没人说不对,更没有人说他不讲武德。
他过去只是想看看而已,随着好色的本能反应行事罢了。
午时将到未到。
龙娘子四处张望,淡淡的说,“那男人呢?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不是打算跟你生一堆猴子吗?怎地如此不堪一击?”
高妙人垂下头,她无话可说。
“人家只是把你当成工具,舒服了就走,你跟我一路货色,都是没人要的可怜虫,你比我高尚不了多少。”
“你说错了,她跟你不是一路货色,她是有人爱的,你没有,你是可怜虫她不是。”说话人远在十丈外,现在已落下。
白壁沉已过来了!
高妙人又惊又喜,她绝对想不到他会过来,来了又能如何?让他陪自己死吗?
高妙人呼叫,“你快走,别管我,我死好过大家一起死。”
白壁沉笑着摆摆手,“你搞错了,我来看她怎么杀你的,你皮糙肉厚,脸蛋没脸蛋,屁股没屁股,我早想换一个了,”
高妙人傻眼了,她见过骗子但没见过这种骗子,这骗子简直骗人不吐骨头,所以她配合一下,“你这个没良心的,心被狗吃了吗,牀上说要疼我一辈子的,一直至死不渝,到海枯石烂,可没想到你是这货色,我看走眼当初才把真心给了你,真是眼瞎了。”
白壁沉丝毫也不慢,“你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好意思指责我,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脸皮之厚实在令人发指,我根本没说话,是你一厢情愿的,说什么要跟我生一堆猴子,说什么我们感情日月可鉴,能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这么肉麻的事还有很多,你当然不会认账的,因为你脸皮厚嘛,我只恨当时为啥喝你这迷魂汤,导致现在偷偷摸摸敢恨你这挨千刀的。”
他没觉得过瘾脸对着龙娘子大叫,“仙姑,你行行好,快结果了这恶毒婆娘,还我一片青天吧。”
龙娘子抠抠鼻屎,听的不明所以,高兴之余就问着,“你就如此恨她吗?”
白壁沉使劲点头,“我用人品保证,绝无假话,若有半句,甘愿下油锅。”
高妙人服了,这人曾经也用过人品的,可见此人品行低劣到令人发指。
龙娘子笑了,“我怎么相信你呢?”
“为表寸心我甘愿当场弑妇,这样你总该相信了吧。”
龙娘子点头,“好主意,就这样吧。”
她跟一人点点头,这人递给白壁沉一把匕首,白壁沉满脸春风向高妙人走去,他的想法很简单,过去把高妙人边上几个愣头青放倒,然后救出高妙人,只要救出,就大开杀戒,天王老子也是孙子,这里一只蚂蚁也休想活着。
事情发展是这样想的,可不是顺着白壁沉意思发展,就在到达高妙人七尺处,龙娘子皱眉大喝,“停下,否则我不客气了。”
白壁沉汗如雨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杀了我几个兄弟,伸手自然不错,怎么甘心屈服于女流?”
“她兄长厉害。”白壁沉想的很快,说的更快,他深知骗人就不能思考时间长,时间长别人非但生疑,严重会被弄。
“她兄长不厉害,功夫三脚猫。”
“她兄长伸手不厉害,可他叫人功夫是一流的,他扬言一天不让这死女人快活,就打断我腿,两条都打断,我实在不敢造次,所以这日子犹如水深火热,你能明白吗?”
龙娘子点头,“我明白,再给他一把匕首。”
白壁沉阴恻恻笑了,“你不会明白的。”
“你有什么高见?”
“未经我苦,怎知我痛?”
“高见。”龙娘子摆摆手,“继续吧。”
白壁沉心里乐开了花,虽然刺激了点,这着实很悬,这种感觉就像舞蹈家在刀锋上跳舞,一不小心就香消玉损。
距离高妙人只有三尺远了,白壁沉又慢慢靠近,三尺远变成一尺远了,果然胜利最终会给那些肯忍耐的人,老天果然有眼,这是白壁沉此刻所想。
然,有变数。
就在白壁沉快触及到高妙人时,距离不足一迟时,龙娘子大喝一声,“快停下。”
这种感觉只有白壁沉能体会到,那种紧张、刺激、恐惧不是用钱能买到的。
“怎么了,你不会反悔了吧。”
龙娘子笑笑,“我干嘛反悔,人跟我又不相干,真是笑话。”
“那所为何由?”
“我只问你,高妙人兄长叫什么?”
白壁沉怔住,他记高妙人兄长名字作甚?难道打高妙人主意还要记她全家名讳不成?这简直强盗逻辑。
“我记他名讳作甚?他打我那么凶。”他想的很快,说的跟快,丝毫不慢。
高妙人鼓掌,“那退到七尺处重新走。”
白壁沉没有理由拒绝,现在除了恐惧没有别的。
等再次能触及高妙人时,白壁沉心里感觉实在比跟十个女人上牀还刺激,还满足。
可是牀上此刻已被泼冷水,刺激、满足已被人活活扼死。
龙娘子大呼停下。
白壁沉傻眼了,“又怎么了?”
“她兄长不知道什么名字,她老头子总该知道吧?”
白壁沉摇头,“不清楚,她老头子早死了。”
“也是,那重新退到七尺处再来。”
白壁沉气呼呼过去了,他现在感觉这娘们不像什么好人,心眼也许坏的很。
就这样走了一便触及到高妙人时被龙娘子叫停,她问白壁沉,“她老头子不知道什么名字,含辛茹苦陪她长大的娘总该知道吧。”
白壁沉摇头,“我是男人,没那么多奉承人的虚头,连她老子名字都不记得,她娘肯定不会记得。”
“有理,那退到七尺处重新来。”
白壁沉气得歪鼻子瞪眼过去了,这女人不像什么好人,这想法又多了几分,希望不要继续了,就算耕地的老牛也有撩蹄子的时候,可当他触及到高妙人时,又一次被喝住。
“又怎么了,不就是杀个人吗?干嘛这么费事?真让人呕心。”
龙娘子没有生气,先打了个喷嚏,“这次我不问你了,问高妙人。”
高妙人霍然抬头,脸颊上神情一丝不变,肚子里的心想必快撞出来了,此时面不改色言辞居然沉稳,“你要问便问吧,问死你拉倒。”
龙娘子居然没有生气,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高妙人傻眼了,好久才说话,“他叫愣头青。”
白壁沉怔住,这女人平时一定老实巴交的,骗人的把戏一窍不通。
龙娘子笑了,捂住肚子笑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高妙人咬牙忍受着。
“他就是江湖上独一无二的决斗者白壁沉,他阴险、狡诈、狠毒、邪恶,是江湖上人所共知的,其行事作风简直令人发指,你眼光还是不错的,居然把这魔头找来,当真是我们劫数啊,我们青龙湖所有人一起上都不够他塞牙缝的,即便青龙湖所有人的十倍也不行,你现在才知道这人如此厉害吧?”
高妙人想不到,霍然看向白壁沉,目光中满是愧疚和不甘,咬牙嘶叫,“你走吧,这本来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白壁沉冷笑,“我不走,既然来了,哪有空手走的道理,何况走就是不走,不走就是走。”
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心眼当真狠毒,最毒妇人心果然是真的。
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一口剑把自己卖的光光,这也算自食恶果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别忘了,江湖上唯一决斗者白壁沉,是从不用剑鞘的,正好我知道,你没有剑鞘。”龙娘子笑了,像下了十几个蛋的母鸡。
白壁沉怔住,久久才说话,“既然你知道我图谋不轨,我知道你虚情假意,这事该怎么办?”
“好办。”龙娘子笑着摆摆手,一壶酒已过来,她倒一杯端着,“这是毒酒,你喝了,我放人。”